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星光之下,那鎖套在左臂上的鐵索正泛著點點寒光,裹帶著隱隱傳來的刺痛,模樣顯得有些猙獰。手腕處一個堅硬鐵環,鎖釦在手腕之處,剛好合適,不鬆不緊。
中間以一條鐵索向上延伸,直至臂膀處,與一塊肩牌一樣的東西相連。而那塊肩牌的造型,生有兩隻尖尖的犄角,猩口大張、虎目獠牙,赫然是一隻怪獸的模樣,怕就是遠古傳說中的兇獸了。
霸王尊如此作爲,邢淨羽一直模模糊糊,此番戴上這套鎖鐐,還尚未知曉其的功效,有無副反作用?但對他一個半殘人來說,還有什麼顧慮?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
索性鋼牙緊咬,來吧!該來的總會來的!邢淨羽如是想到。
只聽霸王尊緩緩地道:“邢少俠好定力,老朽縱然風雲一生,比起邢少俠亦是自嘆不如啊!”
邢淨羽一窒,深曉必有下文,強忍臂上疼痛,洗耳恭聽。霸王尊斜視他左臂上的鎖鐐,道:
“此鎖鐐名喚‘納魔鎖’,與你身上的‘御王甲’自成一對,皆是我神武宗的終極法器,當中含有巨大的靈氣,可以自助爲你修復紊亂的經脈,當它依附在你的手臂上的時候,便如靈根一般扎進你的血肉,已經和你的手臂連爲了一體,這也是老朽徵求你個人意見的主要原因”
邢淨羽微微驚詫,原來自上雪山開始,自己就已經被這個霸王尊所算計。其目的便是要他修習神武宗的“霸王錐心拳”,倘若能夠多習得一套威力絕倫的功法於一身,對他而言又何嘗不好,但據霸王尊所說,其中怕是另有隱情。
霸王尊指著邢淨羽臂膀處的獸頭,道:“此獸頭的造型很是怪異,對不對?”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神色古怪,透著極爲詭異的氣息,又道:
“此獸頭的真身名喚:犼①,其中有著相當久遠的傳說,老朽便不一一講與你聽了,還是先說說你身上的‘御王甲’吧。”
霸王尊作著緩慢而沉重的動作,道:“此甲造型同樣古怪,對吧?但他的防禦力與其諸般獨道之處卻無不堪稱完美,尤以它的怪異特點更甚,”霸王尊說著,神色竟是變得極爲得意和自豪,由此可見他對自己本門終極法寶的信仰有多高?
邢淨羽皺了皺眉,霸王尊一番話說得極爲晦澀,幾乎令他摸不著頭腦。但性格所致,他便只是就這般漠然的望著霸王尊。
霸王尊道:“此甲除了沒有左袖之外,它的表象便基本與其他衣甲無甚一二,但它的獨道功效便是介於此。因爲,只要你修習成我神武宗的霸王錐心,你的左臂便是金剛不破,更不需要什麼衣甲的防護了。”
“御王甲作爲防護你全身的法寶,納魔鎖便是暫時爲你壓制左臂的魔性兼修復經脈。但,以後那套納魔鎖,便也是取不下來了。”
“慢,”邢淨羽手一擺,喝止霸王尊,道:“尊者剛剛說我左臂之上有魔性?此話從何說起?”
霸王尊神色亦是爲之一動,頓了頓,道:“可以這樣說吧,你的左臂異於你的全身,乃是你現在全身所最爲強悍的所在。普觀天下,老朽縱橫一生,你的左臂也是僅見的強悍載體之一,絕不下現在修真界任何修者的身體。同樣也是我看中你的主要原因。”
邢淨羽大爲吃驚,自小和師父師兄一起長大,生於‘定南府’,但家族盡數滅亡,獨留他茍活於世,他又從未聽得家人和他談過這件事情。如今聽得霸王尊如此一說,心中竟是略感欣慰。
但欣慰的同時,那無盡的陰霾亦是隨之而來,心中疑問萬千,遂道:“那依尊者所言,我這臂上的古怪是來自於家族遺傳,還是後天爲人所種?它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邢淨羽一口道出自己的千般疑問,神色期望的盯著霸王尊,希望心中疑慮能有所突破。
霸王尊思考片刻,道:“那奇怪的事物絕對是家族遺傳,但它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我卻不盡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很強,便是我要給你套上‘納魔鎖’的原因了。”
霸王尊的後話邢淨羽也不知道聽得多少,反正他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家族遺傳,那麼說他的父親邢嘯天身上也肯定有這個古怪的事物了?但在什麼部位,卻從未聽人講過。
邢淨羽正自苦苦冥思,只聽霸王尊道:“納魔鎖,御王甲,倘若再有一件極品攻擊利器,配合霸王錐心,加之無上修爲。攻防兼施,哼哼哼,我想這普天之下,便是無人能敵得過你了。”
霸王尊口氣狂妄,桀驁中有似乎裹帶著幾分焦灼,狂笑幾聲,道:“邢少俠,來吧,老朽今日便先將你的左臂經脈疏通,開發它的潛能力,然後再傳你口訣,這樣,假以時日,你光憑那條手臂亦可縱橫千軍,如此,也算是給你的手臂一次涅盤重生吧!”
邢淨羽聞言,立時精神一振,知道二人所祈望的時刻即將來到了。
霸王尊走了過來,擡起邢淨羽的左臂,道:“你先全身放鬆,莫要過於緊張,那樣老朽才便於施法。”
宇內蒼穹,浩土仙舟,月光之下,聖域雪山。霸王尊全身肌肉虯髯突起,畢現一個高級武修的獨有特徵。
那古銅色的皮膚,堪稱完美的肌肉線條,比之四大龍奔又如何?比之天下女子又如何?滄海桑田,不過一抹浮雲!
只見霸王尊左手抓住邢淨羽的左腕,右手拂過臂身,甫一用力,“啊...,”暴喝一聲,全身肌肉牽動,右手輕拍一下邢淨羽的腰部。
邢淨羽只覺得渾身一輕,竟是被霸王尊憑空託了起來。他微閉雙目,準備接受力量的洗禮。
霸王尊在下面,兩眼金芒暴漲,道:“邢少俠,我要先將你的全身五十二個單穴、三百個雙穴、五十個經外奇穴,一共七百二十個穴位盡數封住,以防我施法時真氣亂串,搗亂你全身的氣血組織。期間,你的全身等於暫停運轉,你更不可妄加運作,否則便有性命之危,切記!”
霸王尊說完,也不等邢淨羽是否答應,便已然開始發功施法。邢淨羽雙目緊閉,隨著霸王尊的發功點穴,他將渾身盡數放開,只是默默的數著下數。
“呀...,”隨著霸王尊的竭力咆哮,邢淨羽只覺渾身輕逸,身子飄渺,恍若身處浮雲間。
霸王尊雙手翻轉,將邢淨羽微微拋棄,然後締結諸般法印,右手並指爲刀,“哧”的一聲,封閉了第一個穴道,左手迎上邢淨羽下落的身子,猛的點將上去,“哧”的一聲再度響起。
一連封閉了二個穴位,現時,邢淨羽並無感一樣,只是身子被霸王尊不斷拋上接下,感覺頗不著力,有如處夢幻的感覺。
“哧哧”聲不斷響起,霸王尊連連發力,一連二,二接三,三踵四,邢淨羽漸漸感到身體疲乏,感覺到身體的沉睡,時清時醒,憑著心中堅韌的意志,由始至終,他都保留了心中一絲清明。
“嘿...,”霸王尊盡數運轉真力,邢淨羽雖身子雖算不得魁梧,但也算高大,在霸王尊的撥弄下,竟似無物一般。
在萬道真氣金芒中,霸王尊暴喝一聲,雙手捏著法決,猛一施展,撫託著邢淨羽的身子。身下毫無著力點,但邢淨羽愣是沒有下墜,霸王尊變點爲拍,由開始的一戳一點,變作一拍一打,顯然已是到了封穴的關鍵時刻。
“呀啊...,”隨著霸王尊的暴喝,原本便是璀璨之極的金芒隨勢暴漲,變得更加耀眼奪目。然後,他再度舉起邢淨羽,一手執其肩、一手執其腿,右手發力,邢淨羽的身子頓時頭朝地,腳朝天,儼然置身於半空。
霸王尊單手託著邢淨羽的頭顱,恍若金剛大神正舉著擎天一柱。左手再度發力,邢淨羽頓時被拋起尺於高,趁著下墜之勢,那整個的關鍵,已然來臨。
霸王尊怒目圓睜,牙關緊咬,顯然吃力已極,右手食指伸出,正對著邢淨羽即將落下的天靈蓋。這時,霸王尊的食指指尖泛起白色氣芒,千均一刻的時候,頭指相交。
霎時,那指尖的白色光芒陡然擴大,便是最後一著了。
點拍過後,霸王尊雙手託著邢淨羽的身體,道:“封穴完畢,現在我們要進行疏通左臂的經脈了,”說話之時,霸王尊口喘大氣,全身大汗淋漓,顯然是施法過度,已經累到了極點。
“七百一十九下,”邢淨羽緩緩的說著,倒像在說些什麼無關緊要的話。
霸王尊道:“邢少俠好記性,現在你的全身穴位已封閉七百一十九個,氣血基本停止運作,絕不可拖得太久,否則便有姓名危險,你做好準備了麼?”
邢淨羽雙目緊閉,全身獨有啞穴開啓,道:“尊者儘管動手吧!在下已經準備好了。”
“嗯,”霸王尊點了點頭,然後併攏食指,對著邢淨羽的啞穴點了下去。
“哧”的一聲傳來,邢淨羽果然不能再開口說話了!
①犼:“犼,獸名,似犬,食人。”
《述異記》中記載:“東海有獸名犼,能食龍腦,騰空上下,鷙猛異常。每與龍鬥,口中噴火數丈,龍輒不勝。康熙二十五年夏間,平陽縣有犼從海中逐龍至空中,鬥三日夜,人見三蛟二龍,合鬥一犼,殺一龍二蛟,犼亦隨斃,俱墮山谷。其中一物,長一二丈,形類馬,有鱗鬣。死後,鱗鬣中猶焰起火光丈餘,蓋即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