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動用艾爾西亞之矛,一方面是怕弄出人命,更重要是怕暴露自己的底牌。與這些宗教人士打交道,他們什么事都愿意往眾神身上猜測。我唯一不能讓這個世界知道的,就是艾爾西婭這個真正女神的存在。按照現在全世界努力的方向來看,他們對神族的敵意可以說得上是毫不掩飾。
古雷巴斯多教的信徒可不全都是硬骨頭,我幾顆水結晶扔出去,那兩名將手臂搭在雷茲肩膀上的信徒頓時發出一聲痛苦慘叫。即使在雷聲隆隆的雨夜里也那么清晰,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天空中蜿蜒的雷光柱一歪頭,擊中了教堂尖頂,引起一陣絢爛的火花四濺。我卻無暇看那奇景,只身沖入嘩然的人群中,一拳一個地開始撂倒這些黑衣信徒們。
……
等我重新站到雷茲面前時,這廝已經被我周圍散發出的冷氣凍得瑟瑟發抖。我估計他怎么也搞不懂,為什么這樣強大的力量居然不能擊敗我一個人,準備也很充分,戰斗結束得卻也異常的迅速。
我體內的神力正在逐漸擴大,使得我周圍的雨水全部化成了冰粒落下,打在雷茲那張有點長的老臉上,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還打嗎?”
雷茲像看怪我一樣看著我,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為什么不管用?”
“你們這個召喚儀式是為了宗教戰爭而生的產物。”我站在雷茲面前,自然不怕他再有什么新花樣,解釋道,“多用于集團戰斗和古代的魔法戰爭中,對付個體效果很差……我估計以前放浪師協會有人吃過你們這個虧,讓你覺得這種方法肯定戰無不勝了是吧?”
雷茲臉色依然不好看,沒承認也沒否認,估計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我繼續教訓道:“召喚儀式通常都蘊含巨大力量,目標當然是摧毀敵人,可惜自身也過于脆弱。你們這些環節中隨便哪個環節被打破,一個整體就等于完全被破壞了。我今天是不想讓你們有人死傷,否則你這招對我可能連剛才那一會都撐不上。”
我說完這番話,雷茲才算是徹底把臉上那抹不忿撤走了,坦坦蕩蕩地朝我躬身一禮。
“神徒閣下的教誨讓我等受用無窮。”
“裝什么裝。”我這會也想明白了,感情這個雷茲是拿我當練習對象了,“趕緊把人給我交出來,剩下的事咱們再說。”
雷茲收斂起剛才那副宗教狂熱分子的嘴臉,神態恭謹地一低頭:“請稍等。”
我哼哼一聲:“好,給你十個數的時間。”
在心中沒數到十之前,我果然見到了筱雨。這小姑娘一身被藤秋顏換過的套裝此時顯得有點臟,估計是跟那些人動手所致。一名女教徒撐著傘跟在筱雨背后,神態無比謙卑,可惜她的手指細節還是暴露了在時刻威脅筱雨的事實。
我對著那個女教徒一揚下巴:“你可以而走了,她留下。”
女教徒為難地看了雷茲一眼,見后者也不甘心地點頭,只好朝我們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
對于筱雨這個姑娘,我一直都不太喜歡,可此時看到她一臉倔強地站在那么多狂熱信徒中間,我還真覺得有點心疼,對筱雨招招手道:“過來吧。”
筱雨沒猶豫,跑到我身邊緊緊抓著我的衣服。看得出來,就算是宗教聯盟再怎么積極努力地培養,小姑娘還是小姑娘,天生喜愛的害怕的東西都差不多。
再看雷茲,這人雖說是輸了,回頭確認自己的信徒居然只是受了輕傷后,表情顯然有點古怪。
“閣下……感謝閣下的手下留情。”
我笑瞇瞇地看著這個老神棍,他跟薩米不太一樣,他的風格變化比較強烈,但無論哪種做派都讓人覺得挺容易接受,這就是宗教人物的魅力所在。
“你就想說這些?”
“不……”雷茲沒有猶豫,直接說道,“我想向閣下說明一下,綁架這件事并非我派直接所為,我們只是受人之托協助照顧您這位小朋友。出于對邪教聯盟的立場,我們無法拒絕。”
我笑了:“你們這是跟我捉迷藏啊,一個一個揪下來,是不是最后這個綁架案跟全首都的所有勢力都脫不了關系?”
雷茲尷尬地語塞了一下,低聲說道:“對于神徒閣下的身份,我們也都心存一絲懷疑,還望見諒。”
“打贏了就承認了?”
“不。”雷茲認真地說道,“閣下的慈悲之心,以及純凈神力,都足以證明您就是神選之人。”
這還真是抬舉我了,我沒用狠招的主要原因……是怕麻煩啊大哥。
當然這種心里話我也就跟艾爾西婭說說,斷然不會表現在臉上,反倒是一臉嚴肅地對著雷茲點點頭:“你跟薩米早就約好了這么一出?”
聽我提到薩米大主教,雷茲立刻露出一臉鄙夷:“誰要跟那個老東西同流合污?我們是研究過神徒閣下在首都的所有行為,充分考慮了各種可能,才決定試探您。”
我聽了這話氣得差點樂出來:“我操,你們真行啊……用雷光召喚儀式陣試探我?我想問問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頂住你們這一擊?”
“您一定是其中之一。”雷茲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雷擊轟得破破爛爛,他也不在乎,繼續站在那里吹捧我,“閣下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薩米妄圖利用您來摧毀我們的意志,讓我們反目成仇,他當然不會得逞。”
我心說這最后一句才是重點,雷茲身為強硬派在首都地區的領導人,腦子當然不會太不好使。這人一開始見我的時候露出一臉兇相,之后突然發難,估計當時如果我落敗他會是另外一副嘴臉,贏了則表現出現在這個模樣。
在這兩位宗教人士身上我算是明白了,真正不要臉的人都能做大事,這話一點都沒錯。
我伸手拍了拍依然一臉堅毅的筱雨,小姑娘的臉蛋冰涼,顯然是被嚇著了。
“那么到底是誰動的手?”我問雷茲,“你不覺得這么干挺沒意思的嗎?”
雷茲此時也很光棍,揮手讓那些教眾進入教堂,依然站在暴雨之中跟我對話,也不在乎渾身早已濕透。
“閣下的身份,溫和派們還沒有承認吧?”
“這倒是。”我說,“不過我不在乎,這不重要。”
雷茲老神在在地詭異一笑:“不,這很重要。我教的溫和派人多勢眾,如果他們愿意全部承認您的身份,您在全世界都將會獲得極高的地位,那時候您想要去哪里做什么,恐怕都不會有人敢阻攔了。”
“你什么意思?”我盯著雷茲,他現在說話就開始像那個薩米大主教了,可見所有干神棍的最后都會變成一個樣。
“您來首都不就是為了那個年輕的天才放浪師嗎?”雷茲也不掩飾,“神的眷顧讓我們追尋心中所想,您更應該無所顧忌。”
“這是我自己的事。”所有話題一旦涉及艾雪,我心中就難抑憤怒,“不要試圖控制我的想法和行為,這樣很無趣,你覺得呢?最終你會變成和薩米一樣的人,然后墮落到自己都無法察覺的程度。”
雷茲自嘲地一笑,臉上哪里再有宗教狂人的神色:“閣下說的沒錯,在這世間為了信仰奔走,又怎能不淪落到那些俗事中?”
“行了,別繞圈子了。”我不耐煩,“說吧,是什么人安排去綁架筱雨的,你痛快點告訴我就行了。”
雷茲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其實也是我教中人,不過并非本地的教派。”
“你們保守派不是統一都歸西聯體的中心教會所管轄嗎?”我當然了解古雷巴斯多教的結構,“而且為什么要綁架筱雨,你們總要有點理由,肯定不是因為她是宗教聯盟的人。”
“閣下的問題我真的無法回答了。”雷茲雙手收攏,向后退了幾步,竟是要回教堂里了,“相信閣下不久之后就會知道答案,所有的一切答案都在這首都之內,閣下一定可以洞悉真相。”
我很討厭這個雷茲說法的方式,不過此時人也已經要回來了,我也沒有別的借口找人家麻煩。剛才沖動的氣勢早已不見,此時我就想帶著筱雨回去讓藤秋顏開心一點。那少女最后在車內蒼白的一瞥給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我希望她能多露出一些笑臉。
“那好,我算是欠貴派一個人情。”我對雷茲拱拱手,“不過你們有什么要求我也未必會做得到,咱們回頭有時間再聯系好了。”
雷茲無所謂地站在門口對我做了個禮拜的動作:“神徒閣下走好,相信不久之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靠,老子生平最討厭神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