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前邊拐出這個路口就到了大路,只要上了大路,那只賊鳥就不敢輕舉妄動,陳亦深舔了舔自己的牙,剛要憋住氣一口氣沖過去,卻被那只賊鳥看出意圖,只見一道赤光纏住陳亦深的腰身,將他卷了回來,重重地摔在馬路上。
陳亦深倒在地上,剛才那下摔得很重,身上疼得厲害,可是都比不上牙疼,他看了看夜空,星月明朗,天氣炎熱非常。
得有四十度吧?
陳亦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幽幽的藍光若隱若現,他該不會要現原形吧?
是了,陳亦深不是人,乃是一只五千歲的帝驩頭精。
什么?不知道什么是驩頭?那企鵝知道嗎?
就俗稱的帝企鵝。
而那只賊鳥,就是企鵝的天敵——大賊鷗。
不過這只大賊鷗才一千多歲,即使它是陳亦深的天敵,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可偏偏十年之期將至,陳亦深的身體狀況岌岌可危,加上今天這么熱,他的法術又暫時失靈,所以才會被這只賊鳥追著跑。
陳亦深站起來,只見天空突然降下無數灰色羽毛,然后猶如旋風一般急速旋轉堆積,最后形成一個灰色頭發的青年男人,背后還有兩只灰色的翅膀,忽閃忽閃的,不是很好看。
“鷗舒客,你有完沒完,當年我留你一命,現在你是又來找死是不是。”陳亦深臉色血紅,身體難受得厲害,只是在咬牙硬撐,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異樣。
“當年?”鷗舒客動了動他尖尖的嘴巴,尖銳地笑了聲,“一顆牙的保質期只有十年,當年你確實很厲害,無論春夏秋冬都影響不了你,可是現在,十年之期將至,你的牙也快掉了,法術也受到限制,現在又是你最怕的夏天,誰死還不一定呢。”
陳亦深下意識一咬牙,隨即牙疼得直倒吸氣。
見他這副慘樣鷗舒客更開心地笑了,“賊鷗吃企鵝本來就是天經地義,何況你還是只五千多歲的帝企鵝,只要吃了你,你的修為就都是我的了,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很多年了。”說著,鷗舒客忽閃著翅膀朝陳亦深飛了過來。
擦!陳亦深忙著往后退,同時心里發誓,明天他就去醫院,隨便找顆牙換上先對付對付,省得這只賊鳥老惦記著吃他!
陳亦深跑出去沒幾步,被鷗舒客的翅膀扇倒在地上。
真是驩落平陽被鷗欺!
陳亦深一想到自己身為南極最大最強最厲害的帝驩頭,最后的結局不是羽化而登仙,也不是回南極稱霸游禽屆,而是被一只大賊鷗給吃了,就覺得憋屈!
不行,即使今天真的掛了,也絕對不能把五千年修為便宜給這只賊鳥!趁著鷗舒客再度飛了過來,陳亦深隨手撿起路邊的一個枯枝,朝著他的翅膀狠狠地刺了下去。
鷗舒客忙著抽身飛出去閃開,卻還是被陳亦深打掉不少羽毛。
看著自己禿了一小片的翅膀,鷗舒客瞪著陳亦深,嘴越變越尖。
“陳!亦!深!”
只見鷗舒客的翅膀突然生長起來,泛著紅光不斷變大,一直變大到有三四米長,然后不斷揮動著,扇動著馬路上都刮起了狂風!
陳亦深被風沙嗆得不斷咳嗽,變大的大賊鷗更丑了。
忽地,鷗舒客停住扇動翅膀的動作,好像被什么驚到了。
陳亦深仔細一聽,是人類的氣息,有人來了。
鷗舒客自然也發現了,絕對不能讓人類見到他的真面目,更不能妄對人類用法術,一時間,鷗舒客沒別的辦法,只能忙著先收起翅膀和尖嘴,變成一個人類模樣。
可抓陳亦深的機會千載難逢,一旦他修養過來,再想抓他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所以鷗舒客絕對不能放過這次機會,他雖收起翅膀,可是手卻化為利爪,朝陳亦深襲來。
陳亦深忙著朝來人的方向跑過去,然而還沒跑出去兩步,肩膀就被鷗舒客抓住了,指尖嵌進肉里,他整個人都被鷗舒客提了起來。
鷗舒客用利爪抓著陳亦深,打算趕緊帶他用法術離開,然而咒語剛念了一半,手腕卻被什么東西擊中,他一吃痛,下意識地松開。
陳亦深全身都疼得厲害,尤其牙最疼,疼得腦袋都發暈,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脫離了鷗舒客的利爪,被人護在身后。
對于這個人的氣息,陳亦深很熟悉。
“陸過?”
其實陸過真不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銀,他一直都是路見不平繞道而行的,可偏偏他剛好打工下班回家,偏偏這倆人就在他家門口不遠處的必經之路打架,偏偏其中一個還是他要報復的仇人。
他只能拔出他的銹刀過來助一助。
陸過沒回答陳亦深,而是淡淡地看向鷗舒客,問道:“斗毆、仇殺還是搶劫?”
現下的鷗舒客沒有翅膀,一身人類打扮,頭發是土灰色,除了長得丑點,與人類沒什么區別。
鷗舒客沒心思跟人類廢話,但也不敢妄用法術,免得暴露身份,只能弓著手再度朝陳亦深襲來。
陸過一把推開陳亦深,迎上鷗舒客的攻擊,鷗舒客本來沒把他當一回事,卻發現陸過的身手居然好得驚人,在他不用法術只靠力量的基礎下,兩人竟然不相上下。
陸過一拳又一拳,出招快而狠,鷗舒客中了好幾拳,差點沒把他的鳥骨頭打散架了。
陳亦深癡癡地看著陸過,他雖然知道這小子身手好,但要不要好成這樣啊?明明瘦得風吹就倒似的,竟然能跟一只妖打個不相上下?
他師父是葉問還是李小龍?
鷗舒客被陸過纏得越來越沒了耐性,他不能再繼續耽誤時間了,得趕緊趁機把陳亦深抓走,否則以后就沒機會了。
鷗舒客顧不得暴不暴露身份,忽地將翅膀現出來,朝陸過狠狠一刮,將他扇出去老遠,隨即利爪再度朝陳亦深襲來。
陳亦深想避開,可是牙越來越疼,疼得他幾乎喘不上起來,身上也沒有半點力氣,完全閃躲不開!
陳亦深拼盡全力邁動腿,也只邁出去半步,眼看那利爪已經逼近眼前,下一瞬就鎖住了陳亦深的脖子——
陳亦深只看到眼前人影一晃,隨即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只見陸過擋在他身前,將陳亦深牢牢抱住,用后背承住了鷗舒客這一爪。
鷗舒客突然大叫了聲,忙著退出去好遠。
他看了看自己指尖上的血,又咬著牙瞪了眼陳亦深和陸過,突然轉身跑走了。
是的,不是飛走,而是跑走,仿佛一下子不能飛了。
“陸過,陸過,你沒事吧?”陳亦深忙著扶住陸過的肩膀追問。
陸過疼得倒吸了口涼氣,臉色有些白。
陳亦深忙著翻過陸過的身子,想查看他后背的傷口,只見他的后背有三道約二三十厘米的血痕,中間那道最長最深,鮮血淋漓的。
“陸過,你……”陳亦深忍不住伸手想觸摸他的傷口,可是手剛沾到陸過的血,便愣住了。
陳亦深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動物的視力總是很好,即使是黑夜也跟白天一樣一樣的,何況還有路燈和月光,可以將他指尖上的血紅照得清清楚楚。
這個味道……
是他的血……
是他。
剛才陳亦深還一臉憔悴病入膏肓的模樣,突然一下春暖花開了,甚至隱隱帶著驚喜,就跟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初戀似的。
即使臉色蒼白,還是掩不住陳亦深一臉的喜色,他倆眼亮晶晶的,突然說道:“你都長這么大了。”
只是神情雖驚喜,眼中不免還有對陸過的愧疚擔心和感激。
陸過撇起眉,后背鉆心地疼,“你在說什么?”
“額,我的意思是,”陳亦深忙著反應過來,信口解釋道:“上次見你感覺你長得不高啊,沒想到你居然這么高。”
陸過:“……”
“別腦殘了,趕緊帶我去醫院啊。”陸過咬牙道,雖然傷口在后背,但他也能感覺到肯定特別大特別深,還不趕緊帶他去縫針,在這又犯什么二呢!
“哦哦對,醫院醫院。”陳亦深忙著打電話叫車。
醫院急診。
“你這是怎么弄的?這傷口太奇怪了。”醫生忍不住道:“就跟野獸抓得似的,你們去山上了?”
陸過趴在床上沒說話,醫院有空調,溫度清涼宜人,陳亦深終于恢復了些精神,回道:“……不是,遇到搶劫的來著,那人帶了武器,跟勾子似的。”
“怪不得,我就說嘛,”醫生點頭道:“不過這搶劫的也是個人才,人家都帶刀帶棍,他帶個勾子。”
陳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