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寶山被蕭天隨手扔過來一頂大帽子砸的暈頭轉向的。
大過天?!造反?!這挨得上嗎?
眾衙役心中暗暗贊嘆,瞅瞅,啊,看人家蕭都頭,這才是境界啊。那栽贓陷害的手腕,玩的這叫一個嫻熟啊。要不怎么人家能當都頭啊?
“你….你這是構陷!”
眼見蕭天帶著眾人已經跨出了門口,吳大少總算是從震驚中警醒過來,三步并作兩步沖了出去,攔在蕭天身前怒喝道。
此時外面尚不知里面出了事兒,那頂大紅小轎四周,除了跟來迎親的吳家下人外,四周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此刻眼見里面人出來了,眾人叫好歡呼聲四起,吳家樂師也鼓起腮幫子,賣力的吹打起來。
便在這時,吳大少憤然沖出,一聲大喝,頓時令得四周一靜。唯有那戛然而止的樂聲,倒似專門為吳大少伴奏一般,裊裊的將這聲斷喝,襯的悠悠揚揚的。
蕭天滿面森冷,目光在四周轉轉,又扭頭看看吳寶山和那些跟出來的紈绔,冷哼一聲道:“構陷?蕭某按律行事,鎖拿嫌犯問罪,你卻妄圖以家世強行阻礙。嘿,須知我大宋律法,乃是太祖太宗頒布天下,歷代官家,也無不凜然而尊。你說這不是想造反是什么?”
轟!
四周眾人聽到這兒,不由的紛紛低聲議論起來。除了吳家那些人外,所有人非但沒有害怕,臉上反倒都露出興奮之色。今個兒這喜事看的熱鬧啊,沒想到竟然整出這么一出來。
人群中,隱隱有許多人眼中都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這吳家往日,在城里名聲顯然不怎么太好,可人家家大勢大的,就算受了欺負,大伙兒也只能忍著。
今個兒好了,瞅著那位吳大少憋得跟便秘似的臉色,顯然是踢到鐵板上了。
可不是嘛,聽說吳家這次聲勢極大的納妾之事,所納之人,原是那位蕭都頭妾侍的婢女。這吳家欺普通人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想欺到官差頭上,眼前可不是要倒霉了?
四下里,眾人指指點點,吳寶山聽著那些刺心之言,一張臉漲的如同豬肝一般。今個兒這事兒,吳家算是將臉面丟的一干二凈了。
“你……好,既是蕭都頭按律行事,吳家自然不敢阻攔。但是,蕭都頭有何憑證,說我吳家小妾,吳家的人就是嫌犯?這捉賊捉贓,蕭都頭若是沒個說法,便蠻橫拿人,硬是阻斷吳家喜事,又豈能讓大伙兒服氣?”
這吳大少總算沒草包到家,眼見事情要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靈機一動之下,倒讓他找到了個說得過去的由頭。
四下里圍觀的人里,有些不明狀況的,倒是臉上顯出幾分認同,嗡嗡議論聲中,看向蕭天等眾衙役的眼色,便起了幾分變化。
眾紈绔眼見事情有了轉機,又離了蕭天的氣勢壓迫,這些個往日里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們,
頓時也鼓噪起來。
蕭天饒有趣味的看了看吳寶山,眼神中那譏諷嘲弄之意,讓吳寶山不知怎的,心中便是忽然一顫,不詳的陰影越來越大。
“吳公子,首先有一點,蕭某要說明一下。那就是,這個阿沅還沒進你吳家門,也便算不上你什么吳家的人。至少,在成親禮成之前是這樣。如此,她現在的身份,便仍然是玉娘子的侍女,蕭某對她的行事是否合理,便也輪不到你吳家出頭越俎代庖,呵呵,不知吳公子認為蕭某說的對不對呢?”
吳寶山臉色微微一變,剛要說話,蕭天卻又慢悠悠的道:“況且,蕭某這么做,正是為了你吳家好啊。想來大伙兒也都是承認的,吳家怎么也算的上是大戶人家,那若是一旦娶回去的女子,身上卻有偷盜的嫌疑,只怕吳家列祖列宗都要跟著蒙羞吧。這個可是人倫大事啊,吳公子,所謂萬事孝為先!蕭某此番雖然拿了阿沅,但也只是說她是嫌犯,并未真個定罪。待到上了公堂,查明之后,若是無辜,自然會還她清白。到那時,你們吳家便可放心的迎娶一個清白的女子,這,豈不也是為你吳家好?你該不會不明白這點吧。還是說,你認為咱們縣尊大人是個昏官,不足以查明這么簡單的案情呢?嗯?”
蕭天慢條斯理的說著,可是說到最后,又是一頂吳寶山承受不起的帽子蓋了下來,語聲也滿是陰森冷厲之意。
吳寶山瞪大了眼睛,全然沒想到這人還能無恥到這種地步,這給人羅織罪名居然能自然到如此程度!這還讓人如何應答啊?
他不知如何回答,四下里圍觀的人,卻都不禁的連連點頭。人人均想,看來這位蕭都頭倒也不是一味的公報私仇,官差之中,能有如此人物,實為治下百姓之福啊。
吳寶山心里這個憋屈啊。
“就….就算都頭說的有理,可是….可是當時在場也并不只是有我吳家的人,還有其他人,怎不見蕭都頭你一起拿了?這般厚此薄彼,又何來公正?”
眼見在阿沅身上,暫時是沒法說了。吳寶山急中生智,只能將矛盾先轉移開去。
蕭天冷澀一笑,嘲弄的看他一眼,淡然道:“當時在場的,除了本都頭拿下的人外,便只有玉娘子和蕭某這些兄弟了。玉娘子已經由龐大人替蕭某為她贖身,也就說,她已然是蕭某的女人了。嘿,自家女人偷自家男人的財物,而且還只是臨時身上的一個錢袋,試問下,大伙兒可覺得這事兒說的通嗎?”
眾人都是紛紛搖頭。這事兒要是能說通,那要么是玉娘子腦袋被門夾了,要不就是相信的人,頭被驢踢了。
想蕭天臨時出門,身上錢袋里,最多也就不過幾塊碎銀子吧。堂堂教坊司第一美人、名揚京口的玉娘子,會去偷這點錢?只怕再多上十倍,也未必能讓玉娘子看得上眼吧。
再說了,那玉娘子已經是蕭天的女人了。就算玉娘子這
些年沒積下什么身家,但跟自家男人要點零用錢,只需張張嘴就是了,又何必費這事兒去偷?說不通,壓根就說不通嘛。
“或許以吳公子的智商,想不通這個問題也是有的。不過沒關系,此事你大可回去問問令尊,興許令尊靈機一動,就能給吳公子解釋明白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蕭天慢悠悠的又跟上一句,讓吳寶山不由的又是一陣胸悶。
我智商不夠?回去問我爹,還得我爹“靈機一動”……還興許?這王八蛋,這是一下罵了我們爺倆兒啊!
吳寶山眼前發黑,險險又要暴走了。
“既然玉娘子不可能,那么,剩下的便是蕭某這些差役兄弟了。嘿,難不成在吳公子眼里,這些兄弟都是鼠摸狗盜之輩嗎?若吳公子真這么想,蕭某第一個就不答應!你這樣想,不但是在侮辱這些整日為這個縣城勞心勞力、維護律法、保萬民安居的功臣,也是在侮辱龐縣令、葉縣丞、馬縣尉以及各司的大人們!是在侮辱大人們擇人的德操!吳寶山,你好大的膽子!”
蕭天橫眉怒喝,越說越怒,到最后已是暴喝如雷,須發箕張了。眾衙役卻是聽得心中舒暢,看向蕭天的目光都是感激不已。
聽聽人蕭都頭說的,勞心勞力、維護律法、保萬民安居,哎呀,可不就是這樣嘛。媽的,老子們容易嗎?吳寶山這王八蛋竟然還敢懷疑到咱們身上?小子,給爺等著,早晚讓你知曉爺們的手段!
吳寶山臉兒都白了。這會兒不是氣的,是嚇的。
只看看那些差役們望向自己時,忽然變得陰森森的目光,心頭就顫顫不已了。更不用說蕭天后面居然又扯上的那些大人物們。
老天,縣令、縣丞、縣尉……這混蛋竟是一個沒落下。我侮辱他們?我吃撐了想找死不成?這話要是傳出去,媽的,吳家上下還要活不?
“我….我…..我哪有…….你!蕭天,你血口噴人!”吳大少渾身哆嗦著,滿面驚慌的怒道。
蕭天一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哼道:“是非自有公論!蕭某懶得跟你多說。閃開!”說罷,揮手推開他,抬腳就往外走去。
吳家眾下人里,管家吳成一直躲在后面看著。眼見自家少爺完敗,知道這會兒再說別的都是廢話了。眼珠兒一轉,忽的悄悄扯過身邊幾人,低聲說了幾句。
待到其中一人躬身而去后,這才面上露出一絲獰笑,忽然高聲喊道:“你個外鄉人,為了個女人欺負咱們京口人,顛倒黑白,構人入罪!鄉親們,咱們要討個公道啊!不能讓他帶人走啊!”
隨著這聲呼喊,吳家眾下人忽然騷動起來,推推搡搡的,一起往前涌來。連帶著將前面那些跟著來的公子哥們,也是身不由己的往前擠來。
吳成卻趁機一轉身躲入人群中,暗暗跟上,瞅準其中一個,猛然使勁推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