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學長在說什么,什么小樹林,”陳亦深后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冷冷道:“學長,大庭廣眾的,還是注意點吧,影響不好。”
陳亦深挑眉。
“影響你沒關系,萬一影響我就不好了。”
陳亦深:……
楊天宇從廁所回來,恰好電梯到了,陸過拉起楊天宇快步進了電梯,迅速關門,看著陳亦深被關在電梯外,被電梯門隔絕。
電梯里只有陸過和楊天宇,很快到了一層,然而當電梯門打開,竟發現陳亦深就站在電梯門口盤著看著他倆。
陸過and楊天宇:……
“隔壁電梯更快嗎?”楊天宇納悶地看著另一間電梯。
陸過不禁皺眉,太快了,他和楊天宇比他早上電梯,而且中間沒停,陳亦深怎么可能在自己之前到達一樓?
好像這一幕,之前也見過。
對了,他手受傷那天,在學校后門的小亭子里,陳亦深也是這樣,仿佛一瞬間就來到了他面前。
陸過沒理他,他要回家,楊天宇回宿舍,所以到了一樓他們就不順路了。
“要不我去你家陪你吧,畢竟今天……”楊天宇看著陸過,欲言又止。
陳亦深側了側頭,今天?今天怎么了嗎?
陸過微笑著朝他搖搖頭,“沒事,你快回去吧,我晚上還要打工,就算你去了我也沒法陪你。”
“可是……”
“你放心,我真的沒事。”陸過打斷他。
楊天宇只能自己先走,而楊天宇一走,陳亦深便追了上來。
“學弟,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了?跟學長說說。”
楊天宇不在身邊,陸過便不再偽裝自己,陰冷的表情透露著他的不悅,眼神冰冷得如刀子一般。
他目不斜視,似是看都懶得看陳亦深一眼。
經過的學生不禁紛紛側目,校草跟醫學院系草怎么又湊到一塊去了?
有什么比兩大帥哥同框更養眼的,經過的女生不禁激動了,還有的拿出手機拍照。
“學長有事嗎?”實在是尖叫的女生越來越多,陸過不得不開口。
“學弟,我知道那晚你也在,你大方承認好了,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陳亦深笑吟吟道。
“我說了,我聽不懂學長在說什么,什么小樹林,那晚是哪晚?”
“睜眼說瞎話,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哦。”
“死纏爛打,也不是什么好習慣,”陸過譏笑:“我要去上課了,請學長別再跟了。”
“我對你們醫學系的課比我自己系的都清楚,我知道你下午沒課了。”陳亦深得意道。
陸過煩躁地皺眉。
“陸過,”陳亦深皺著眉看著他,“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的確不對勁。”
“與你無關。”陸過繞過他快步出了大樓。
陳亦深追到門口止住腳步,該死!早上明明下雨了,很清涼的,怎么這會兒又大太陽了?他沒帶風扇和遮陽傘啊!
可是看到陸過遠去的背影,又想到自己的牙,陳亦深提氣施法護住內丹,然后拔腿沖了出去,一直追到校門外。
“學弟,你去哪?我陪你啊。”幾乎是一出大樓,陳亦深就滿頭大汗,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穩。
“陳亦深,我今天真的沒心情和你鬧,請你馬上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別啊學弟,看學長我多好,這么熱的天氣還出來陪你,所以你到底咋了,跟哥說。”陳亦深搭住陸過的肩膀。
陸過停住腳步,側頭看著肩膀上的那只手,深吸了口氣,隱忍道:“我數到三。”
陳亦深不以為然。
“一。”
“二。”
“三。”
陸過直接抓住陳亦深的手,把他整個人摔了出去!
區區過肩摔,之前被陸過摔是沒有防備,以為真能摔到他么,陳亦深揚在空中時還在這樣得意地想,可當身體被騰空的時候,強烈的陽光刺著他的眼,他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本來他是想一個空翻落地的,可是大腦卻空白了,最終后背重重著地。
隨即暈了過去。
陸過才不會管他的死活,斜睨他一眼,演戲是么,那就演個夠吧,自己可沒興趣陪他一起演。
陸過轉身就走。
又走出一百多米遠,陸過不禁納悶,還沒追上來?他這么容易就放棄了?這不像陳亦深的性格啊。
陸過回頭,他的視線很好,可以清晰地看到,陳亦深還躺在那里。
過往的路人不少,側目指點,竊竊私語,卻沒人敢上去扶。
畢竟,這是社會。
陸過抬頭看了看炙熱的大太陽,又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柏油馬路,天氣這么熱,馬路肯定也燙得能煎雞蛋了吧?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了,碰瓷的都放暑假了。
他狐疑地走回去看,陳亦深還保持著暈倒的姿勢,陸過本想踹他一腳,可是在抬腳的瞬間,看到陳亦深臉色潮紅,嘴唇卻蒼白得嚇人,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衣服也被汗濕了。
最主要的,是他的腮幫子腫了,腫得跟只倉鼠精似的。
他該不會是中暑了吧?
陸過本想丟下他,中暑就中暑,跟自己又有什么關系……額,好吧,有點關系。
陸過咬著牙扶起他背起來往回走。
陸過并不知道陳亦深家在哪,當年他和陳家人雖然關系不錯,但一直沒勇氣邁進陳家大門,只怕關于他的一切都已經被遺棄,再說如今陳家家大業大,肯定有無數房產,誰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
他對陳家的記憶,只有那一個地址。
昏暗的小房間里,陸過掰開陳亦深的嘴,把剛買的藿香正氣水喂了他兩支,又喂他喝了一大杯常溫水,然后給他脫去上衣和褲子,給他穿上了一件自己的短褲,兩人身材差不多,當年也經常互換衣服穿。
陸過用溫水投洗毛巾,輕輕柔柔地給陳亦深擦身,應該是中暑吧,雖然身子很熱,但不像發燒,中暑的人愛出虛汗,這樣他會比較舒服吧。
果然不愧他天天打傘又抹防曬的,瞧瞧這肚子,多白,比其他地方的皮膚都白,跟龍貓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陳亦深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洋味更濃了,難道是因為出汗的原因?明明以前清清淡淡若有似無,現在幾乎充斥著陸過的鼻腔,仿佛海風吹進了他的屋子。
該不會那味道是他身上散發的吧?傳說中的體香?
陸過去換了盆水繼續擦。
氣味只增不減。
陳亦深一直沒醒,為了照顧他,陸過晚上請假沒去工作,一直忙活著。
擦完身子,陸過又把毛巾投涼,放在陳亦深的額頭上。
陸過起身,從柜子的最下面拿出一本舊版的新華字典,翻開,里面夾了張泛黃老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大爺,抱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大爺一臉慈祥,疼愛地看著小男孩,兩人站在海邊,笑得很是開懷。
陸過癡癡地撫摸著照片,眼眶忍不住泛紅。
今天,是他爺爺的忌日。
當年要不是爺爺把他從那個“萬人坑”里救出來,他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上學出國。
可惜,歲月往往是最殘忍的東西,當他終于拿到哈佛的錄取通知書,可以給爺爺過上好日子了,爺爺卻不在了。
從此,再也沒有真心疼愛他的人了,有的,都是陰謀和黑暗。
陸過回頭看向昏睡在床上的陳亦深,當年他接近陳家,真的只是想離自己的血親近一點,并沒有報復的意思,他和陳亦深做朋友,也是真心真意,哪怕陳亦深搶走了他的一切,他也沒想過要回來。
為什么非要這么對他呢?非要一通電話把他騙出去,然后挖了心臟呢。
好歹打針麻藥啊,畢竟活生生把心臟挖出來,多疼。
好吧,打過麻藥的心臟就不能做移植手術了。
可是,他天真地在自己生父公司里呆了六年,以為起碼還會再呆起碼三十年,他以為陳家是真的喜歡他,把他視為親生兒子,可是誰知道,陳家只是把他當一個容器在養著。
給他們的小兒子陳子洵養殖心臟的容器,只因,陳子洵有先天性心臟病,偏偏還是HR陰性血。
陳家一直在苦苦尋找同樣血型的人,偏偏,他主動送上門了。
所以不惜一切留在公司,給他所謂的溫暖,只為必要時,殺人奪心。
九歲那年,他們就為了陳子洵拋棄了他,他死里逃生;三十歲那年,還是免不了為陳子洵犧牲的命運。
只因為他是雙胞胎哥哥,要保護弟弟,就要保護到屢次送命的地步么?
是不是歷來做哥哥的都該死?
還有這個人,陳亦深,他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