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秀才是一個少言少語的人。面對司徒佳美的詢問大多時候都是用“是”或者“不是”來回答。
司徒佳美覺得他讓人生厭。她明知道這是司徒佳俊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不過那又能怎么樣呢?司徒佳俊是家族領袖的接班人,他的話,就是旨。
晚飯過后,司徒佳美的心情異常煩躁。若不是自己魯莽行事,三尺風和大小司命就不會命隕長歌,這三個人可是心腹中的心腹。
眼下趕走秀才是不可能的,只有想辦法架空他。不過這多少有點困難,身邊的酒囊飯袋都不堪重用,這個大梁實在是找不出合適的人來挑。
“小東,陪我去樓下走走。”
司徒佳美不愿意看到秀才那張面癱的臉,叫了兩名手下,憤憤的下樓了。
(2)
程靜姝在花壇前肆無忌憚地奔跑著,她正在追逐一只白色的蝴蝶。她的媽媽坐在輪椅上看著她,溫柔似水的神態下,是道不盡的無助與心酸。
程懷安正在不遠處打著電話,他滿臉哀愁的掛了電話,隨后又撥打了一個電話,“小北,我,懷安,你嫂子準備下周手術,你能不能再借我點錢?”
十分鐘后,他絕望的掛斷了電話。通訊錄里能打通的電話全都打了一遍,但是沒人愿意借給他一分錢。這是一個欠錢為爺的時代,感情在金錢面前就是一張薄薄的窗戶紙。提錢,你就捅破了這張窗戶紙。
程懷安狠狠地捶著自己的胸口,心中怒罵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妻子將她的一生都交給了自己,可自己卻無法護她一生周全。
“懷安,你干嘛呢?!”輪椅上的女子發現了他奇怪的舉動。
“哦!”
程懷安立刻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小跑到女子的跟前,拉起她的手說:“美惠,我太高興了,我那個戰友知道了你的情況,他提前預付了我兩年的薪水。”
“無功不受祿,咱們不能要這個錢!”美惠握緊了他的手說。
“這是他提前支付給我的工資,又不是白要的,等你出院后,我好好的工作報答他就完事了……美惠,現在你就安心的等著手術吧,醫生那邊也說了,他說我們家的條件不好,已經跟醫院申請打折了……”
“爸爸,爸爸,那只蝴蝶飛走了!”程靜姝跑過來一把摟住了程懷安的脖子。
程懷安微笑著摟住了女兒,攥緊妻子的手說:“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美惠眼里閃著淚花,“我們回去吧,我想在手術之前把毛衣織完……等換季的時候,你就可以穿了!”
“好,我們回去!”程懷安故作輕松地站了起來,領著女兒,推著輪椅就打算回病房。
這時候,迎面走來六七個痞里痞氣的人。他們留著泛著青光的“炮頭”,身穿花里胡哨的短袖,領頭的人滿臉橫肉,肩膀上紋著一只青面獠牙的狼頭。
這些人曾被阿飛打得滿地找牙。
“程懷安,找你挺費勁啊!”這幾個人瞬間將程懷安一家三口圍了起來。領頭的人一臉狠相地說道。
程懷安臉色大變,上前摟住那人的脖子,打算將他帶離妻子的跟前,“宇哥,我們借一步說話。”
程靜姝嚇得撲倒了美惠的懷里。美惠摟著她,滿臉驚恐地看著程懷安的背影問道:“懷安,他們是誰?”
“幾個朋友,沒事的!”程懷安解釋著,隨即對宇哥低聲說:“我正在想辦法,這錢過幾天就還你們!”
宇哥一把推開他,毫不留情地說:“少他媽跟我來這套,你已經逾期三天了,今天再不還錢,我就廢了你一家三口……你還不知道你老公欠我們錢吧?”說完,沖著美惠猥瑣的笑了起來。
美惠瞬間清楚了一切,她顫聲說道:“求求你們不要傷害他,欠你們的錢,我們會想辦法還上的。”
“怎么還?”宇哥吐了一口唾沫。
程懷安大怒,沉聲說道:“你這樣做未免太絕了吧。當初說好的,這件事兒不可以讓我妻子知道的。”
“呸,我做的絕?你他媽不還錢難道做的不絕嗎?我告訴你,今天你要不還錢,別怪我不客氣。”說著,一把拽住了程懷安的衣領。
美惠又急又怕,她想站起來去勸開宇哥,但是雙腿失去知覺的她,一下就從輪椅中摔在了地上。程靜姝嚇得嚎啕大哭,蹲下身,用瘦弱的小手去拉地上的媽媽。
“美惠!”程懷安生怕美惠有什么閃失,想過去將她扶起來,但是卻被三個人截住了。
美惠雙手撐起上身,“你們不要傷害他,我們還有一套房子,我們馬上把房子賣了還你們的錢。”
“媽媽——!爸爸——!嗚嗚嗚……”程靜姝一邊哭一邊大喊著,她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
“操!就你們那套一居室的房子能賣幾個錢?”宇哥拽著程懷安的衣領晃動了幾下,恐嚇道:“你的女兒真漂亮,你要是不還錢的話,我就把她賣到深山老林給別人當童養媳,哈哈哈……!”
“閉上你的狗嘴!”程懷安抬手推開宇哥,“告訴四叔,這個錢我會想辦法還上的……你們現在馬上滾出這里!”
“臥槽,你他媽還挺橫,你真以為欠錢的都是大爺嗎?你今天要是不還錢,我就把你女兒抱走!”宇哥不依不饒。
“你再說一次!”程懷安攥緊了拳頭。
“說一次?我他媽說十次,你不還錢我就把你女兒抱走,把你女兒抱走……”
啪!
宇哥只說了兩遍,就被迎面而來的拳頭干翻在了地上。另外幾個人見狀紛紛朝著程懷安攻了上來。
“爸爸——!”
“懷安——!”
地上的母女二人相擁而泣。
程懷安并不想傷害這些人,他只是想教訓他們一下而已。他原是一名役軍人,對付這幾個草包地痞簡直是小菜一碟。拳腳施展間,沒人能扛過一個照面。一分鐘不到,這幾個人全都趴在了地上。
宇哥第一個爬了起來,“CTMD,最近真是他媽的撞邪了。”他抽出仿軍刀的瞬間,想起了上幾天給他二十萬的那個狠人。
“爸爸!”程靜姝掙脫美惠的手,朝著程懷安跑了過去。
“抓住她!”宇哥對手下命令道。
離程靜姝最近的那個人此時也爬了起來,在得到宇哥的命令后,他一把將程靜姝拽了過來。抽出刀威脅道:“程懷安,跪下!”
“爸爸,爸爸我害怕!”程靜姝泣不成聲。
“靜姝,靜姝,你們放了她,放了她!”美惠被嚇得魂飛魄散,用雙手撐著地面拼命地向前爬,白皙的雙手被尖銳的石子劃得鮮血淋漓。
“跪下!再不跪下我就殺了你女兒。”挾持程靜姝的那個人比劃了一下手中的刀。
程懷安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手撕了他。但是為了女兒的安全考慮,他不得不屈服于對方,他向前走了一步說:“放了我女兒……”說著,一只膝蓋已經緩緩地跪在了地上。
此時,外圍已經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CNMD,你倒是繼續打啊,你不是很拽嗎?”那個人狂妄的大笑著,完全不在意被他勒到無法呼吸的程靜姝的死活。
這時候,只見看熱鬧的人群中沖上來兩個人。這兩個人的目標十分明確,跑到近前,一腳便將劫持程靜姝的那人踹倒在了地上。
程靜姝得救,轉身奮力撲進了美惠的懷里。母女二人相擁在一起,又是一陣痛哭。
程懷安怒目切齒,站起身對著劫持程靜姝的那個人就是一頓暴打。這次他是下了死手的,拳拳到肉,打的對方鼻口竄血。
“懷安,別打了,別打了!”美惠邊哭邊勸,這要把人打出個三長兩短可怎么辦,沒錢給人治病不說,還得被抓進去坐牢。
宇哥這伙人被打得退到了花壇前。他們握著刀,站成一排與程懷安對峙著。宇哥大罵道:“程懷安,你他媽的有種,四叔絕不會放過你的。”
還沒等程懷安說話。這時從程懷安的身后傳來一陣妖媚的笑聲,“哪個四叔啊?謝老四嗎?”
司徒佳美抱著肩膀走了過來。
宇哥震驚之余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女人,“你他媽的是誰啊?”
“我叫司徒佳美,告訴謝老四,這件事兒到此為止了,如果他不服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司徒佳美神采飛揚的說道。
“好,今天給你個面子,我們走著瞧!走!”宇哥自知今天不可能要到錢了,再耗下去恐怕還得挨一頓胖揍。不如借著這個臺階,先撤再說。他根本不知道司徒佳美是誰,但印象中好像聽別人說起過。
剛才司徒佳美看到了這件事兒的整個過程。程懷安不凡的身手引起了她的注意。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如果這個人肯向她俯首稱臣的話,那無疑是多了一條臂膀。
“小東,扶我回病房。”司徒佳美看了一眼程懷安的背影,轉身離開了。馭人之術,戒急戒躁。
程懷安將美惠抱到了輪椅上。簡單安撫了幾句,隨后準備向司徒佳美道謝。可是司徒佳美已經走進了住院部大樓。
“司徒佳美……”望著司徒佳美遠去的背影,程懷安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