第二卷59.相逢對面不相識拒絕進宮
“你就是冰兒?”曹瀚冷眼看她。等了這麼久,就等到這麼個頑童,看看他那是什麼樣子,一身男裝,歲雖俊美不亞於澈兒,但卻眼神飄忽,表情怪異,一臉的頑劣之氣,說不上討厭,但也絕不能說喜歡,心情莫名的複雜,雖說告誡過自己不要抱太多的希望,可此時濃濃的失望之情還是一波波涌上心頭,讓他的臉色益發(fā)冷峻。
眼角餘光瞥見曹瀚臉色越來越難看,冰的心裡也是很不好受。他那是什麼表情?她的樣子有他表現(xiàn)的那麼不堪入目嗎?她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與他再次相見的情景,極盡美好之能事,可是他突然的出現(xiàn)卻徹底打亂了她的步調(diào),面對面露失望的他,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要安慰他,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心,甚至想要衝進他懷裡,不顧一切地告訴他,她回來了,回來他身邊了,可是……
“罷了,不必行禮,你下去吧!”曹瀚移開了視線,冷淡的態(tài)度好像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侍女,與先前的期待表情截然不同。
她怎可能是冰呢!就像吳爲澈不可能是澈一樣,只是湊巧同名罷了……
冰低頭屏息忍住差點就鼻中的酸澀激出的眼淚,雖然早已考慮到他會失望,可是她從沒想到再見到他時,他會讓她這麼難堪……
一隻微微泛著涼意的手握緊了她的,她知道那是澈的手,他的體質(zhì)偏寒,一年四季手幾乎都是涼的,可是就是這微涼的溫度卻讓她感覺到了溫意,也緩解了瀚冰冷的眼神帶給她的心痛與難堪。
“別難過,就當他有眼無珠好了,將來讓他後悔莫及去……”澈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悄悄說道。
一無所知的蘇綻見皇上見了冰兒反倒極爲冷淡的樣子,不解說道:“皇上不是要見冰兒嗎?怎麼……”
“朕想見的人不是她。”再次冷冷瞥她一眼,越覺失望。
蘇綻茫然撓頭,實在是無法揣度聖意,皇上明明等了冰兒一下午,怎麼見著了之後又說要見的人不是她呢?難道還有另一個冰兒不成?
冰抿緊的脣瓣微微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方纔黯淡下去的明眸再擡起頭時,卻綻放著明亮的光芒,“哼!你想見的人不是我,以爲我就想見你嗎?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板著個臉,好像人人都欠你錢似的,本小姐玩累了,要去休息了,你自便吧!”說完贈送他一記白眼,轉(zhuǎn)身便走。她也不怕他著惱,以他的身份肯定不會和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計較。
天哪!不懂事的小孩子……竟然是她留給他的第一印象,這實在與她先前的計劃相去甚遠,真是太糟糕了!可在他望向她那冰冷淡漠的眼神刺激下,這些話就是這麼不經(jīng)大腦的脫口而出,現(xiàn)在後悔也遲了……
“回來!”曹瀚眉梢微揚,臉上不見惱色,反倒浮現(xiàn)一層難言的興味,凝視那個高昂著頭、傲然不馴的小身影,黑眸折射出一道燦芒。這樣的倔強竟讓他產(chǎn)生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冰毫無畏懼地轉(zhuǎn)身,昂著頭,眼帶挑釁地望著曹瀚。
“冰兒,怎可對皇上如此無禮呢!”蘇綻口中不輕不重地說著斥責的話,臉上卻帶著唯恐天下不亂的笑意,似乎是在期待她對皇上更加無禮……
“姑父說的是,冰兒年幼無知,出言不遜,還請皇上不要放在心上。”似是而非的對看不出是喜是怒的曹瀚鞠了一躬,揮揮衣袖,優(yōu)雅轉(zhuǎn)身,瀟灑離場。
曹瀚張口瞠目愣了片刻,再回神時,已不見了冰兒的身影,只看到澈兒追出去的背影,身後蘇綻憋笑的氣息聲讓他頓覺尷尬,冷哼一聲道:“冰兒這孩子一向都對人這麼無禮?怕不是你寵出來的吧?”
“皇上此言差矣,說老實話,微臣還是頭一次見到冰兒對誰如此無禮,這與臣寵不寵她好像並不相干吧?”真是稀奇!多少年了,自從皇后逝去之後,就再沒見到皇上如此鮮活的表情了,沒想到竟是冰兒激起了昔日只曾在皇上面對皇后時纔有的那種眼神……
皇上不會是看上冰兒了吧?可冰兒的十歲生辰纔剛過不久,好像和皇上的年紀相差的也太大了些……
蘇綻一個人在那胡思亂想了好久,“皇上……”
“將軍,皇上已經(jīng)走了。”管家在旁說道,“臨走之時,皇上還命我們不要打攪將軍您的思緒,還說請將軍明日早朝之後去御書房,有事要和您商議商議。
蘇綻拍拍他的大頭,回想著今日來府的皇上真是無處不透著怪異,下午已說了對瀾國發(fā)兵要待到明年春暖之後,那明日皇上是要和他商議什麼事呢?莫不是爲了冰兒?
他心思本就簡單,此時想了想,實在想不明白,便乾脆丟下了不去想,反正是什麼事明日就知道了,此時多想也無益。
午後,冰百無聊賴地坐在窗下?lián)崆伲偈墙^世好琴,一曲好曲卻在她纖手輕撥下彈得七零八落,擾人至極,兩個丫鬟早已忍受不住的逃出屋外,偏她還一臉陶醉的彈了一遍又一遍。
“這彈了不是挺好的嗎?跑什麼跑……”一邊彈還一邊自言自語。
『難聽——好難聽——』懸於窗外的虎皮鸚鵡不怕死地道出大實話,得到一顆大甜棗砸頭作爲?yīng)勝p,『打人啦——姐姐又打人啦!』
“呆鳥,給我閉上你的鳥嘴,不然拔光你的鳥毛!”什麼不好學(xué),偏偏要學(xué)澈說話!
『壞姐姐!壞姐姐!壞姐姐——』呆鳥聒噪不休,一點也沒有危機意識。
“呆鳥,你好樣的!看我不拔光你的毛!”
呆鳥嘎的一聲慘叫,已被冰牢牢抓在手裡,“呆鳥,你說我是先拔光你漂亮的尾巴,還是……”
嘎嘎嘎——呆鳥驚恐地一通亂叫,卻又突然被恢復(fù)了自由,鳥爪緊緊抓著鳥架,蹲在那瑟瑟發(fā)抖,戒備地歪頭用圓溜溜的鳥眼盯著冰,不明白她怎會突然大發(fā)善心地放了自己。
冰嘆了口氣,她在幹什麼啊!竟然無聊到和一隻呆鳥過不去的地步了……
昨晚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小輝給她的信號,澈對出門興趣不大,而她一個人也實在提不起興趣出去亂晃,只要彈琴消磨時間,偏偏被這隻呆鳥饒了雅興,真是沒趣!
她又嘆了口氣,那孩子也怪可憐的,母親在他出生時就死了,父親又對他不聞不問,缺少親情的關(guān)懷養(yǎng)成了他孤僻內(nèi)向的性格,脾氣似乎也不大好,只是沒有在她面前顯露罷了。
想起小輝的身世,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那兩個孩子來,只是他們應(yīng)該比小輝幸運的,至少瀚不會像小輝的父親那樣不負責任,他應(yīng)該會信守對她的承諾,不讓那兩個孩子受一點委屈才對……
她微微蹙眉,托腮望向院子裡的假山流水出了神,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見小輝那孩子,當他偶爾說起他的姐姐,他的表妹時纔會露出孩童該有的天真笑容時,總會莫名其妙的爲他心疼,每當?shù)绖e時,總想要驅(qū)散他臉上那種彷彿不願回家的鬱郁神情。
這種感覺很奇妙,很陌生,很新奇,也很讓她無法理解,難道這就是所謂友情了?她這樣一個際遇奇特,輪迴了三世的妖精似的人物,竟然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產(chǎn)生了友情???
友情就友情好了,反正這一生她已決心要過的完整,要有親人,要有朋友,要有愛人,可是她的愛人……
唉——想起昨天傍晚那場一點也不愉快的見面,冰沮喪的捂住臉低低地呻吟一聲,瀚對她的第一印象一定差到了極點,以後她該怎麼辦啊——
“冰,你在做什麼?”澈從窗口探進頭來,好奇地望著桌上的古琴,“你想彈琴?哈,看來明天太陽要從西邊升起了!”她不是一向?qū)η倨鍟嬌類和唇^的嗎?怎會有如此好心情在午後撫琴?
“你不在房裡午睡,就死爲了來取笑你姐姐我?”冰沒精打采地瞥了笑嘻嘻的澈一眼,連打他的興趣都提不起。
“我哪敢取笑姐姐你呢?”澈條件反射地伸手捂住,見她沒有動作反倒愣了愣,才說道:“姑父剛纔匆匆回來一趟又出去了,帶回來一個消息哦!你不想聽嗎?”
“不想,和我有什麼關(guān)係。”該不會又要出征了吧?
“是和我們有關(guān)的。”澈見她不敢興趣,也就不再賣關(guān)子,乾脆地說道,“皇兄的意思是想讓我們進宮陪太子公主們讀書,這也是有傳統(tǒng)的,皇子長的十歲就該有契友了。”
“什麼?我纔不去!”冰實在難掩心中的驚訝,她已經(jīng)表現(xiàn)地那麼出格不馴了,瀚居然還想讓他們?nèi)ヅ闾庸髯x書?難道就不怕她將他的兒女們引向歧途嗎?天……所謂的太子和公主不就是她那兩個無緣相見的可憐孩子麼?讓她去陪他們讀書……想想就覺得很混亂尷尬啊!不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