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念叨了,蕭天卻一點被念叨的覺悟也沒,直直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冢,蕭天兩世以來,首次嘗到了感情的滋味,任他心如鐵石,這一刻也是不由的有些沉迷了。
本來嘛,這份差役都頭的職位,原本就是個閑差。龐縣令當日早有言說,有事忙,沒事愿干啥干啥。蕭天打從上任以來,今個兒倒是頭一回真正施行了。
他睜開眼時,發現梁紅玉早已醒來了,兩只明眸只癡癡的望著自己。經過了昨晚之后,這佳人眸子里明顯多出了幾分媚態,宛若春水一般。
“怎么這么看著我,是不是食髓知味了,還想再來一次?”感受著下面的堅硬,蕭天不由的脫口調笑起來。
梁紅玉一驚,隨即不由的大羞。慌忙垂下眼簾,輕聲道:“夫君…….啊不……..大哥,時…….時辰不早了,該起來了。若是大哥想……想……..那……那到晚上,妾身再…..再……..”
蕭天哈哈一笑,伸手在她臉上揉了一下,坐起身來笑道:“看你嚇的那樣,不過說笑罷了。呵,還有,你愿意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吧,夫妻之間,若是還要如此時刻小心翼翼,豈不無趣至極!”
梁紅玉呆了呆,隨即嫣然一笑,溫順的點點頭。也趕忙扯過褻衣裹了身子,起來服侍蕭天穿衣。
蕭天有心阻攔,但是眼見她神情專注,臉上滿是幸福的光澤,倒似這般舉動,于她來說是一件極神圣的事兒似的,便也就將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任由著她翻來覆去的一通拾掇,待到夫妻倆收拾完畢出來,卻見廳上,小丫頭阿沅正一個人坐在桌前,兩手托著腮,目光茫無焦距的望著外面,正不知在發什么呆呢。
“阿沅!”
直到兩人走到她身后,她還是未曾察覺,梁紅玉不由輕聲叫道。
阿沅啊了一聲,猛的跳了起來。轉過身來看到兩人后,這才小手輕拍著胸脯嗔道:“小姐,你嚇死人了?!?
梁紅玉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歉然的看了蕭天一眼,這才輕喝道:“你這丫頭,傻愣在這兒作甚?大哥已經起來了,還不快去準備洗漱,安排飯菜上來?!?
“啊?哦哦…………”
小丫頭下意識的應著,目光躲躲閃閃的往蕭天身上一轉,便又急忙移開,轉身奔了出去。
看著她慌里慌張的身影,梁紅玉輕嘆一聲,和蕭天在桌邊坐下,嘆聲道:“大哥,你昨晚該過去的。看這樣子,只怕這丫頭是有些想法了?!?
蕭天一怔,隨即搖搖頭道:“她才多大,還不到十六吧,哪里懂那些。”
梁紅玉臉上閃過一抹黯然,輕聲道:“也不小了,女子十三便可嫁人了。況且,她隨我在教坊司那種地方呆了兩年多,平日里耳濡目染之下,又有什么不懂的?大哥,要不今晚你…….”
蕭天沉吟了下,點點頭道:“行了,我知道了,這事兒我會處理的,你不必多慮?!?
梁紅玉聽他這般說,便不再多言。外面小丫頭已是將洗漱之物準備好了,伺候著兩人搞完,返身又去將飯菜重新熱了端了上來,三人這才坐下來吃飯。
蕭天暗暗打量
,果然發現小丫頭今天的神態不對。恍恍惚惚的,一直沉默著,渾不似平日里那般活潑。
正想著說上幾句時,卻忽聽外面有人高呼道:“蕭都頭,蕭都頭可在家嗎?”
蕭天一怔,聽出來是毛四的聲音,不由微微一皺眉頭。他昨天就已經安排過了,道是沒有什么特殊的事兒的話,今日便不去衙門了的??墒侨缃衩膮s忽然跑來,看樣定然是發生了什么事兒了。
歉然的看了梁紅玉一眼,梁紅玉嫣然一笑,招呼著阿沅將碗筷收拾起來,隨后轉身回了房中。
蕭天這才在里面應了,阿沅這會兒倒是回了神兒,搶著跑出去開了院門,將毛四迎了進來。
“見過都頭。呃,見過沅夫人。”
毛四進了門,一眼看到站在房門前的蕭天,急忙躬身施禮。頓了一頓,又忽然省起來給自己開門的,不正是昨天鬧的轟轟烈烈的那一位嘛。所以,趕忙又再次躬身,對著小阿沅補了一禮。
阿沅被這稱呼叫的一愣,隨即滿面通紅起來,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慌亂之下,眼神兒不由的直飄,口中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去泡茶。”說完,轉身往后面跑去。
毛四有些摸不著頭腦,蕭天卻笑道:“不必管她,來,里面坐吧。說起來,我這算是真正成家后,四郎卻是第一個上門的客人呢。”
毛四受寵若驚,慌忙應著,跟著蕭天走進廳中。
兩人在椅子上坐了,阿沅已經將茶水端了上來,隨后便轉身鉆進梁紅玉的房間去了。
這個時代,男主人待客做事的時候,女眷是不應該露面的。也就是蕭天家中只他們三人,阿沅便只能繼續充當侍女了。但是接下來,就不能留在這兒了。
等到阿沅下去后,蕭天這才請毛四用茶。毛四端杯喝了一口,這才道:“都頭,非是小的不識趣,可是今個兒縣里出了件大事兒,小的猶豫良久,還是覺得應該早讓都頭知曉。”
蕭天目光一凝,微微點頭。
毛四略略組織了下言詞,這才道:“縣里今日一早,正式通發了布告,說是即日起,要施行一個叫做鹽貨準入的政令………”
蕭天一怔,隨即釋然,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自己昨天才大鬧了一番,今日便忽然出了這么一件事兒,那所有目光,必然會因此轉移開,全部聚集到這條政令上去。如此,也就免得自己處在風頭浪尖上了。
想來,這必然是老狐貍龐博的手筆。這招轉移視線的把戲,玩的端是不著痕跡,高明至極。
心中正暗贊著,但接下來毛四的話,卻又讓他雙目一縮,心中咯噔一下。
“………這條政令固然是鬧的紛紛攘攘的,但布告上,在這條之前,還有一句……..說是即日起,取締所有非公苛稅。這一條,卻是讓全城的人都轟動了…………”
毛四口中說著,臉上微微有些悻悻。他們做衙役的,幾乎大半的收入都是靠著這種“非公苛稅”來的,如今這么一明令叫停,可不是斷了大伙兒的財路嘛,他能不郁悶才叫怪呢。
只是他卻不知,不論是鹽貨準入也好,廢除苛稅也罷,卻都是眼前這位蕭都頭暗中的手筆。
在他想來,蕭天既然作為都頭,那么,那個非公苛稅的收益中,自然也應是拿的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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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這條政令一出,那么蕭天就和包括他毛四在內的所有人一樣,都是這條政令的利益受損者。所以,這才巴巴的趕了過來報信。
此刻,將所有事兒細細說完,便眼巴巴的看著蕭天,等他做出回應。
蕭天兩眼微瞇,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霎時間轉過千百個念頭。廢除苛稅是自己提的不假,可這種事兒,只要內部通傳一下就好,完全不必要如此鄭重其事的布告出來啊。
要知道,這個所謂的非公苛稅,可是大宋一朝各府各地都在通行的一種手段。如此大張旗鼓的一來,豈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
以龐博的智慧,不會不明白,這種事兒做的,卻說不得的!
可現在,偏偏卻就是做了,那龐博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還是說,這其中,另有蹊蹺?
想到這兒,他猛地站起身來,沉聲道:“走,咱們去縣衙?!?
毛四大喜,連忙應了。在他想來,必然是蕭都頭要親自去向縣尊申訴。以蕭都頭和縣尊的關系,即便是這布告明示出來了,也未必就沒有轉圜的余地。
蕭天轉身回房和梁紅玉、阿沅說了聲,又換過差人公服,這才出來和毛四出了門,直往縣衙而去。
一路之上,果然見所遇之人,多是面有興奮之色。一些樹蔭下、大石旁,都聚集著三五成群的百姓,紛紛議論不休。
但也有小部分的人面色陰沉,腳下步伐都是急匆匆的。這些人多是些衣著華麗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蕭天心中不由的發沉,先前成家的喜悅,此刻再也沒了半分。
兩人腳下不停,一氣兒直走進了縣衙大門。一進簽押房,便聽到里面眾衙役一片的唉聲嘆氣之聲。
眼見蕭天和毛四進來,眾人連忙起身見禮,但卻個個都是有氣沒力的。唯有湯隆自己坐在角落里,臉上無喜無悲,一片平靜之色。
至于賴大柱和湯善兩個,卻是那種吃飽喝足、不落心事的性子,自然也沒太大反應。而且,如今這縣衙中,就他二人對撇子,只湊在湯隆身后,旁若無人的說笑著。
這縣衙簽押房中,原本以蕭天和王定為首,隱隱分為兩個團體。但是在蕭天初來便以雷霆手段,直接將王定打趴下后,大多數人都看清了形勢,唯蕭天馬首是瞻了。
當然,也是有個別人心中有些別扭的,但卻只是藏在心中,面上并不敢表露出來。
那王定自當日蕭天從大營回來后,便一直沒有再出現。縣上的說法是,王定病一直未好,只在家養病。
對此,蕭天自是心中有數。王定只怕不是什么病,而應該是傷才對。以馬振那日的作為,若是肯輕饒了王定才怪。
而且,就算他好好的,只怕經了這一事兒后,也不會再出現在縣衙了。所以,眼下王定這個人,等于從縣衙徹底消失了。而整個京口縣衙差役,便唯有蕭天這一個帶頭的了。
“蕭都頭,這事兒咱們不能就這么算了啊……..”
眾人見過禮后,終于有人忍不住了,向蕭天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