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擂臺上四面插著畫滿了封印的長生旗,旗幟隨風飛揚,遠遠地便能看到一星半點綠色的光芒。
阿離指著不遠處那圍滿了人的擂臺問:“那是在干什么?”
葬川咲拿出儲存器里的小型日歷書翻了翻看,然后說道,“現在是秋末,算起來好像是天羽族特有的陰陽節。”
“陰陽節?這節日是干嘛的?聽起來好像很詭異的樣子?”
從字面上來看這陰陽節不是更應該附和魔族來過嗎?畢竟天羽族再怎么說也是神族的后裔,雖然后來落魄了點,幾經流浪和遷徙,但好歹血液里流淌著的仍舊是曾經高貴的血統。
身為天羽族的族民,沒有一個人不為自己血液里的神族血液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擂臺賽開始了。
阿離本來還想問葬川咲他們這個陰陽節為什么還要打擂臺來渡過?
一般過節日不都應該是吃吃喝喝嗎?
后來想到他也不是天羽族的后代,他怎么可能知道這么多關于其他種族的風俗習慣呢?
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赤手空拳的拍了拍胸脯,抬起一壺酒就昂頭干了,而后將瓷壺往身后一摔,贏得了一片叫好聲。
這有啥好鼓掌的,真是不明白這些人是怎么想的。
緊接著,擂臺入口的另一頭,遲遲沒有出現迎戰者。
那壯男粗聲粗氣的喊道:“齊懷玉那小丫頭是不是不敢上臺來跟老子打架了!”
臺下又是一片喝倒彩的聲音。
“二牛,這還不好嗎!這意味你不戰而勝了啊!”
“牛哥牛哥,贏了記得請我們今晚一起喝酒啊!”
“齊懷玉這丫頭也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上次讓她晚上到我家去跟我睡一覺,他媽的居然還敢叫人來打老子,下次讓我見了她,非要讓她給老子下跪認錯不可!”人群中一名黑色短寸的男人剛說完話,周圍頓時一片死寂。
原來是他們口中的那個小丫頭來了。
齊懷玉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夾襖的武打衫,頭上扎了兩個小包子頭,看上去分外可愛惹喜。
阿離看著擂臺上相互承讓過后的兩個人,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實在有些搞笑,一個是壯得像頭牛一樣的男人,另一個卻是只小巧玲瓏的小花貓,這孰勝孰負還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她抿嘴笑笑,轉過頭去看著旁邊抱胸準備看好戲的葬川咲,“你猜他倆誰會贏?”
葬川咲目光落在阿離的頭頂,哪里剛剛穿越樹林的時候落了一根細小的樹根絲夾在她的發絲見,他的手指又細又長,褐色的樹絲被他取下后把玩在手中,饒是有趣的說:“我猜,那個女孩勝。”
“為什么啊?”還以為他一定會猜男的勝呢,阿離問。
葬川咲挑了挑眉,“因為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比較厲害。”
阿離癟了癟嘴,還以為他會說出什么不一樣的答案來呢,她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好像故意要和葬川咲作對似的,猜了那女孩子輸定了。
葬川咲看著她,“阿離要不要和我打個賭?”
阿離一咬牙,“好啊,你想怎么賭?”
“如果我贏了,你這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必須任由我使喚,如何?”
好啊你個葬川咲,平常里不說話,悶悶的,還以為你是內斂型的男生,原來不是個老實的悶葫蘆,而是盡在心里面憋壞水呢!
不爭饅頭爭口氣,這個賭無論如何阿離也是跟他打定了!
兩人擊掌為盟。
“那就這么說好了,若是我輸了,我這一輩子便是任由你使喚如何?”
阿離目光一閃,她好像不小心看到了葬川咲眼中的某種情緒,但那細小的情緒流轉的實在太快了,快地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將它看清。
可是,但從條件上來看,無論結果是怎么樣,她都是絕對有力的那一方啊。
如果以后可以隨意使喚葬川咲,那以后接到宮府委托的時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再也不用使用小木偶殺人,而可以直接叫葬川咲去替她完成任務了,這樣一來,不是給她省了很多事嗎?
阿離這沉默半響,如意算盤打得倒是挺響的。
臺上的兩人已經迅速的你來我往十幾分鐘了。
那男人倒還真和他給人的感覺一般,穩重如牛,面對身手矯健和靈敏的小女孩攻擊,他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應對著,沒有給任何一個阿離覺得他肯定接不到的機會讓小女孩出手。
看來這個男人的贏面還是很大的。
再看那個小女孩,不斷的上躥下跳,手中的桃木劍使得有力而不花哨,看起來似乎每一劍都差一點要刺破男人的胸膛,可是偏偏就是在這個千鈞一發時候,男人又識破了她的身形,輕輕地向后一閃,躲開了她的攻擊。
不但如此,男人閃開以后,還極快地審查了周圍的優劣之勢,每次都能夠趁機重傷小女孩一掌。
“砰”地一聲,空中劃出一道淺紅色的身影。
阿離現在開始有點同情那個小女孩了,實在不行,讓她贏了也行啊。
她真的不想再繼續看到她被男人打出又爬了回來的身影,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阿離皺著眉想了一陣,想要出手幫她時,葬川咲從旁邊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口袋中。
還輕聲說道:“你再耐心點看。”
臺下已經不自覺的想起了一片哄笑聲,幾乎放眼看去所有的人都在歡呼鼓掌,沒有一個人為小女孩的被打倒而感到難過和傷心的。
阿離忍著心中的一股氣,繼續看了下去。
葬川咲則是專心致志的看著那不斷倒下而又接著擦擦唇邊的鮮血繼續爬起來戰斗的小女孩,從他的身上,他看到了天羽族這個民族之所以會不斷分崩離析但又能夠堅持的走到今天的理由。
正是這一股不屈不撓的精神支撐著他們。
“齊懷玉,怎么樣?看在你已經跟老子連續抖了五十多個回合的份上,我不想殺你,你趕緊給老子跪下磕幾個響頭,然后再叫幾聲好爺爺我錯了,老子就可以放你一馬!”他一腳將她踢了出去,然后壯實的身體從天而落,眼看著就要落在女孩那瘦弱的身板上了。
阿離忍不住提醒一聲:“小心啊!”
齊懷玉看向她,眼中是嗜血的紅,阿離被猛地一嚇,卻見她嘴邊掛著詭異的笑容。
再然后,大塊頭被她一腳踢飛了出去……
好快,快地幾乎都沒有人能夠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
阿離轉過頭去問:“你看到她出手了嗎?她用得是什么招數啊?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見過?”
他扶住她的身體,站在她的身后,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勢將阿離與外界的視線隔離開來。
因為剛才阿離的突然出聲提醒,所以現在已經有很多不友好的目光紛紛投向了他們,而葬川咲和阿離兩個人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羽族的族民。
眼下他們只是好奇才誤闖了天羽族境地,要是現在在這里跟他們大量的族民起了沖突,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會是葬川咲和阿離沒有好果子吃。
阿離也注意到了周圍的變化,都怪她剛才太過于擔心臺上的女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這個女孩子一個人在擂臺上孤軍奮戰時,居然會不自覺的激發她心中的同情之心,要知道,像她這樣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的人,同情心早就不知道丟在哪個角落去了,沒想到今天還能夠撿起來重新用用,阿離感到十分的詫異。
沒等她多想,那女孩突然奮起反抗,眼珠也向外凸起,原本可愛討喜的面孔一瞬間變得成熟可怕,她猛地襲向大塊頭,手中的桃木劍像是施了什么魔法似的,擁有了無窮的生命力,每一處都向著大塊頭的命門戳去。
大塊頭身材本就碩大無比,手腳自然也就不可能比她的靈活,這一來二去的,局面倒反而突然之間轉換了過來。
原來處于劣勢面的齊懷玉現在正氣勢逼人的用劍指著大塊頭的腦袋。
她陰森恐怖的問:“現在,你要不要考慮叫我幾聲姑奶奶?我興許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這……這不是剛才大塊頭對她說的話嗎?
雖然阿離也身為女人,可是她現在突然發現,還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人啊,否則將會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大塊頭“呸”地吐出一口血水來,“你想都想別想,老子情愿死在你的劍下,要殺要剮隨意!”
“哼”齊懷玉冷笑一聲,身形剛要有所動作,臺下立刻傳來一陣辱罵聲:“齊懷玉,你連你哥哥也不放過了嗎?你還有沒有點人性啊?像你這樣的怪胎,真是不配做我們天羽族的族民!”人群中,一個頭上包著白色頭巾的女人罵道。
阿離和葬川咲順著出聲處看去,這女人的話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的看了臺上的人一眼,誰知那齊懷玉竟也是向她看來,兩人的視線沒有在空中交匯,然而直直穿過了她。
阿離一頭黑線,原來她是在看葬川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