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總,不怕實話告訴你,我跟您一樣,同樣很不想再看到聶家向外伸展勢力?!?
我一直以為,仇恨的種子早就爛在了時光的長河里,就此了無聲息,毫無蹤影,可偏偏時光這東西經常會玩倒流的游戲,時不時就會給人的腦子翻翻記憶,于是很可悲地,我就又記起了誰是誰。
鄭紅華看過來,聲音鏗鏘有力,堅定不移,“你恨聶家?”
“怎么不恨,和您一樣,恨到殺人償命!”我痛快地訴說著。
或許是聶子遠上次的發難讓我重新對聶家含恨在心,又許是翠娘突然的懷孕,讓我想起自己的孩子死的又是多么冤屈。
“所以,你其實和L.N的梁總……沒什么關系?”鄭紅華不覺猶疑,他就看嘛,這女子一身正氣,長得一副知識分子的面孔,怎么可能做出那種敗壞門風、和上級私通的事兒!
“鄭先生您火眼金睛,那肯定說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你是想怎么引誘?你確定L.N的總裁一定看得上你?”
“鄭先生,您問這話,肯定之前還沒好好看過我給您的名片,我其實在L.N設計部做事,和這種市場的東西半點都不搭架,但這跑腿的事如今卻是我來做,鄭先生以為如何?”
男人復看了眼名片,不大確定道,“你們梁總已經注意到你了?”
“其實,這個項目正是他特意拿來試探我能力的。”
鄭紅華并不好說話,他聽后仔細思忖了半響,不禁覺得啞然,“林小姐這話說的怎么好像有點‘逼宮’的味道?不過不得不說啊,你這思維敏捷的,倒真口齒伶俐?!?
如此,鄭紅華除了答應還能怎么,只要他答應,就意味著面前這個女人能讓L.N的梁總刮目相看,且看她自信滿滿的神情,似乎對那男人的心已拿捏到位,似乎只差這一步能力的肯定,就能讓梁非白徹底為她繳械投降,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是以達到和聶氏取消婚約的結果。
他是一定要讓聶家付出代價的,既然面前這女人與他同仇敵愾,他也不介意熱情一把,助她一臂之力整垮聶家。
“林小姐,其實我還有個更好的注意?!编嵓t華眸光一亮,臉上陰險的笑容張狂起來。
“哦?”
“聶家的大公子,林小姐不知道聽說過沒有,是個傲慢的男人。林小姐既有本事成功吸引你們梁總裁的眼球,那鄭某是不是可以說,林小姐自然也有本事拿下這聶大公子呢?”
很顯然,鄭紅華已經有更大更深更壞的想法,我揣摩著自己如今要走的這條路,不管怎么做于我而言都已經是一個性質,實在不必要去糾結太多。
不再多想,“鄭總既然有想法,那林某自當配合,說到底,還是我在借用鄭總的力量跟聶家斗,鄭總想好好玩一番,我自然從善如流?!?
鄭紅華爽快地拿起桌面上的合同,略掃兩眼,“有這么好的買賣,中建再拒之門外可就真說不過去了,多多益善啊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劉薇顯得極其興奮,只是興奮之余又帶著困惑不解,“林年,你到底和鄭總說了什么?他怎么會簽啊……
”
疲憊地靠在車上,窗外掠過的綠樹和房子通通如一縷青煙,過眼不見,以后……以后再不會這么輕松了,到底是咬牙走上了這一步。
俗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那就讓我來充當這惡人吧。
剛到設計部就碰上邱部從里邊出來,看到我和劉薇倒也什么都沒問,卻是邊走就邊說道,“今天沒成明天再去?!闭f完人就要消失在拐角。
劉薇忙喊住,“邱部,已經簽下了。”
男人妥妥地一愣,站住腳百八十度轉身,“簽下了?”
“嗯,這是合同?!?
一道身影閃到這邊來,男人伸手搶過合同,立馬狂翻起來,當看到其中一頁的簽署欄上顯眼地亮著幾個碳素黑筆簽名時,他驚地張大了嘴巴,“不是代筆?”
與中建的合作確切落實之后,上層幾乎下一秒便得到消息,梁飛白一刻也沒耽擱地隨即就將我叫了上去。
樓上。
銀色的橡樹門打開,泛著清冽煙味清香空氣從里邊飄出來,
邱部正坐在一邊亮紅色的沙發上,似乎正在報告什么事情,看到我時,他笑盈盈地望過來,“林年來了?你快給梁總說說這次的項目怎么談成的?!?
搞什么,拿到合同還一臉的陰沉面孔?
梁非白咳了咳,淡淡地看了眼邱部。邱部后知后覺,這才尷尬,忙起身告辭道,“那個梁總,那沒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等邱部消失在辦公間,梁非白肆意打量人的視線再不避諱,就那樣直挺挺地挖著看過來,許久也不開口。
安謐輕盈的灰塵在陽光的照射下懶懶地飛揚著,給空蕩陰冷的辦公間帶來幾寧和寂靜的安詳感。
男人面色肅穆,坐在辦公桌后沉靜的樣子不得不說,一如既往地勾人。盡管此刻一臉耷拉,好像我欠他百八十萬。
“看不出來,有點能耐?!彼⑽⒖冢右粍硬粍拥囟⒛@邊,臉上喜怒不辨。
記得人生里頭一次和他說話,是在校門口,那會兒的他如青蓮居士,又像城堡里的王子,也持這般冷淡的態度。
“現在開心了吧,終于有機會離開L.N?”
他靠在藤椅上,看著我面色出奇地平淡無波,心里想什么就更讓人猜不透了,只留一縷探究的視線直勾勾地將人凝著。
“說說看,怎么說服的鄭總,順利拿到合同?”他終于淺淺地勾了勾唇,露出違和的善意的笑容。
印象里他一直習慣這種淺到極致的笑容,我們曾經也互相依偎,他并不是個愛笑的人,但他真的會在每次見到我的時候,認真地擺出這樣的微笑,淺淺的,淺到好像風一吹就會散。
他曾教我做作業,我那會兒笨,笨得連加減法也喜歡用四舍五入,且四舍五入的結果也錯得離譜,他這時候總會板起臉,因為不舍得罵我,憋不住想罵的時候就走開些,裝著口渴拿杯子去樓下裝水。
“我只是客觀地和鄭總說明了簽約后的利潤,很明顯他覺得有利可得,沒道理放過這么大一塊肉?!边@是個利欲熏心的社會,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只要有
些事我不說,相信梁非白縱使有通天之能也查不到什么。
“是嗎,他會這么爽快?”他抬手摸了摸下吧,頂在額頭上,“這么說,這個單子能拿下,并非靠你的能力咯?”
多奸詐的一個男人,總是能想些牽強的理由試圖將我強行挽留,“你什么意思,又想反悔?”
我覺得他陌生。是陌生了,變得不再溫柔體貼,再也不會理我的心情。
我曾一度喜歡黏著他,靠在他身上汲取暖燙的溫度,沉默地將臉貼在他的后背上,他就耐著心一次次地轉身回擁,將我囊進懷中,動作小心翼翼又溫柔似水。
“你看你,”他的聲音微沉,“又這么激動?!?
“你別再想?;ㄕ??!?
“耍花招……”他重復了句,站起來從桌上拿起一份資料翻看起來,“海哥,原名江樹,浙江人——”
“你查他?”我忽然覺得他本事不小,勇氣可嘉,連海哥的來歷也能查到,連海哥也敢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怕他自尋死路。
梁非白繼續念道,“在江北作惡多端,斗毆、砸店、走私、偷渡他一樣不漏,連江北警察署都拿他沒辦法?!?
他看過來,口氣倏然一凝,“什么時候和那種人扯上的!”聲音變得粗放,臉色也在瞬間怒變。
“……”他想說什么?
“你想離開L.N,轉身去投靠他?還是聶子遠?”他目眥盡裂,雙眼叱咤,說不出的憤怒,“我告訴你,沒這么好的事!”
我忍著,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平靜靜,“你不會讓我離開L.N,是不是?”
也好,我也不想走!
我會留在L.N的,重新……去愛梁非白,我的目的是讓他終將為了我和聶家分庭抗禮,狠狠甩姓聶的一耳光,而梁非白……我終將在同一時間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些充滿血腥的過去!
我走近,極力鎮定自己的情緒,“梁非白,你在乎我勝過聶倩?”
男人烏黑的眸子匆匆一閃,抿抿唇卻是沒有承認。
我笑笑,口氣卻低沉地透出一份悲涼,“還有三個月,你們就要結婚了,我要在臺下看著你給她戴戒指,親吻她,給她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男人不言不語,倏然已經失去主動權。
“你對我,無非就是占有欲,你結了婚,自在了。那我呢?”
梁非白表情怔忡,眼里的火氣因為女人沉痛的自訴,一點一點地消散,轉為柔和。
“何不放過我?我一開始就該知道,喜歡你終究不會有結果的。我現在現實了,我只想找一個能堂堂正正給我婚姻的男人,而你,你不行?!?
他目光悠遠,一只手放進口袋里,將資料扔回桌上。
“是,我只能把你藏起來?!绷悍前缀鋈皇智宄卣f道。
心里悶悶地一驚,他怎么能回得這么干脆……不是曾經還與我拍戀人的視頻?口口聲聲說著不喜歡聶倩的嗎?
“那你就放我離開!”
他抬手,招我過去,撩唇道,“娶了她,我照樣可以只疼你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