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還冒著灰黃灰黃色的煙霧,將這條路遮得更加霧蒙蒙的,看起來格外神秘,還有點陰森。
這條路陸過是第二次來,他記得,這叫黃泉路。
陸過的前面就是剛才那個穿著黑斗篷的男人,他就仿佛在領路一般,陸過只是盲目地跟在他后面。
“你是誰?”陸過問。
“閻王。”斗篷男子頭也不回淡淡道。
“我去去過地府的,你別騙我,我見過閻王,是個少女。”陸過道。
“冥界有十殿,自然有十殿閻羅,我是第九殿,平等王陸。”斗篷男子道。
陸過了然,雖不知這位斗篷男子是十殿閻羅的哪一位,不過也沒興趣問,只是道:“我何德何能,能驚動閻王大人親自來接我。”
只是不知這位平等王,是否知道自己穿越的事。
平等王道:“路過順便而已,你怨恨難平魔氣太重,黑白無常那兩個家伙恐鎮不住你。”
“你猜的沒錯,”平等王突然道:“剛剛那個房間,就是囚鬼陣,囚的那個鬼,就是你。”
陸過追上他與他并肩走著,想問,卻又不知道具體該問什么。
“本尊知道你重生的事。”平等王又道。
陸過無言。
“其實,你之所以無法投胎,不止因你魔氣太重,畢竟世間枉死之人太多,有魔氣的不止你一個,真正的原因是陽間不承認你的死亡,以囚鬼陣法困住了你的魂魄,讓你的魂魄無法轉世,也無法在陰間停留太久,只能在陽間游移。”
所以閻王要么殺他要么把他打回過去,因為就算不打回來,他的魂魄在陰間也呆不了太久,很快就會被囚鬼陣吸回陽間。
“這個囚鬼陣,應該是你父母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才找道家人設的,只是他們沒想到你還沒死,所以空設了很多年,直到,你被挖心,囚鬼陣才終于啟動。”平等王冰冷地解釋。
許久,陸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囚鬼,是為了什么?”
“歷史上,第一個啟動囚鬼陣的,是始皇嬴政,囚的,是他的母親。”平等王道。
這個典故陸過知道,始皇的母親跟嫪毐有染,始皇大怒弒母,為防其母鬼魂回來復仇,同時擔心她去陰間跟閻王告他弒母,這才設了囚鬼陣。
所以,陳霆和白月婷設囚鬼陣是為了什么?怕他回來報仇嗎?之所以不肯搬家,就為了守在這個房子里,囚鬼?
又感覺到了身邊人魔氣沖天,平等王側目看去,淡淡道:“節哀。”
有自己死了勸自己節哀的嗎?
陸過停住腳步,打算轉身,平等王突然按住他的后腦勺,不讓他轉身。
“黃泉路上不得回頭,會被認為想要叛逃,被鬼差通緝的。”平等王道。
“我又死了?”陸過問。
“沒有,只是你剛才觸動了囚鬼陣,險些將你的魂魄吸出去,魂體有些不穩,”平等王道:“別再踏進屋子,休息幾天就會好。”
“那我們來黃泉路干什么?”別告訴他是故地重游啊,他一點也不想游這里。
平等王頓了下,道:“你本不該知道囚鬼陣的事,這次被你發現,篡改天命改了命理,你身上的魔氣又回來了,那丫頭……就是你說的少女閻王,她怕你成魔,與我等其余閻王商議,要帶你回地府,重生的事情就此作罷,趁著天庭還不知道,一切回到正軌。”
回到正軌?就是還是被挖心至死?
當初他不愿意回來,被少女閻王一巴掌糊回來了,現在他回來了,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又要把他帶回去?
“可少女閻王不是說過,我身上魔氣太重,奈何橋撐不住我,無法投胎嗎?”陸過問。
“本尊與其他一眾閻王會住你一臂之力,你大可放心,走吧。”平等王要走,陸過卻并沒有跟上。
“我不。”
“為什么?”平等王回頭看他,“你這兩世都是被舍棄被犧牲的命運,沒人愛你,沒人在意你,這樣的人生,活著有什么意思?”
陸過身形有些顫,他深吸了口氣,抬起眼睛看向平等王,他看不清平等王的樣貌,他的斗篷太大,幾乎把平等王的容貌完全遮住,只露出薄薄的唇。
盡顯俊魅,天人之姿。
“正因為沒人愛過我,我才不甘心!”陸過瞳孔發紅,“若我的一生幸福圓滿,那么即使我死了也心滿意足,可是憑什么?我究竟是做錯了什么,兒時丟下,活著殺了我,連我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囚鬼、囚鬼……
“不,我不要回去,我寧愿成鬼成魔,也絕對不讓他們好過!也要他們不得好死!”說完,陸過猛地向回跑。
平等王斂下眉,忙著追了上來。
陸過死命地跑著,不知道為什么,竟覺得腳下生風,跑得越來越快,像是騰云駕霧一般,身體里也有一種蠢蠢欲動的力量。
他的雙眸血紅,瞳孔上都是詭異的花紋。
平等王疾風追來,黑色的斗篷在陰風中飛舞。
平等王瞇起眼睛看著陸過,他果然滿身魔氣,一念已成魔。
只見平等王伸手虛空一抓,明明陸過已經跑出去好遠,可卻還是覺得后領被人揪住,然后自己的身體一個猛地向后,人已經被平等王擒住脖子提了起來。
“魔氣沖天,既然你不肯回地府投胎,本尊只能送你上路了。”說著,平等王的手猛然用力,陸過瞬間感覺喉嚨生疼,一句話也說不出,方才血色的瞳孔也漸漸失去顏色。。
眼看陸過就要斷氣,突然一只雪球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擊中平等王的手腕,平等王一個吃痛,松開了陸過的脖子。
陸過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哪里來的雪球?
陸過捂著脖子抬頭看去,只見黃泉路上有只一人高的大企鵝!
那企鵝雖大,卻不像一般企鵝那樣一臉憨樣,依舊是黑西服白肚皮尖嘴巴黃腳掌,眼底竟是凌厲的殺氣,猶如兇猛的獵豹一般。
陸過想站起來朝企鵝走去,卻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明顯又中了定身術。
“大膽驩頭精,竟敢擅闖冥界!”平等王冷冷道,“本尊看在白墨的份上,不同你計較,回你該去的地方吧。”
“你以為我愿意來啊,”企鵝張著尖尖的嘴巴道:“你把小不點還給我,我馬上就走。”
平等王回頭看了眼陸過,幸虧他魔氣初生,還不穩,身上的紅光已經消失,瞳孔也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沒聽說過?”平等王反問。
“聽說個屁啊,小不點又還沒死!”
是沒死,但是他半人半魔的事平等王肯定不可能告訴企鵝。
“這是我冥界的事,與你精族無關,你不過一只區區五千歲的驩頭,法力最盛時都不是本尊的對手,何況現在你法術不到一成,本尊念在與你祖先白墨數萬年的交情,放你一馬,識趣的速速離去。”
陸過看向企鵝,他現在無法說話,只能用眼神死死地看著企鵝,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自己希望他走。
陸過不了解陳亦深的法術到底有多強,但是自小看的電視劇小說等等,神仙都是頂厲害的角色,潛意識里覺得區區一只企鵝精怎么可能是平等王的對手,何況這還是人家的地盤,這只企鵝還隨時有掉牙的危險。
平等王睨了企鵝一眼,拎起陸過,以法力驅動著他往忘川河走。
他們才剛走出兩步,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長嘯聲,只見企鵝長得大嘴仰天長嘯,尖尖的嘴巴最里面隱藏了一顆人類的牙齒,不過只有一顆,但是驚悚的,卻是嘴里面上頜的肉刺,看起來很是驚悚!
企鵝忽地收聲,全身乍現藍光,雙翅猛地一個旋身揮來,竟是無數個雪球!
……
除了厲害震驚和隱隱感動之外,陸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為什么人家的武器都是金箍棒火尖槍紫金鈴什么的,再不濟的像人家熊貓的爪子,鋒利程度都堪比手術刀。
或者遠的不說,說平等王,平等王已與企鵝打了起來,雖然沒有武器只靠雙手和法術,但是揮手間陸過也能隱約看到凌厲殺招。
可為什么這只企鵝的殺招居然是雪球?
人家來救自己,自己還吐槽其實挺不好的,但是看著滿天飛舞的雪球,忍不住啊……
別看這企鵝有一人多高,胖得跟個皮球似的,但是身手卻出乎意料地敏捷,笨拙的身子憨憨的腳掌以及不靈敏的翅膀卻揮灑自如,與平等王打得不可開交!
一人一企鵝在無數的雪球中大戰廝殺,明明企鵝是那般可愛的外表,可是眼底的殺氣卻不輸給雄獅猛虎,口中發出怪異的叫聲,尖銳的嘴尖也是他的武器,舌上的肉刺也閃著凜凜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