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血站的工作人員剛結束完一整天的工作, 正打算做完最后的清點然后下班,可奇怪的事又發生了。
是的,又。
“小麗, 為什么血袋又少了?”
“又少了?怎么會?我已經在這里守了一整天了, 不可能會少啊。”
“你說……會不會……有什么看不見的‘臟東西’?”
“你別嚇我啊, ”小麗嚇得叫起來, “不行, 得跟站長說說了,必須安個攝像頭,聽說咱們人眼雖然看不見, 但是攝像機可以……”
陸過喝完最后一袋鮮血,看了眼已經落山的太陽, 終于松了口氣。
喝過血后他蒼白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一點, 不過也只有點點罷了。
看來得換個地方偷血喝了。
擦, 到底是魔還是吸血鬼啊,為什么會有想喝血這種設定?
而且他雖然入魔了, 但已經沒有了身體,無論妖魔鬼怪都是需要本體的,可他并沒有,現在就是個游魂,所以他不但得喝血, 還怕太陽。
血的味道還真惡心, 可是不喝血, 他就沒有辦法重塑自己的本體。
陸過看了眼天空, 天馬上就黑了, 鬼差馬上就會出地府辦公,他得趕緊藏起來, 免得被鬼差發現。
呵,真可憐,白天怕太陽晚上怕鬼差,一天只有破曉和黃昏他才能出來覓食。
真可憐。
聽說在西城墓園里,那座風水極佳的墓地下面,是他的尸體,可陸過知道,那座墓是空的。
他知道他的尸體在郊區別墅,在那個人的臥室里,再確切來說,在臥室的床上。
尸體做出特殊藥物處理,被白布包得一層又一層,簡單來說——木乃伊。
呵呵,沒想到他死后都不能入土為安。
要在常溫環境中保持一副木乃伊的完整,除了花費高額的費用、巨大的心神之外,還需要法力的維持,為了保持他這具尸體,還真是煞費心機啊。
……
昏暗的房間里沒有開燈,只點了滿屋子的蠟燭,空調開到最低溫度,冷風中吹得燭火微微搖曳。
床上,是那具冰冷可怕的木乃伊。
齊扣扣坐在床邊拉著木乃伊的手,柔柔地貼在臉上,嘴角露出滿足的微笑。
“小不點,今天是我們的生日,陳亦深的生日,生日快樂。”
真正陳亦深的生日。
齊扣扣的嘴角露出癡戀的微笑,眼角卻流下晶瑩的淚,落在紗布上。
陸過飄在窗外,淡淡地看著自己丑陋的尸體。
齊扣扣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陸過現在的視力很好,隔著十幾米遠加一扇窗戶,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屏幕的來電顯示。
呂哲。
齊扣扣看了眼手機,想了想,輕輕地吻了下木乃伊的手背,然后拿起手機出了臥室,像是怕打電話的聲音會吵到這具木乃伊一般。
而陸過也離開了窗外。
巡邏的鬼差又來了,真煩。
“齊大哥,”電話一接通,呂哲忙著道:“生日快樂,我在你家樓下,我按門鈴沒有人開門,可我看燈亮著,齊大哥你是不是沒聽見……”
“我聽見了,”齊扣扣打斷他,“是我不開門而已,呂哲,我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齊……”
“還有,今天不是我生日,”齊扣扣再次打斷道:“活得太久,我壓根不知道我哪天生日,今天是陳亦深的生日,不是我的。”
呂哲無言,良久,他才低沉出聲:“齊大哥,我只是想看你一眼,這都不可以嗎?”
“小哲。”齊扣扣突然這樣喚他。
呂哲瞬間紅了眼眶,自重逢以來,齊扣扣還是第一次這樣喚他,他以為再也不會聽到六百年前的那個稱呼。
“小哲,我一直欠你一句話。”齊扣扣這樣說。
“我不想聽……”
“我不喜歡你了。”
“我當初確實挺喜歡你的,覺得我這么強大,就該保護那么弱小的你,也許這是所有雄性動物的通病,大男子主義。可我也許一開始就錯了,或許你一開始就不需要我的保護,所以,你可以把那些欺負你的小太監陷害入獄,或者偷丟到海里喂鯊魚。”
“其實你自己就能把自己保護的很好,你想要什么,比起求助我,你更喜歡自己來。所以你想長生,你沒有和我說,直接跟了那只海豹,你想回頭找我了,又奪了海豹的內丹回來了。從頭到尾,你都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可是小哲,自力更生很好,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同甘共苦更重要,比起你的獨斷獨行,我更希望你可以把一切告訴我,讓我和你承擔一切。我的確喜歡你,我也承認,幾百年后再見你,我的心思也的確有些紊亂,所以那段時間渾渾噩噩,連小不點的手受傷都沒有發現,直到……他死了。”
“我從來不知道,心居然可以疼成這個樣子,我也從來沒想過,我會這樣這樣想念一個人,就好像,心突然空了一塊。”
“他有時候和你很像,總是冷著一張臉,把一切都悶在心里,從來不肯依靠我,他比你更狠更沒良心,所以他能騙我那么久,可是怎么辦?他那么壞,我卻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
“雖然他一直在騙我,也像你一樣什么都不肯告訴我,什么都喜歡自己扛著,但我知道也確信,他不會背叛我,永遠不會。”
“小哲,我一直以為我喜歡小不點是因為他有時候很像你,才會讓我心動,但我后來才知道,不是。我愛的就是他,就是他那個人,無關于你的任何事。或許早在十多年前我救他的時候,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那樣悲涼卻又倔強的眼神,我一直都記得。”
“也許上天注定我這次回到大陸,不是為了找回你,而是為了遇見他,小哲,我不喜歡你了,對不起,我真的不喜歡你了。”
“小不點其實不如你,不比你狠心也不比你堅強,這次,我想保護他。我現在法力盡失,沒法追去冥界,但沒關系,我等他投胎等他長大,一百年不夠我就等兩百年,生生世世地等著。小哲,我想把我這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的心意,維持到永遠。”
直到齊扣扣說完,電話那頭終于傳來呂哲的低泣聲,他哽咽著,冰涼地說道:“如果他投不了胎呢?”
“那我就耗盡我全部修為設囚鬼陣,召回他的三魂七魄救他重生,哪怕這個過程會花上千年萬年,我也不會放棄。”齊扣扣說得堅決。
對于一個人類而言,九年是很漫長的數字,畢竟人生沒有幾個九年,尤其等待是最痛苦的,等九分鐘尚且是漫長的,何況是九年。
尤其,沒有希望的等待。
齊扣扣掛斷電話,然后將那個號碼拉黑。
兩碗海鮮粥,兩份三明治,兩個煎蛋,現在齊扣扣的廚藝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做得精致又美味。
他端著早餐上二樓臥室,放在床頭柜上,一份是他的小不點的,一份是自己的。
床上,依舊是那具可怕的木乃伊。
“小不點,好久沒喝海鮮粥了,是不是嘴饞了?你放心,今天我熬了一大鍋,保證夠你吃的。”
他自顧自地給那人盛粥擺筷子,自然,也注定不會有人回應他。
“公司這幾天挺忙的,爸這兩年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不過你放心,只要是你的,我都會幫你守護。”
菁華集團總經理辦公室。
“什么?HG要取消合作案?”齊扣扣擰眉。
“是的。”助理皮特點了點頭,有些不敢看自己的老板,生怕他發飆。
“為什么?合作案不是已經談好了嗎?企劃案也敲定了,只要這兩天抽空見面把合同簽了就一切OK,為什么要取消?”齊扣扣問。
“聽說是寰宇想要拿下這個案子,在我們和寰宇之間,HG肯定會選寰宇。”皮特道。
混企業圈的,沒有不知道寰宇集團的,寰宇百年前起源于米國,現在已經是金融業的龍頭大亨,世界百強。
只是寰宇的商業中心一直在歐洲北美,直到十年多以前來入主中國,但主要重心還是在國外,國內就是個擺設,怎么會這次突然想要爭取HG的案子?
菁華集團雖然在國內也是風生水起數一數二,但跟寰宇還是有一定差距,所以難怪HG會放棄菁華選擇寰宇,只是寰宇一向看不上百強之外的企業,而且涉獵的范圍一向只有金融業,這次HG的案子是地產,寰宇怎么會突然插手?
“據說是寰宇剛調到國內分公司的總經理決定的,他們的總經理似乎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皮特道。
“總經理?誰?”怎么他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聽說姓袁,叫……袁含塵。”
完全沒聽過。
齊扣扣擰眉,“把下午的會議取消,我親自去趟HG。”
自從十年前陸過死了之后,知道他真實身份的陳子洵跟著發病了,險些救不回來。這十年來,陳子洵幾乎都是在病床上度過的,陳霆的全部心力都用在了這個小兒子身上,心力交瘁,跟著也病倒了,把整個菁華集團幾乎都丟給了齊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