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七點,紫羅蘭球館。
球館被包場了,十幾名馬仔像儀仗隊似的列站成兩排。
一名胖頭大臉戴著大金鏈子的男人,將擦拭后的保齡球遞給一名身型瘦小的男人,說:“三哥,我有些擔心,我們的貨剛出手,言氏集團和睿智集團就發生了那樣的事兒,現在兩個集團的掌門人都在緝毒處關著。如果他們交易的毒品正是從我們這里出去的那件,緝毒處一旦追查起來,恐怕我們會有麻煩!”
三哥抓緊保齡球,向前三步跑,身體彎曲拋出了保齡球。隨即站在球道邊上看著自己的“大滿貫”,頗為得意地說:“十次出手九次滿貫,沒什么意思。你剛才說什么了?”
大金鏈子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隨后說:“雷老大吩咐過,白道上的人都不能得罪,我們這么做是不是踩雷了?”
三哥滿臉不屑地說道:“你要是這個膽量,干脆就別吃這碗飯了,我們只負責對接下家,至于下家把貨放給誰,跟我們就沒有一毛錢關系了。懂嗎?”
大金鏈子急忙點頭,更正話術,說:“這事兒來的太寸了,我擔心是有人在故意整我們,言氏和睿智攤上這碼子事兒,豈有不追根溯源的道理。”
三哥思考了一下,“你是說飛鼠?呵呵,你放心好了,他沒那個膽子。”
“上面不給他貨,我怕他背地里來陰的。”
“呵呵,無所謂了,不管怎么樣,他也是吃這碗飯的,規矩他都懂,如果把事兒玩大了,他也撈不到什么好下場。”
球瓶被重新擺好了,大金鏈子又擦了一個保齡球遞給了三哥,“我就怕他狗急跳墻。”
“那我就打斷他的狗腿,讓他跳不了墻。”
三哥又拋出了手里的球,問道:“對了,你不是說有幾個兄弟要過來嗎?抽時間把人帶過來我看看。”
大金鏈子感恩戴德的說:“那我就替那幾個兄弟謝謝三哥了。”
“丑話說在前頭,人不行我可不要。”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的了!”
二人說話間,忽聽“咣當”一聲。球館的門被暴力踹開了。隨著一句“你們找死”的大吼聲以后,一名染著黃色頭發的馬仔從門口飛了進來。
噗通!
那名馬仔摔在地板上又向前滑了好幾米。
蘇一穿著白色的襯衫,雙手握著兩根T形棍,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阿飛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的短棍輕輕地敲打著另一只手的手心。
列站兩排的馬仔們見有人闖了進來,都沒用三哥下命令,便一擁而上,將他們兩個圍了起來。
蘇一冷笑了一下,透過人群間的縫隙看了看三哥和大金鏈子,高聲問道:“誰是三哥,站出來。”
話音剛落。
十幾名馬仔便揮舞著拳頭攻了上來。
三哥頗為鎮定的笑了笑,轉身走到休息區,坐在椅子上,悠閑自在的喝起了茶。大金鏈子站到了他的身后,冷眼看著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蘇一右手中的T形棍向前橫掃,重擊在迎面而來的三名馬仔的臉上,隨即左手中的T形棍向前刺出,正中一名馬仔的胸口。
這一棍傷筋斷骨,只聽那人悶悶的哼了一聲,捂著胸口就倒了下去。倒地后身體彎曲,雙腿抽動,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
又有四個人攻向蘇一。
其中一人飛身踹來一腳。蘇一抬腿一腳踹在他的肋骨上,他就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整個人向后飛出兩米多遠,撲通一下趴在了地板上。
接著,蘇一手腕一甩,雙棍旋轉,對著另外三個人又是一頓砸、點、劈,命中位置掌握的十分精準,招招命中讓人瞬間喪失戰斗力的穴位上。
阿飛手中的短棍使得應心得手,配合他靈敏的動作打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兩名馬仔打紅了眼,對著阿飛左右開攻。阿飛左臂擋掉攻擊,右手手起棍落,狠狠地砸在那名馬仔的天靈蓋上。隨后一腳將其踹進了旁邊的球道里。這一腳的力道強勁,那名馬仔一直滑到了球道中間位置才停下來。
另外一名馬仔似乎學過格斗。他以一招后鞭腿踢向阿飛的頭部。阿飛收腳后,腳下再出招,一招掃堂腿將其絆倒,隨后左腳向前墊步,右腳像踢球一樣踢在了那名馬仔的小腹上。
阿飛與蘇一的打法不同。
蘇一力求節省時間,一招制敵。
阿飛則是棍棒無眼,留口氣就行。他手中的那根短棍,招招都是奔著對方的要害去的,就好像對方與他有什么深仇宿怨一樣。
五分鐘不到。十幾名馬仔被二人打得落花流水,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暈厥的暈厥,哀嚎的哀嚎。
蘇一背起一只手,邁步走向波瀾不驚的三哥。
大金鏈子晃了晃脖子,關節咔咔作響。他抱拳按壓著指關節,頭也不回的對三哥說:“三哥,你先走,這兩個人交給我了。”說完,猛地竄了上來,掄拳發起了進攻。
蘇一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待其上前后,抬腿一腳踢在了大金鏈子的襠部。大金鏈子的表情瞬間凝固,雙手捂著褲襠,緩緩地跪在了地上。他的臉通紅,一頭冷汗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阿飛停在他的身前,伸手推了推他的腦袋,大金鏈子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樣,順著那股推力一頭側倒在了地板上。
三哥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傲嬌勁兒。他的鎮定已經隨著茶一起喝到了肚子里。大金鏈子,那可是素有萬夫不當之勇的人物,可眼下被對方一招就干躺下了,這還了得。
再看看那些被這兩個人打得土崩瓦解的馬仔們,內心頓時慌亂不已。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
想到這,他站起來準備跑路,可還是慢了半拍。一根飛轉而來的短棍砸在了他的后腦上。他只感覺眼前一黑,重心失衡,一下趴在了地上。
“你們是誰?誰派你們來的?”三哥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 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蘇一緩步走到他的跟前,輕聲問道:“你是雷德的小舅子,對吧?”
三哥坐在地上,手腳并用向后退著,“我不認識他,你找錯人了!”
蘇一輕輕地搖了搖頭,手中T形棍一甩,握著棍身對著三哥的頭就劈了下去,“前天你在上家那里遇到了飛鼠,對嗎?”
三哥一聲慘叫。他以為對方是飛鼠的人,不過聽完這話以后,他否定了剛才的判斷,“什么鼠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蘇一面色冷峻,反手一棍抽在三哥的臉上,“從上家那里回來后你出了一件大貨,那個接貨的人是誰?”
三哥捂著瞬間腫起來的臉,狡辯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那我幫你回憶回憶。”說著,左手又一棍劈在三哥的肩頸處,這一棍劈得三哥向一側栽了下去。這時候蘇一右手棍由下向上反抽了上去,這一下剛好修正了三哥即將栽倒的局面。跟著,雙棍揮動,連抽十幾棍。
“言氏集團和睿智集團被人陷害販毒的事兒,你聽說了嗎?”蘇一跨立而站,雙手持棍問道。
三哥的臉腫起老高,他哀嚎道:“聽說了,你別打了,這事兒我聽說了,但沒聽說是被人陷害的。”
“他們的毒品是從哪來的?”蘇一將一根棍子墊到了三哥的下巴上,手腕一用力,將對方的頭抬了起來。
“我不知道……”
啪!
又一棍抽在了三哥的臉上。隨后蘇一收棍,一腳將其踹翻,俯身拽住他的小臂,用力向上一推,一招擒拿手,險些掰斷了對方的胳膊。隨后將棍子從三哥的肘部穿過,一頭別在其肩膀處,一頭緊握于手中。
蘇一緩緩地向上推著棍子,杠桿的力量將三哥的胳膊推到了他關節所能活動的極限位置,再向上用力,這條胳膊就斷了。
“啊——!”三哥一邊急促的呼吸,一邊慘叫求饒,“放、放開我……求你、放開我!”
“你記性不好,這是恢復記憶力的最好辦法。”蘇一還在加力,“雷德是誰?”
三哥的半邊臉貼在地板上,表情扭曲,痛苦地說:“我姐夫……”
“前天你去上家那里取貨了多少貨?”
“我……十公斤……”
“接貨人是誰?”蘇一突然加大了力氣。
“小東,他叫小東!”
“你和他怎么認識的?”
“同鄉,認識好多年了。”
“他在哪?替誰工作?”
“最近才來長歌市發展,自己單干。”
“毒品是用什么裝著的?”
“一個紙箱……別用力了。求你了,啊——!”三哥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蘇一松了松棍子,“馬上給他打電話約見面,如果他不出來,就問清楚他的地址!能做到嗎?”最后一句話說完,蘇一又用力的別了一下。
“我盡力,我盡力!”三哥不停地用頭撞著地板。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該怎么說不用我教你了吧?你這條胳膊能不能跟你一輩子,全看你打電話的水平了。”蘇一從三哥的口袋里翻出電話,丟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
(2)
長歌市北城,某高爾夫球場內。
兩伙人持械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飛鼠指著對面為首的人說道:“雷德,你他媽的陷害我,差點把我扔進去。今天咱們就來個了斷。”
雷德環顧左右后嘲諷道:“我說你腦子里進屎了吧?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你,還值得我去陷害嗎?”
“CNM,這兩年你沒少在暗地里捅我刀子。”飛鼠指著雷德大罵:“你讓你老婆陪莊家睡了一年,為的就是斷我貨源,這種道德淪喪的手段你都能使出來,你簡直就是個畜生。”
雷德冷笑一聲:“鼠終究是鼠,目光短淺。我用一個女人就搞死你了,你還有什么資格跟我斗?你找我就是找死!”
“誰死誰活,過了今晚自然會有分曉。”
“好啊,既然你敢主動來找我,那我就盡盡地主之宜,送你去西方極樂世界。”雷德一揮手,飛鼠這伙人的后面立刻涌出來六七十號人將他們夾在了中間。
飛鼠扭頭看了看身后的那群人,又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
昨天晚上,他被宋仁靜審了兩個小時。
宋仁靜的話至今還回蕩在耳邊:“實話實說,我不負責毒品案,但我為什么要把你從緝毒處的手里劫過來呢?你這次被抓,其實是雷德在背后捅的刀子,他想借王四海這事兒把你搞垮,而我的目標正是雷德,他與境外非法組織有著密切來往,曾參與過一起跨境謀殺案,所以,我認為我們有合作的機會,我放你出去,你幫我引出雷德,我抓到他以后,就會立刻抓捕他的上家……這事兒結束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他并不知道宋仁靜說的是假話。他也沒去深思這件事兒。如果深思一下,他就會發現宋仁靜的話還是有一些破綻的。
“上!誰干死雷德我給誰五百萬!”飛鼠一揮手,身后一百多號人揮起刀棍朝著雷德的人就撲了上去。
雷德主場,他的人略多一些。沖突一起,十幾個保鏢迅速地將他護送出高爾夫球場。他的手下有一部分人的身上都帶著槍,不過二三百人近身混戰,顯然發揮不了作用。
球場外暗處。
宋仁靜拔出手槍,對身邊的艾倫說:“通知三組四組,準備動手抓人,飛鼠和雷德一個都不準放走。”
艾倫領命而去。
兩分鐘后,宋仁靜下達了抓捕命令。
全副武裝的探員從四面八方沖進球場將兩伙人全都圍了起來。鳴槍示警后,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雷德被幾名探員抓了回來。他看了一眼宋仁靜身上的防彈背心,有恃無恐的說:“我只是在和老朋友切磋球技,憑什么抓我?……你這SSN是個什么東西?”
宋仁靜收起槍,奪過一名馬仔手里砍刀,揮手將刀架在了雷德的脖子上,“用這個打高爾夫嗎?”說完轉向艾倫,命令道:“聚眾械斗,全部帶走!”
收隊以后。
宋仁靜在返回總部的路上接到了蘇一的電話,“你那邊完事了嗎?雷德的小舅子全都招了,你抓緊派人到紫羅蘭球館把人帶走。我要去辦點重要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