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過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白月婷看了他們一會兒, 突然開始無聲地掉眼淚。
陳霆則狠狠地瞪著他們兩個,陸過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齊扣扣則堅韌不拔地由著他瞪著。
忽地, 陳霆換上了一張最慈愛的笑臉, “小深, 保姆已經把晚餐準備好了, 你上樓去把小洵叫下來吃飯吧。”
齊扣扣看了眼陸過, 道:“好。”說著他拉著陸過要上樓。
“袁總就在樓下等就好,”陳霆笑容和藹,“小洵還沒見過袁總, 別見到這張臉嚇壞了,你自己上去叫他, 順便給他提個醒, 有個心理準備。”
齊扣扣有些不放心, 可是看到陸過笑得得意,不禁松了口氣, 也是,陳霆怎么可能把陸過怎么樣,陸過別把他怎么樣就不錯了。
齊扣扣緊了緊陸過的手,上樓去了。
在齊扣扣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的那一瞬間,陳霆的臉立即冷了下來, 陸過卻是睬都不睬他, 見晚餐已經上桌了, 直接坐在餐桌前吃了起來。
陳霆走過去, 冷哼道:“袁總如此身份, 怎么這般沒教養,人都沒到齊就開始用餐了。”
聞言陸過拿著刀叉認真地想了想, 道:“教養這種東西,應該是父母給的吧?那我好像是沒有。”
“你!”
陸過噙著笑繼續吃。
“兩個大男人在一起,你不覺得惡心嘛!”陳霆突然沖了過去,一把奪過陸過手中的西餐刀,鋸齒不小心劃過陸過的虎口,殷紅的鮮血瞬間冒了出來。
接著,還沒等陳霆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自己的脖子就落在了陸過的手里,只見陸過拿起了另一把西餐刀,抵著陳霆的脖子。
白月婷嚇了一跳忙著沖了過來,卻不敢再上前,生怕陸過會輕舉妄動。
“陳董,其實你不該把您的寶貝大兒子支走的,”陸過笑得危險,“因為他在這我還能收斂一點,否則就我這暴脾氣,真說不好會做點什么。”
陳霆不以為然,“你敢!”
陸過手上用力,刀刃上的鋸齒在他脖子上滑過一絲血痕,陳霆的臉色上終于有了一絲崩塌。
“不……”白月婷叫出聲。
陸過笑意更深,“寰宇的勢力不止在商業,黑白兩道也都有些關系,這點,陳董應該是知道的吧。”
陳霆不說話了。
樓梯上,齊扣扣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
陸過松開他,把西餐刀丟在桌上。
看到陸過手上的傷口,齊扣扣的眉頭皺得死緊,自己平時連陸過掉根頭發都得心疼半天,他竟然弄傷他,流這么多血!
“你們不能在一起!”陳霆吼道:“我不會讓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么被你毀了!”
“我們要在一起。”齊扣扣出聲,緩緩走下來,走到陸過身旁攬住他的腰,“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你這個白癡,你看不出來他只是想利用你,他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
不等陳霆說完,齊扣扣已經擁著陸過要離開,同時悄悄握住陸過受傷的那只手,以法力撫平他的傷口。
“如果你敢踏出這道門,你就再也不是陳家人!”陳霆在他們身后怒喝道。
齊扣扣僵了僵,半晌,他沉重一點頭,“好。”
“你舍得?”陳霆冷笑,“舍得陳家的一切?”
陸過回頭好笑地看著他,“你所謂的陳家是指什么?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你以為現在的陳家還是以前那個陳家嗎?等菁華宣告破產之后,這棟房子都會被銀行收走,為什么舍不得?你哪來的自信?憑你?也想跟我寰宇比?“
“你!你!”陳霆氣得說不出話。
齊扣扣看向泣不成聲地白月婷,柔聲道:“媽,小洵睡得很熟,就先別叫他了,你們好好吃……再見。”
說著,他拉著陸過的手,離開。
出了這扇門,齊扣扣直接帶著陸過瞬間移動回了陸過的別墅,然后緊張地查看他手上的傷口。
“傷口都被你治好了,還看什么。”陸過懶懶道。
“我心疼,”齊扣扣的眉頭愈發皺緊,“小不點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又讓你受傷了。”
“這于我還算不上是傷,”陸過不以為然,“為什么來我家?”他不是一向喜歡把自己扛去他家別墅的嗎?
“我把那棟別墅賣了,那棟別墅在我個人名義下,不屬于菁華,菁華馬上就宣告破產了,所以我把賣別墅的錢給了陳家,算是對他們的一點補償。”齊扣扣道,隨即一把摟住陸過的腰撒嬌,“從今天起我就無家可歸了,你要好好包養我哦。”
“……我沒有養寵物的打算。”陸過冷冷地推開他。
“是嗎?”齊扣扣壞壞地看著他。
在陸過以為他又要做什么少兒不宜的事的時候,卻見齊扣扣突然現了原形,陸過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的原形了,還沒發表震驚,卻見齊扣扣越變越小,最后縮成了嬰兒大小。
小企鵝站在地板上,兩個鵝黃色的腳掌啪嗒啪嗒的,尖尖的嘴巴一張一合,兩個小翅膀忽閃忽閃地朝陸過伸過來。
“小不點,要抱抱~”
……
好吧,陸過承認,他萌化了。
好可愛啊!
至于手上的傷口……陸過瞥了眼手上殘留的血跡,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深夜,陳家。
已經半夜一點多了,陳霆卻還沒睡覺,一直坐在書房里抽著煙,直到電話響了起來。
“喂,徐醫生,怎么樣?”
“陳董,結果已經出來了,果然是RH陰性A型血。”
陳霆松了口氣,“太好了,小洵有救了。”
“可是陳董……”
“你放心,事成之后,錢我立馬打到你的賬戶里,你可以馬上出國,不會有別人知道的。”陳霆道。
“好,那我們就按計劃行事。”
電話掛斷,陳霆長長地吐了口氣,蒼老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最近陸過多了個新愛好,那就是——逗企鵝。
人家逗狗逗猴,他逗企鵝,聽起來就牛掰得不是一星半點。
“來來來,轉個圈。”
“翻個跟頭。”
“跳個芭蕾。”
“去,把那個盤子給我叼回來。”
小企鵝不干了,“這是狗干的!”
“哦,”陸過表示有道理,然后從魚桶里撈出條魚丟出去,“去,把那條魚給我叼回來。”
小企鵝:……
玩得差不多了,陸過準備出門,“我下午要去趟北郊,可能會晚點回來,你自己乖乖在家,不許過去搗亂。”
小企鵝不愿意,他也想跟著去。
“不行,每次你去了都是添亂,你聽話,只要忙完今天我就徹底休假了,你如果搗亂的話,我還得多加幾天班。”陸過道。
“真的?”小企鵝眼睛一亮,“只要忙完今天,你就休假了?”
陸過點點頭,“不過可能會晚點,說不準會通宵,所以你絕對不能跟過去,”他摸摸小企鵝的腦袋,“你乖,等我忙完那個項目,我們去S城吧,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S城的東海海岸。”
小企鵝使勁點頭,怎么可能會忘。
陸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著里面的心跳。
這次,終于可以實現他的兩個愿望了。
陸過的確是開車奔著北郊去的,但是出了別墅區之后他沒走大路,而是走了條偏僻的小路,走著走著,車還突然熄火了。
陸過懶洋洋地下車去檢查,然后只感覺后頸一痛,陸過閉眼倒了下去。
“快!”
動手的是個蒙著黑色頭罩的男人,還有個同伴,見陸過暈了,忙著把他抬上他們的車,然后揚長而去。
……
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熟悉的手術室,熟悉的病床,陸過終于又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是陳霆專門為陳子洵準備的,一方面是研究他的病情,一方面就是為了時刻可以行動,至于行動什么,當然是換心之事。
這里雖然是個自建的小型工作室,但是設施完善,絲毫不比大型醫院差,尤其是手術室,簡直堪比國際最一流的手術室。
這一切,都時刻為了這一場手術。
陸過是第二次躺在這張病床上了,上一次是上一世。不同的是,上一世他是先被陳霆在腹部捅了一刀,然后把他綁上了手術臺,因為打了麻藥血液流動會變慢,不能進行心臟移植手術,所以他是生生忍著那開膛挖心的疼痛。
這次,他倒是沒被捅一刀,但是手腳筋都被挑斷了,連綁都不用綁。
陸過側頭,就能看到另一張病床上昏睡的陳子洵。
“你醒了。”陳霆穿著無菌手術衣坐在病床旁邊,“別著急,他們在準備手術,過會兒就可以了。”
陸過懶懶地看著他,道:“若我沒有猜錯,陳董是想把我的心臟換給您小兒子吧?”
陳霆意外地看向他,莞爾,“你真的很聰明,熊貓血很少,難得遇到一個,我不會放棄的,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我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當然,畢竟上次陳霆壽宴,陸過是故意弄傷手指,告訴他自己是RH陰性A型血,為的,就是這一天。
陸過把頭轉向另一邊,看到白月婷站在角落里一直低泣,卻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