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見閔澤放在桌子上的游記,一時間眼神晶亮亮的。
前陣子胥盡歡為了討好夏青,特意投其所好,專程搜羅了不少稀奇過怪的東西送給夏青把玩,這里面,夏青最喜歡的,居然是那幾本在坊間流傳了很久的野史雜記,夏青對里面描述的生動有趣兒的民間傳奇癡迷不已,為此,胥盡歡又送了不少有關這方面的書籍,為的就是能博得美人一笑。
閔澤見夏青反應如此,心底大為快意,多虧了夏銃,自己才提前知道夏青的喜好,本來她以為,女人嘛!喜歡的無非是金銀珠寶胭脂水粉,只要撿好的送來就好了,可夏銃卻告訴他,夏青根本就不喜歡這些東西,起初閔澤還不信,當夏銃把這本書交給自己的時候,閔澤還在想這是不是夏銃在敷衍他,可一見夏青的反應,閔澤就知道夏銃所言非虛。
閔澤一笑,把那本書推到夏青面前,“玉容小姐也喜歡這種山野游記?”
夏青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閔澤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拿本書。
閔澤被夏青的笑迷住了眼,一時間只覺得就連外邊的風雨都是明媚的,眼前的柔荑如玉筍般白嫩,撩撥的閔澤心底一片饑渴,不僅有些忘乎所以,忘記了夏銃的交代,一手握住了夏青那只來不及收回去的手。
“玉容小姐,有句話憋在閔澤心底已經很久了,不吐不快啊?!?
夏青皺眉,神情立馬淡了下去,她使勁兒抽回被閔澤握住的手,閔澤卻更用力的抓回去,夏青一怒,揚眉道,“閔公子,請你放手!”
那長長的眉毛似遠山含黛,就連蹙起來都是別有一番風情,艷若花瓣的棱唇輕啟,閔澤似乎都能想象出藏在里面的香澤是多么的甜美,真想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把夏青抱在懷里,好好地愛撫一番。
夏青趁著閔澤失神,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這時候外面的雨勢稍小了些,夏青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閔澤一愣,幾步走到夏青面前攔住了夏青的腳步,“玉容小姐,閔澤對你是一片真心,你又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夏青怒視閔澤,冷冷的道,“滾!”
閔澤卻不肯讓開,對夏青道,“我都聽夏銃說了,胥家的少主對你很好,可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他給不了的我也能給,玉容,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就來府上提親?!遍h澤這話說完,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夏青的胳膊。
夏青氣急,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沒臉沒皮的人,明郡王雖然囂張,可到底也顧忌著身份,不曾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可這閔澤,簡直是太色膽包天了。
“韓翊!”
就在閔澤的手將將要觸碰到夏青的時候,夏青沉聲喚了一聲,閔澤一愣,還沒明白過來她這兩個字的意思,人已經橫著飛了出去,直接撞在涼亭的柱子上,閔澤只覺得胸口劇痛,幾乎喘不上氣來,他定眼朝夏青看去,只見一個身穿一身紫色長衫的勁裝少年站在夏青面前,眼含怒火的盯著自己,那一身衣服濕漉漉的,正往下滴著水,可是他人卻好似沒有察覺一般,只是防備性地擋在夏玉容面前。
閔澤在心底快速地琢磨,猜測著這個人的身份,他是才來燕都不久,根本就沒見過胥盡歡,雖然聽很多人說胥盡歡俊美,可那種拈酸的心理卻一直理性的認為不過是夸大其詞而已。
見韓翊這么護衛性地站在夏青面前,閔澤理所當然地把他當成胥盡歡。
閔澤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呼吸間只覺得胸口絲絲疼痛。
夏青緩緩地從韓翊身后轉出來,眼神輕蔑地看著他,“閔公子,我勸你下次在做什么事之前好好用用你的腦子?!?
夏青的眼神說不出的輕蔑,閔澤一時間居然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時候,只聽見園子里傳來一陣腳步聲,夏青挑眉,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很快就掩了下去,對韓翊輕輕地點了點頭,下一刻,韓翊就不見了,還不等閔澤回神,遠遠地就見洛氏披著蓑衣,身后跟著一大伙子人急乎乎地朝這邊過來,夏青眼尖,遠遠地就看見剛剛晴晌吩咐的那個三等丫頭也跟在眾人身后。
桂嬤嬤身上穿著蓑衣,一手撐起傘舉在洛氏的頭頂,那水順著袖子流進她的胳膊里,涼的她打了個冷戰。
“玉容!你沒事吧!”
一步踏進涼亭,洛氏脫掉身上的蓑衣就朝夏青走來,急切地看著夏青的腳,不知道的還以為夏青是她的親女兒呢!說完好像才發現一旁的閔澤似的,“咦?怎么閔公子也在?”
她說完這話,眼神不停地在夏青和閔澤之間流轉。閔澤這時還處于震驚之中,才剛想接話,就聽夏青道,“母親,閔公子是來找二哥的,因為趕上下雨,才在這里避雨?!?
洛氏一笑,不接夏青的話,反倒是一伸手招呼身后的奴才,命人把軟轎抬進來,什么避雨不避雨的,那些都不重要,她就是要造成夏青跟閔澤獨處的事實,這樣接下來的戲才能演下去。
洛氏又跟閔澤客套了幾句,才吩咐人小心地攙扶著夏青上軟轎。
夏青不理會洛氏他們的打算,徑自扶著晴晌的手臂上了軟轎,晴晌趕緊從身邊的丫頭手中接過一柄大傘,撐開擋在夏青頭頂上,跟在洛氏身后出了涼亭。
直到她們都走遠了,假山后才轉出夏銃撐傘的身影,閔澤趕緊迎上去,“夏銃,剛剛的那個人就是胥盡歡?”
“閔兄錯了!他只不過是夏青身邊的一條狗罷了!”夏銃輕蔑地說。
說完這話,夏銃才對閔澤道,“你今天魯莽了,若是你肯聽我的,按照我說的話去做,那么我保證,過了今天,夏青就算是不想嫁給你也不行了,偏偏你自己沒耐性,這下好了,又要多費一些手腳。”
閔澤不懂,“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夏銃一笑,眼神看向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的書籍,道,“你以為那是什么?”
閔澤朝后看了一眼,“不過是一本說罷了!”
“錯!”夏銃陰鷙地說,“那不止是一本書,我在那上邊下了一陣無色無味地藥,只要夏青把他打開,到時候,她就會隨你怎樣擺布,到那時再由我母親帶著人來目睹這一切,你說……那時候夏青還能不嫁給你嗎?偏偏你自己沒耐心,還不等她上當,自己卻先亂了陣腳。”
閔澤一聽悔的連腸子都青了。
沒過幾天,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府上果然傳出一些閔澤與夏青的話題,還不等夏銃得意多久,就被夏盛叫到了面前,“父親!您找我。”
“嗯!你先坐!”夏盛見夏銃進來,示意他先在一旁坐下,等他忙完了手中的事后,才抬頭看著夏銃。
“銃兒,最近府里的流言你都聽見了嗎?”
夏銃正色對夏盛道,“父親說的是有關于九兒的事對不對!”
夏盛一聽他這樣說,松了口氣,對他道,“既然你知道了,那為父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我今天叫你來,是希望你有空去勸勸你個朋友,叫他別老去九兒面前打轉,畢竟要是傳出什么閑話來不好?!?
夏銃低下頭,夏盛的想法他能理解,畢竟夏青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夏盛自然打著奇貨可居的意圖,再加上不論是明郡王還是胥盡歡,都對夏青表現出了極濃厚的興趣,可是也因為那兩位遲遲沒有動作,也才使得夏盛有些拿不定主意。也正是因為如此,夏銃才有信心說服夏盛,把夏青嫁給閔澤,雖然跟這兩位一比,閔澤是差了些,可到底閔澤家里也是富甲一方的,對夏盛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
“父親!”想到這兒,夏銃對夏盛道,“兒子有句話早就想對父親說了?!?
夏盛示意他說下去,夏銃到,“父親,我知道,九兒生的漂亮,再加上明郡王和公子胥都對她表現出了極濃厚的興趣,父親也想為她找個好歸宿,可父親您有沒有想過,不管是明郡王還是胥家,咱們哪一家都得罪不起,不論您把九兒許配給誰,另一個人勢必會不甘心,到時候,難保不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
夏盛沉默了,其實這事他也早就想過了,如今到了這地步,夏青是肯定要嫁給胥盡歡的,可是依照明郡王的性子,一旦他把夏青嫁給胥盡歡,他會放過他們嗎?夏盛光是想想都后怕,這也是他沒催促胥盡歡的原因之一,要把夏青嫁過去,前提是胥盡歡必須有把握明郡王不會來找夏家的麻煩,到時候,自己不但能攀上胥家,還可以借助胥家的人脈,朝上爬。
夏銃見夏盛不出聲,以為他的心事被自己說中,接著道,“與其把九兒嫁給他們中的一個,來承受另一個的暴怒,倒不如……”
夏盛一愣,“倒不如什么?”
夏銃一笑,對夏盛道,“倒不如把九兒嫁給閔澤,雖然閔澤的家世不如這二位,可在咱們大兆也是數得著的,到那時,咱們兩方誰都沒得罪,他們也就沒理由來府上鬧了?!?
“胡鬧!”夏盛一聽夏銃說完,猛地一拍桌子。
夏銃一愣,“父親,我這一番話可都是為了咱們夏家著想,難道您當真不怕他們嗎?”
其實若是不知道夏青早就已經是胥盡歡的人的話,夏盛興許還會考慮考慮夏銃的提議,可眼下,一想到那晚胥盡歡對明郡王的態度,他都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敢把夏青嫁給旁人,胥盡歡肯定會把整個夏家給翻過來。
夏盛哆嗦了一下,對夏銃道,“這事以后千萬不要再提了,九兒的事,我自有計較,你只要負責讓你那個好兄弟不要再去九兒面前晃悠就好了。”
夏銃一愣,不明白夏盛為什么這么堅持,“可是父親……九兒跟閔澤在園中私會的事情已經傳出去,難保他們兩個人會不會……”
“住口!”夏盛打斷夏銃的話,“什么私會,說的這么難聽,你聽好了,他們不過是湊巧在一個涼亭里面避雨罷了,這事我會交代下去,誰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拆了他的骨頭。”
夏銃看了夏盛一眼,慢慢的,“父親,事到如今,這事難保不會傳……”
“銃兒!”夏盛回身看著夏銃,半晌兒后,夏盛來到門口,打開房門朝外看了看,見外邊沒人,這才退回來關上房門,走到夏銃面前,鄭重地對他道,“這事事關重大,我只對你說一次,指望你聽了后,牢牢地把話藏在肚子里,乖乖地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不要再多想了?!?
夏銃點頭,夏盛才嘆了口氣對他說,“九兒的婚事,不管咱們愿不愿……她都必須嫁給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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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一聽夏盛這么說,夏銃脫口問道。
“因為九兒早就已經是胥盡歡的人了!”
聽到這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答案,夏銃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以前的確知道胥盡歡多次在夜里來找過夏青,可那時候自己一直在暗中監視,發現胥盡歡雖然喜歡夏青,也會時不時地在夏青身上討些便宜,可到底沒有對夏青怎么樣,夏銃還想著胥盡歡為人謹慎,不到大婚是不會對夏青怎么樣的,可聽夏盛的意思,感情夏青早就被胥盡歡給吃干抹凈了?
“這怎么可能?”夏銃脫口問道。
夏盛橫了他一眼,道,“這事是胥公子親口對我說的,還會有假?而且……”夏盛一想起夏青肩頭的那朵曼陀羅,忍了忍對夏銃道,“總之這事是千真萬確的,九兒也非得嫁給胥盡歡不可,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早些囑咐一下閔澤,讓他不要老是在夏青面前出現,免得引起胥盡歡的不滿?!?
“是!”夏銃陰沉地點頭,表面臣服,心底卻有著另一番計較。
他本來還指望能說服夏盛,順利的把夏青嫁給閔澤,現在看來,也只好兵行險著了……
是夜,夏青在晴晌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只換了入睡前穿的睡衣坐在書案前,隨手從桌子上拿起胥盡歡派人送來的書籍。
晴晌在一旁上了茶,見夏青并沒有要休息的打算,起身來到香爐前,捏起八寶鎏金青銅瑞獸的蓋子,往爐中添了一些上好的香料。
不一會兒,屋子里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清馨中帶了絲絲的酣甜,不同于以往的香味讓夏青蹙了眉,捧著書本抬起頭來,“晴晌,你今天燃的是什么香,這味道怎么有些不大對啊?”
晴晌正在替夏青鋪床,聽夏青問話,趕緊走到夏青身前,“小姐……”
才說了兩個字,人就撲通一聲歪了下去。
夏青一愣,猛地站起身,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漸漸地站不穩,朝前一下子趴到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