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峙禮這話,勾起了丐兒的感慨情緒,她有些失落黯然道:“我的孩兒,要姓趙嗎?”
南宮峙禮盯著她道:“不然呢?”
丐兒嘟囔著:“我不想讓他跟趙姓。”
南宮峙禮眼瞇著,反問道:“那要姓薛嗎?”
丐兒忖度了一會兒,道:“不好。這個姓,太敏感了。”
南宮峙禮道:“那不得了?”
丐兒還是不開懷:“我給他創造一個絕無僅有的獨特姓氏,發源一家,這可以嗎?”
南宮峙禮恨不得封住她的嘴,沉似水道:“這話,希望你不要對第二個人再說。”
丐兒郁悶啊,為什么自己的孩兒,什么都不能做主呢?
“那名字呢?”丐兒不死心,問道。
“名字?當然是皇上為他取了!你要知道,這是決定他身份地位的尊貴榮耀!”南宮峙禮道。
正對話間,趙遷走來了,笑道:“你們在爭執什么呢?遠遠看去,一個個吹胡子瞪眼、據理力爭的樣子!”
“誰跟他吵了。”丐兒挖苦南宮峙禮道:“人家是太子親封的神醫,我算什么?惹得神醫怒了,可有我娘兒倆好過的嗎?”
趙遷樂了,笑道:“吳神醫,你怎么得罪著她了?還不快道歉,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你別看她現在笨得連照顧自己都困難,刁鉆起來,可有你消受的。”
南宮峙禮好是一番道歉,低頭哈腰的。丐兒心想,這還真是能屈能伸、舍得下身段啊。
趙遷挨著丐兒,坐了下來,半抱著她,吻一下她額頭,笑道:“究竟為什么事兒了?”
丐兒紅著眼圈道:“我不過想提前給孩兒起個名字,他就罵我主意太大……我心里好委屈……”
南宮峙禮手心里都是汗,她不會把剛才那些話說出來吧?有時候,真搞不懂她腦袋里裝的是什么筋,事情若被她搞砸了,他掐死她都不夠償還的……
幸好,丐兒就只是一味傾訴著委屈,并沒詳細多說。
趙遷溫存地道:“咱們的孩子,一定會博得父皇的喜歡,名字由父皇來親賜,更添福澤。你如果想過一把取名的癮兒,可以給咱們的兒子取個乳名,你天天喚著好不好?私下里,讓他叫你娘親、叫我阿爹,這行了吧?”
丐兒瞟了南宮峙禮一眼,自得道:“這樣多好!這么簡單的事兒,他偏說得嚴峻萬分,萬一嚇著娃兒,該怎么辦!”
趙遷含笑對南宮峙禮道:“神醫,你看,女人就是要這么來疼的!你什么時候也找個神醫夫人來作伴呢!”
一聽這話,丐兒來勁頭了,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南宮峙禮面色微囧,對趙遷正兒八經道:“一心鉆研醫學,不問風花雪月。”
趙遷不以為然道:“這樣多無趣啊。”
南宮峙禮只得道:“做醫生的本就無趣,我一人無趣就夠了,何必再拉一個人陪著我無趣。”
“非也。”趙遷看著丐兒,很自豪地對南宮峙禮道:“遇到了對的人,無趣的生活,都會被裝點得有趣起來。”
南宮峙禮憾道:“佳人難得,并不是誰都能幸運遇到。”
趙遷深有同感:“是啊,有時候得費多大周折啊,才能抓住那一份脆弱的幸福。”
南宮峙禮點頭,笑而不語。
丐兒故意捉弄南宮峙禮,對趙遷撒嬌道:“太子給他做媒,說一個佳人吧!不然他總是沉悶悶板著臉,跟更年期到了似的,動不動就訓斥我,整天制約得人都煩死了!”
南宮峙禮一聽丐兒黑他,趕緊插話道:“原來你是怨我,對你限得太過!但我都是為了你腹中孩兒著想啊。”
趙遷凝思了一陣兒,點頭支持丐兒道:“讓我說,給他找一個也不錯,不過要等你生完孩子后。不然整天忙著給他說媒,我放心不下你。”
丐兒頓時失望,這與不說有什么區別呢。她就是想在懷孕的期間,吃一些想吃的,玩一些想玩的,不受太多禁忌。
趙遷看丐兒泄氣的樣子,笑道:“你不是要給娃兒起名字嗎?提前取吧,等生下來,就可以叫了!”
丐兒愣一愣:“呃,我還沒準備。”
趙遷摸摸她的臉頰,親昵道:“那就再等一等。”
丐兒剛要答應,抬眼看到一只老鷹,正在碧遠的晴空里奮力搏擊。展開的大翼下,護著一只小鷹,好像在引導著它飛翔的樣子。那種場面,讓人莫名感動。
護犢子。丐兒腦海中立馬涌起這個詞,同時脫口而出:“就叫犢兒!”
“犢兒?”趙遷愕然:“這是什么意思?也太個性了吧?為什么想到這個詞?”
“護犢之心,母皆有之。誰敢欺負我的犢兒,我定會與他拼了命。”丐兒已然有了一套理論,清清嗓子道:“再者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匪女神丐的孩子,就得有這樣非凡的氣魄,才叫英武霸氣!”
趙遷沉吟道:“雖是這個理,勉強能說通。但是犢兒……犢兒……聽著跟牛犢子似的,實在不怎么雅致好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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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兒橫眉,振振有詞地辯解道:“怎么不好聽了?你沒聽說過,孩子的名越賤,命就越貴、福氣就越大嗎?先說那些農家的孩子,起名叫狗兒賴疤野草的,就是希望孩子能夠長得潑實健壯!再說那些光芒萬丈為世人矚目的,呂后的名字叫什么?雉!山雞野雞的意思!漢武帝的小名叫劉彘,‘彘’是豬的意思!比起這些,我給孩兒起名為‘犢’怎么了,小牛多可愛啊!牛是世界上最任勞任怨、踏實吃苦、奮發圖強的動物,多讓人欽佩啊!俯首甘為孺子牛,吃的是草、擠的是奶,多劃算啊!牛氣沖天、九牛二虎,多勵志昂揚啊!你怎么這般的不開竅呢,雅致就能當飯吃嗎?!”
這一番話下來,趙遷已經傻了,半天愣著沒回過神,最后凌亂如風中的麥穗,直點頭不迭道:“好聽好聽!有理有理!就這樣定下了!”
說完以后,又喃喃品咂了幾遍道:“犢兒?犢兒?”也不管有沒有消化得動,把手一拍,繼續夸贊:“好名字!真真是好名字!”
聽走廊里回蕩著自己寂寥的聲音,趙遷拍一把南宮峙禮道:“你覺得呢?”
南宮峙禮連連點頭:“嗯……嗯!”
丐兒哼然一笑,問南宮峙禮道:“你嗯什么?我給孩兒起的名字叫做什么?”
南宮峙禮滿臉通紅,抓耳撓腮,想不出來,最后憋出:“牛兒!”
“牛二?你還二牛呢!”丐兒賞他了一記大大的白眼。
趙遷看神醫惹她生了氣,忙打小報告道:“不是牛兒,是犢兒!”
丐兒笨笨地扭過了身子,背對著兩人道:“別串通了!”
小名終于定了。南宮峙禮正容,問趙遷道:“眼看距生產期只剩三個多月了,年關事情繁忙,大大小小的宮宴恐怕都應不過來,太子準備什么時候帶她見皇上和皇后?”
趙遷怔了一下:“是啊,最近我也在考慮這件事。”
丐兒一聽此言,緊張道:“不,不!我不走出書院!我不見人!”
趙遷對她笑道:“怎么能不見人呢?你不是嫌這書院太狹隘了嗎,見了父皇之后,可以再給你擴建個宮殿!”
“不!”丐兒驚懼退后,差點撞上墻壁:“我不想走出這書院!”
趙遷嚇了一跳,趕緊伸長手臂,攬在了她后背,不讓她再退,好生哄勸道:“我聽你的就是!我讓父皇和母后來這兒看你,這樣好吧?”
丐兒仍是搖頭:“不……”
南宮峙禮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嘴上卻調笑道:“丑媳婦見公婆,她這是太緊張了。”
趙遷了然,笑道:“不怕。有我在呢。”
丐兒心中茫然無措,該怎么辦?總不能懷著太子的孩兒,這輩子都不見公公吧。
丐兒頭皮發麻,硬著舌頭問出一句:“什么時候見……”
趙遷思量了一會兒,以咨詢的語氣與南宮峙禮商量道:“若是等下一月,丐兒的身體狀況怎么樣?”
南宮峙禮穩聲道:“下個月,天氣更冷,怕是出不得門了。建議再早一些,也避免皇上、皇后來這兒的路上受風寒。”
趙遷算了算日子道:“那就安排在這月十八日吧。正好懷胎六個月零十天。”
南宮峙禮點頭。丐兒不知如何應答,只好什么也不去想,用勁兒把一切煩惱都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