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島、孤島、加德島互成犄角,是閒山島的東部的天然屏障,一直都是朝鮮水軍的前沿陣地,深受李舜臣重視??稍先我詠?,面對來勢洶洶的日軍,非但不加強三島的防禦,反而施行消極防禦政策,收縮防線,撤出駐軍,拱手將三島交給了日軍。
閒山島的東大門也就是釜山的西大門,日軍顯然意識到了三島的重要性,故而在每座島上都囤有重兵,其中加德島爲島津義弘據(jù)點,駐兵七千,;木島爲島津忠恆據(jù)點,駐兵三千;孤島爲毛利秀包據(jù)點,駐兵兩千。此番海戰(zhàn),義弘父子率三千人奔赴影島,防守重任自然是落到了秀包肩上。
毛利秀包又名小早川秀包、大田秀包,本是毛利元就第九子,起初過繼給了大田家,成爲大田家家督,因而一度改名大田元綱;此後不久,由於其母出自小早川庶流,再加上隆景膝下無子,故而成爲自己兄長的養(yǎng)子,改名小早川元總;最後,由於秀秋繼承了小早川家業(yè),沒辦法,只好恢復本姓,期間又獲得秀吉賜字,最終才改作毛利秀包。可能是出於對秀包的安撫,秀吉不但將筑後七萬五千石賞賜給他,還將“羽柴”苗字賜下,不久後更是爲他討要了個“侍從”的官職。由於本城位於筑後久留米,故而世人皆稱之爲“羽柴久留米侍從”,也算是毛利家數(shù)一數(shù)二的後起之秀了。
不過秀包對海戰(zhàn)卻不太在行,要不然秀秋也不會安排島津父子和他一同宿衛(wèi)三島了。此番聽聞朝鮮水軍將要經(jīng)過孤島,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早就聽聞朝鮮水軍勇猛,如果真的出海攔截,縱使有百艘戰(zhàn)船,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可是如果避而不戰(zhàn),那無疑是違抗軍令,秀秋那邊我交不了差。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派家臣前往影島,請島津父子火速回島,協(xié)助自己阻擊朝鮮水軍。
可當時島津家正參與對崔琦本陣的圍攻,沒辦法抽身回防,不得已,才奏請孝高,希望由他出面,邀請秀保參與對朝鮮水軍殘部的阻擊。
秀保本意只是想將閒山島這枚釘子拔出,至於朝鮮水軍,雖說時常對泗川進行騷擾,但其主要襲擊對象還是釜山,特別是元均上臺以來,幾乎是和秀保達成了和睦,而將矛頭對準秀秋,否則秀保的城防計劃也不會那麼容易實施。況且秀保的防區(qū)僅限於泗川海域,著實沒必要費力不討好地遠征釜山,這場仗不管輸贏,自己都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完全是賠本賺吆喝的買賣。
不過“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而且考慮到可以藉此機會和西國大名打好關係,秀保還是指示高虎在結束閒山島討伐後,揮兵東進,前往孤山增援秀包。
正當高虎率領東南水軍主力抵達孤島時,小笠原末由的追擊部隊在木島外海遭遇了史天柏率領的右翼水軍的反擊。
正所謂狗急跳牆,更何況末由面對的不是一隻狗,而是一匹被逼急了的惡狼呢。其實早在追擊之前,便有將領勸說過末由,說是窮寇莫追,況且船隊已是實力大損,若到時候敵人反應過來,反戈一擊,以這僅剩的二十餘艘戰(zhàn)船,根本不可能承受住數(shù)十艘板屋船的攻擊。
可末由哪裡聽得進去,他認爲讓敵人突圍完全是自己防守不力所致,自己必須將功贖罪,給秀秋挽回面子,否則以他的性格,自己這個家老的職位可就不保啦。
沒辦法,既然大將發(fā)話了,麾下諸將也只好領命隨行,於是乎,末由率領著二十餘艘戰(zhàn)船緊追著朝鮮水軍駛離影島,向著三島海域行去。後面也就不必多說了,待行至木島海域,朝鮮哨船回報,說是日軍的追擊部隊只有兩艘安宅和二十艘關船,主力船隊正在和崔琦本陣交戰(zhàn),暫時未追出影島。
得此消息,史天柏當即決定率右翼船隊展開反擊,剩餘船隻則跟隨嚴夢青先行一步返回閒山島。
雖說史天柏麾下僅有十八艘戰(zhàn)船,且兵源損失嚴重,但正所謂哀兵必勝,面對咄咄逼人、非得置他們於死地的日軍,這支船隊上的每一位官兵皆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全速向末由衝去。
末由沒想到鮮軍會主動發(fā)起攻擊,由於己方火器方面缺乏優(yōu)勢,很快便被史天柏部壓制住了,不到兩刻鐘,近半數(shù)戰(zhàn)船起火沉沒,末由的座艦也是傷痕累累,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見此情形,木島守軍立刻前往孤島求援,在秀保的應允下,高虎親率東南及三島水軍主力,合計三百艘戰(zhàn)船,浩浩蕩蕩地駛出孤島水寨,繞過木島,朝著史天柏左後方攻去。
史天柏僅損失了一艘戰(zhàn)船便完成了對末由殘餘八船的包圍。看著被死死壓制在包圍圈中央的末由,史天柏不禁開懷大笑道:“爾等不自量力,落得如此結局亦是咎由自取,總大將何在?若肯當衆(zhòng)刎頸,本將大可放汝麾下將士一條生路!”
聽了史天柏的條件,末由身子不禁一震,思量片刻,便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獨自來到船頭,對前方戰(zhàn)船上的史天柏喊道:“貴國沐德承義,向來以小中華自居,鄙人答應您的條件,願意以死換麾下將士一條生路,相信將軍也一定會言而有信,不會出爾反爾?!?
末由甫一說完,衆(zhòng)將士皆跑上前去,護衛(wèi)在其身旁,說什麼也不讓他自盡。尤其是末由的嫡子小笠原忠清,更是將其配刀奪走,寧願替末由去死。
見此場景,史天柏冷哼一聲,嘖嘖嘲諷道:“都這時候了,還搞什麼父慈子孝,本將才不管你這套,末由老兒,趁本將心情尚好,痛快給個回覆,否則,要你們全都下去給崔將軍殉葬?!?
“呵呵,好大的口氣啊?!闭f話間,一陣冷笑由遠及近,夾雜著海浪聲傳到了史天柏的耳畔。
“是誰?不想活了嗎?!”史天柏循著聲音轉過頭去,本想辱罵一番,可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大驚失色,哆嗦著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倭國水軍!”
聽史天柏這麼一說,不論是鮮兵還是日軍,皆朝著西北方向望去。只見三百餘艘各式戰(zhàn)船,在三艘大安宅船的率領下,擺開三疊魚鱗陣,浩浩蕩蕩地從西北方向往戰(zhàn)場駛來,一路上乘風破浪,碧波四濺,潔白的風帆猶如巨浪般遮天蔽日,前赴後繼地向史天柏襲來。
“父親大人,看到那風帆上的家紋了麼?”忠清激動地指著行駛在最前面的一艘安宅船說道。
“爲父看到啦,這應該是太閣殿下的五七桐吧!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末由使勁揉了揉眼睛,生怕將五七桐和五三桐弄混。
“這鐵定是五七桐啊,”忠清堅定地說道,“孩兒記得,五七桐乃是豐臣家獨享的榮耀,此番太閣並未親赴現(xiàn)場,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啦?!?
“照你的意思,這莫非是大和大納言的水軍?!”末由不禁唏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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