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靜的全部積蓄只有二十萬。她把這些錢都給蘇一兌換了籌碼。
蘇一端著籌碼盤邊走邊說:“你真是個好人昂,兩袖清風。”
宋仁靜觀察著這間四五百平米的地下賭場,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夠你輸一會兒了吧?”
“細水長流的話能整到晚上七八點,豪賭的話就是分分鐘的事兒,我說,這該不會是你的嫁妝錢吧?”
“怎么?不忍心了?”宋仁靜莞爾一笑。
“那倒不至于。”
賭場內人聲鼎沸。興奮聲,謾罵聲此起彼伏。看著一個個灰頭土臉、雙眼深陷的賭徒,宋仁靜終于明白了賭鬼的意思。如果她不來這里的話,可能她一輩子都想象不到,嗜賭如命的人原來是這樣活著的。
“莊閑和走一局?”路過百家樂賭桌的時候,服務生向蘇一打了個招呼,“莊家連跪,試試?”
“不玩!”蘇一領著宋仁靜徑直往里面走。他要去玩炸金花。那桌的人喜歡聊一些時下話題,好搭訕。其他桌上的人不是“熱情奔放”就是“冷若冰霜”。
“哎呦臥槽,MLGB啊,又通吃?”一個男人跳了起來,胳膊肘險些撞在從他身后路過的宋仁靜的身上。
宋仁靜煩得不行。這里都是什么人啊!一點素質都沒有。張嘴就罵人。
兩個人來到炸金花的賭桌前,蘇一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揮手對服務生說:“給這位小姐拿把椅子,兩杯冰水,剩下的是小費。”
服務生接過一枚一千的籌碼,點頭哈腰的走了。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把蘇一交代的事兒辦得明明白白的。
宋仁靜坐在蘇一的左后方,喝了一口所謂的冰水低聲說道:“怎么找“浣熊”啊?”
蘇一扭過頭,伸手遮住嘴說道:“你先別急啊,一會兒看情況再說……你說我多沒正事兒昂,言冰在醫院住院呢,我跟你跑這賭博來了,唉,世風日下,身不由己啊!”
宋仁靜笑了,問:“你親過她嗎?”
蘇一猛然想起了那把西餐刀,“女人真是個可怕的生物。”
“老弟,挺長時間不見你來這了。”與蘇一隔著四五個人的位置上,一名戴著眼鏡的胖子給蘇一甩過來一支雪茄煙。
“臥槽,鐵蛋兒大哥,你他媽的牛逼了啊,都抽這個了?”蘇一撿起雪茄煙,咬掉茄帽說:“來個火!”
鐵蛋兒扔過Zippo打火機,“他媽的前幾天來了個倒子,這傻B絕對拆遷暴發戶,跑這扔三百萬走了。”
蘇一將打火機給了宋仁靜,宋仁靜倒是懂事,雙手為蘇一點著了雪茄煙。蘇一抽了大口,嗆得他不停地咳嗽。他并不會抽煙,還了打火機,說:“這樣的傻B真是可遇不可求啊,我就沒那命,遇不上。”
宋仁靜第一次聽到蘇一說臟話。
“哪領來的妹子,長得不錯呀。”鐵蛋兒甩了幾枚籌碼給服務生,“一杯馬天尼,兩杯蘇威。”馬天尼是雞尾酒,適合女士。蘇威是蘇格蘭威士忌在這個賭場的簡稱。
“這可不能說。”蘇一捋了捋籌碼,“來吧,該我上場表演了吧。”
一個頭發蓬松的中年女人接過蘇一的話,“你就這點錢啊?”
蘇一吧嗒吧嗒了嘴,“知道什么叫財不外露嘛,有本事你先把這幾摞贏走。”
“誰稀罕!”女人說了一句。
這個賭桌上算上蘇一一共八個人。每個人的籌碼少說也得有個兩百多萬。其中有一個人是莊家,是賭場的人。莊家有優勢,相同的牌,莊家勝。
“下底,200。”莊家說。
蘇一扔進200塊的籌碼。
第一輪他拿到的是6、10、K。散牌。
“一千!”莊家下注了。
“跟!”鐵蛋兒說。
蘇一將牌扔了,“去他奶奶的。”
服務生將酒端給了蘇一和宋仁靜。蘇一與鐵蛋兒隔空舉杯,隨即與宋仁靜碰了一下杯,“第一輪就把你紅蓋頭的錢給輸了。”
宋仁靜看不懂,“你怎么把牌扔了?”
“昂?不扔的話就粘手里了。到時候輸的就不單單是紅蓋頭了。”
連續十幾把,蘇一都沒能拿到好牌,“這個點子真是喪氣,我要求切牌。”
莊家拿著洗好的牌說:“隨意。”
蘇一切了牌,“來把豹子,殺殺你們的銳氣。”說著下了底錢,搓了搓手。
不過這個切牌并沒有給他帶來好運。相反還讓他輸了十多萬。眼見錢輸沒了,他氣惱的說:“真他媽的邪性昂,對A就能碰上順子,操!一會兒輸沒了得跟老皮借點錢。”
老皮是賭場放高利貸的。
鐵蛋兒笑了笑,“你那都是哪一年的老黃歷了,老皮早就涼了,他貪污,讓熊哥開了,現在借錢,得直接找熊哥。”
“熊哥?”蘇一與宋仁靜相互看了看。
“對呀,現在熊哥親自管這事兒!”
“去哪找他借錢啊?在這里嗎?”
“你現在就想借錢嗎?”
蘇一很暴躁地說:“這他媽馬上就要輸沒了!當然是現在借了。”
“現在不行,他一般下午三點左右來,來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放錢,然后點完賬就走。他忙的很。”莊家很年輕,頗為得意的說了一句。跟外人說自己大哥的威風事兒,自己也跟著沾光。
蘇一笑了笑說,“可也是,像熊哥這樣的人,肯定每天都是在忙著各種應酬。”
鐵蛋兒說:“那是肯定的了,這么大個賭場,風雨太平的開著,不打點好那些黑白兩道上的人能行嗎。”
“有道理!……來,我還要切牌。”蘇一喝了一口酒,拍了拍桌子。這錢是宋仁靜的,所以得贏回來。
又輸了一把以后,蘇一開始贏錢,沒一會兒的功夫,本錢基本上都贏回來了。
鐵蛋兒抽著雪茄說:“牛逼啊,大起大落,怎么樣了現在?”
蘇一說:“牛逼啥呀,我他媽一直很穩定,小孩背書包,不是本兒就是書(輸),我今天非得贏一把不可,繼續!”
切了一把牌。
這一次蘇一的牌超級好。這把的注下得都很大。其他人跟了幾巡后都覺得自己的牌面太小了,于是紛紛棄牌。最后只剩下他和莊家兩個人了,他扭頭對宋仁靜說道:“我推啦?”
宋仁靜不明白,問:“什么意思啊?”
“就是這把下去,你可能就得裸婚了!”
“你隨意吧!”宋仁靜笑了起來。
“開你的牌。”蘇一將籌碼全都推了進去。現在桌面上少說也得有一百多萬的籌碼。
莊家笑了笑,將三張牌依次掀開。Q、Q、Q,“先生,你的運氣似乎不太好。”看著蘇一那呆愣愣的樣子,莊家準備收籌碼了。
蘇一微笑道:“小老弟,你先別急呀!”說著將三張牌“啪”地一下拍在了桌面上,“不好意思,三個老爺們兒!”
依次捻開牌,竟是三張K。
莊家顯然是震驚不已。牌是他發的,他不可能給蘇一發那么好的牌。難道是剛才切牌時,蘇一做了手腳?可他為什么沒有察覺到呢?
“狗屎運而已。”蘇一伸出雙臂,將籌碼全都劃到自己的跟前,“服務生,過來,先給我退一百萬。”
宋仁靜驚訝的說:“這么多?”
蘇一哼唧了一聲,“你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不要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