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家!”
四爺聽言,看看顏璃,看看那拉著自己的小手,嘴角動了動,隨著將顏璃的手握住。如願了,卻不饒人,沉聲道,“我臉都丟盡了,你想起拉我回家了。我剛纔進(jìn)來的時候了怎麼不拉住我?”
那樣子,不止是受了氣,還受了委屈。
四爺這樣子,顏璃看著,想摸摸他的頭,而心裡又不自覺的涌上一股好想欺負(fù)他的衝動。
四爺可能不知道。這幾天,就是因爲(wèi)他這又傲嬌又蠢萌的樣子。才招的顏璃對他愛答不理的。原因,喜歡看他萌賤萌賤的樣子。
看顏璃望著他不說話,四爺那顆煩亂又敏感內(nèi)心開始有點後悔了,剛纔是不是應(yīng)該順著臺階下來?不應(yīng)該再裝腔作勢!
看四爺睫毛微微煽動,像一隻極傲嬌又有點不安的孔雀。
顏璃扯了扯嘴角,“是,我錯了。你進(jìn)去前我就應(yīng)該拉住你纔對。”
聽顏璃這麼說,四爺心當(dāng)即穩(wěn)了,嘴又開始吧吧道,“就是你錯了。還有現(xiàn)在,我都怒火中燒了,你讓我回去,我心裡這口氣怎麼消?”
“那我替你去把這醫(yī)館給砸了去?!鳖伭дf著,就欲抽出自己的手,去醫(yī)館武力評理。
剛動,就被四爺拉了回來。
顏璃停下腳步,擡頭,四爺沒什麼表情道,“算了!我這次就大度一回,饒這庸醫(yī)一次?!?
不饒他能怎麼辦?還真讓顏璃跟那庸醫(yī)評理去?評什麼?他到底憋不憋的慌嗎?拉倒吧!
四爺可不想再丟人現(xiàn)眼。曾經(jīng)他在這裡‘一戰(zhàn)成名’,今天他又因此‘色名遠(yuǎn)播’。
蘄河,就是他聲名狼藉之地。偏偏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這一點相當(dāng)憋氣。
武佑垂首靜站著,心裡暗腹:都說市井多人才,這話倒是也不假。
顏璃聽了,仰頭望著他,笑了笑,“公子真是好人?!?
這是誇他嗎?怎麼聽著更似奚落呢?
不過,看著顏璃的笑臉,四爺一點也不想探究顏璃是誇他還是損他。
“東西都買齊了嗎?”四爺再次問道。
“嗯,都買齊了?!?
“你確定?”
顏璃笑了笑,伸手從武佑手裡拿過籃子,從裡面拿出一塊布,看著四爺?shù)?,“這個顏色怎麼樣?”
四爺看一眼,淡淡道,“問我作甚?跟我有什麼關(guān)係嗎?”
“因爲(wèi)想用它給你做棉衣呀!自然要問問你。如何,喜歡不?”
“棉衣嗎?爺我不需要,我有一件棉衣就夠了?!?
顏璃聽了,勾了勾嘴角道,“倒也是。畢竟,剛纔那位老大夫也說了,你穿的少點對身體更好?!?
四爺?shù)裳邸?
顏璃輕笑,當(dāng)視線無意中觸及到一人時,眼簾微動。
四爺看著顏璃,見她朝他背後看去,順著她視線看去。當(dāng)看到不遠(yuǎn)處的兩人,眼睛瞇了瞇。
明子!
那個曾想娶顏璃做媳婦的人。
對面,明子在看到顏璃時,亦是愣了一下,驚疑不定,懷疑自己看錯了。江小芽?!她不是在京城嗎?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
“相公,你在看什麼呀?”
明子身邊,長相清秀的婦人(尤氏),察覺到明子的異樣,扶著腰,挺著肚子,輕聲問道。
明子沒吭聲,也沒動。
“相公,相公……”
直到尤氏又喚,明子才慌忙收回視線,“哦,沒什麼!走吧,我們回去吧!”
“可是,我還沒讓周大夫替我探脈呢!”尤氏撫著肚子,看著前面不遠(yuǎn)處的醫(yī)館道。
這周大夫摸脈摸的可是最好,最準(zhǔn)的。她想讓他探探,看看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娃還是女娃。
“明天再來吧,我忽然有點不舒服?!泵髯诱f完,不由分說扶著尤氏離開了。
感覺到明子明顯的反常,尤氏被拉著,嘴巴動了動,終是沒再說什麼,順從的跟著他往家走去。只是,走著,忍不住回頭望了望。
看到醫(yī)館前那惹人矚目的兩人,神色微動!
一個明媚精緻的女子;一個長相俊美,氣質(zhì)卓爾不凡的高大男子。
只是見那明媚的女子仰著頭,臉上漾著笑,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惹得那牽著她手的男人直瞪。
那畫面,看著讓人覺得莫名的美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兩人都長的好看的緣故。
尤氏看一眼,收回視線,轉(zhuǎn)頭看看明子,看著明子神色凝重又不安的樣子,低頭若有所思,明子這是忽然怎麼了?突然變這樣,是因爲(wèi)那兩個人嗎?
“明子!因爲(wèi)你,爺我現(xiàn)在還記得那廝的名字?!?
“我也是!因爲(wèi)公子,我對怡紅院的柳兒姑娘也是至今念念不忘。包括她穿的肚兜什麼顏色都還記得。”
黑歷史,爛桃花,我有你也有。
看一提柳兒,四爺馬上不吭聲了,顏璃心裡有些好笑,拉著他往回走,走到一處停下腳步,往裡望了望,看著四爺?shù)?,“公子,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四爺聽了,轉(zhuǎn)頭看一眼。自然記得!
這地方是曾經(jīng)是顏璃和江老太租住的地方。就是在這個地方,顏璃將他壓在了牆上,還對他做了不要臉的事兒。
而當(dāng)顏璃對他上下其手的時候,他是什麼反應(yīng)呢?
他嚇跑了。
想到自己因爲(wèi)起了反應(yīng),驚慌逃竄的往事,四爺不由扯了扯嘴角。想到那畫面有些好笑。只是心裡卻是澀澀的!
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顏璃悠悠道,“那個時候,奶奶還好好的。而你,那個時候還是我的四叔?!?
想到那些往事,忽然發(fā)現(xiàn),那時覺得鬧心的事,此時竟是分外的懷念。
難道,真的是因爲(wèi)時日無多了嗎?所以,對曾經(jīng)的歲月開始懷念,對未來不再彷徨也沒了暢想,對當(dāng)下,什麼變得分外包容!
看著顏璃,四爺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顏璃垂眸,看看四爺?shù)拇笫?,眸色幽幽。有些事他們都沒提及,可在心裡卻都在默默算著日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自然懂得了珍惜。
“走吧,回家!我買了魚,回家給你做魚吃?!?
“嗯。”
四爺握著顏璃的手默默走著,有些事他心裡很清楚,對之前的事顏璃不再提及,不是因爲(wèi)她已忘記或已不在意。她或許只是不想再浪費時間揪著過去的事過日子。
不念過去,不盼將來。只想簡單的過完當(dāng)下!這或許就是她現(xiàn)在所想。而他,順著她,寵著她!但,卻不能由著她,不能任由她就這樣離開人世間。他一定會找到解藥,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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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忙活著生意,看明子和尤氏回來,趕忙走過去,滿是期待的問道,“怎麼樣?周大夫怎麼說?男娃兒還是女娃兒?”
問著,心裡祈禱著,一定要是男娃兒才行,一定要是男娃兒才行。那樣他們老田家就有後了。
尤氏聽了,道,“娘,我們沒去看?!闭f著,看看明子,“相公突然不舒服?!?
田氏聽言,看向明子,“不舒服?咋地了?”說著,看著尤氏道,“既然不舒怎麼不剛好讓周大給瞧瞧,又回來做什麼?”
“那個……”尤氏剛開口,被明子打斷。
“你先幫娘看一下生意吧!娘,我有事兒跟你說,你來一下。”
看明子神色凝重,臉色也確實很不好的樣子。田氏對尤氏交代幾句,趕忙跟在明子身後,快步回了後院。
“這是咋地了?到底是哪裡不得勁兒呀?”
明子沒回答,直到走進(jìn)屋內(nèi),才繃著臉,低聲道,“娘,我剛纔在街上看到江小芽了?!?
聞言,田氏先是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臉色不由變了,“江小芽她不是在京城嗎?怎麼……”
“她爲(wèi)什麼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逸安王爺也一併回來了?!泵髯涌粗锸?,滿臉不安道,“娘,你說我們該怎麼辦纔好呀?”
怎麼辦?怎麼辦?!
田氏心裡慌過,很快淡定下來,“不怎麼辦,繼續(xù)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本本分分的過日子?!?
“可是,過去那些事,王爺若是追究起來。那可怎麼辦?”明子心裡很不踏實。
田氏卻分外沉著道,“王爺若是要追究,早就追究了,又怎麼會等到現(xiàn)在。所以,你也別想太多,自己嚇唬自己,安安穩(wěn)穩(wěn)的繼續(xù)過自己的。沒得王爺還沒降罪,你倒是先把自己嚇?biāo)懒??!?
“可是……”剛開口,被打斷。
田氏看著明子,語重心長道,“明子,現(xiàn)在蘭花(尤氏)再有不足月餘就要生崽兒了,這個時候我們能去哪兒?我們哪裡都去不了,這大冬天的,我不想凍死在外頭,也不想看蘭花一屍兩命,而你罪孽更重。所以,你就踏踏實實在,別胡思亂想?!?
說完,頓了頓道,“再說了,王爺若是要降罪,我們逃就能逃的了嗎?”
明子聽了,繃著臉,不說話了。
他們確實是無處可去,也確實無處可逃。
認(rèn)清現(xiàn)實,明子心裡頭更加難安了。不提逸安王,就江小芽……
江小芽那可是個敢殺人的。當(dāng)初是還是個平頭百姓,年歲還那麼小,她都敢這麼做,現(xiàn)在成了逸安王妃,她若想殺人,就更沒人能攔得住了,也更不需要又什麼顧忌了。
想到這些,明子這心裡就更亂了。
看明子這樣子,田氏道,“若你心裡不安,這些日子你就在家裡待著,躲著點。凡事有娘頂著,你別擔(dān)心。”
“娘……”
“王爺和王妃身份尊貴,他們應(yīng)該不會在蘄河久待,應(yīng)該只是路過,很快就會離開了?!碧锸险f著,拍拍明子的肩膀,安撫道,“你就把心放下來吧!娘先出去忙了。”
田氏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留下明子一人在屋裡發(fā)呆發(fā)愣!往日裡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勾引江小芽的一幕一幕,不斷的涌現(xiàn)在腦子裡。每多想到一點兒,就感覺自己好像離死近了點。
想到最後,明子都快哭了。
馬車內(nèi),顏璃和江巧兩人,看著馬車上買來的那些東西,感覺有說不完的話。
肉都要怎麼做,餃子大概要包多少,什麼餡兒的好吃。還有棉衣要做什麼款式,老太太喜歡那種花色……
兩人說個不停,四爺靠在馬車上,靜靜聽著。從來不知道顏璃對這些家長裡短的話這麼擅於,比琴棋書畫擅長多了。
聽江巧講做衣服的門道,顏璃真心讚道,“姐,你懂得真多?!?
江巧聽了,不由的愣了一下,她懂得多嗎?好像也是!
女紅,家務(wù),耕田種地,這些她都懂,唯獨聽不懂四爺說話。
想著,江巧嘆了口氣,懂的不是地方呀。
懂得做衣服耕地有什麼用,日子還不是照樣過得心驚膽戰(zhàn)的。若是能懂得四爺說話就不一樣了,就算是大澇大旱,也照樣不愁吃喝。
“姐,你一件棉衣大概要幾天才能做好?”顏璃看著江巧問。
“不用幾天,夜裡熬熬眼,一天也就做好了。今天回去我把布裁了,明天奶奶就能穿上新衣服。”
“這麼快呀!”
顏璃讚歎的話落,四爺開口了,看著她道,“你呢?一件衣服你要做多久?”
顏璃聽了,想了一下,扳了扳手指道,“我想怎麼著也得三四天吧!”
顏璃說完,見四爺似嫌棄的看了她一眼,隨著拿出鑰匙將馬車上的箱子打開,而後從裡面拿出一物。
看到四爺拿出來的東西,顏璃眉頭微挑,江巧神色不定。
四爺在她們的注視下,面無表情將棉衣穿上,一點不覺得自己之前說謊有那裡不對,轉(zhuǎn)頭對著顏璃道,“我以爲(wèi)你只是筆墨不行,沒想到你女紅也不行。就你這速度,等你把衣服做好,爺我還不得凍死了。”
顏璃聽了,看四爺那樣子,忍不住好笑。
江巧完全無語。
如果他不是王爺,而是農(nóng)家漢子。江巧一定打死他,放著棉衣不穿,讓自己受凍,最後凍病了,再花銀子看病,這人就是奶奶說的那種……
“姐,你看他是不是就是奶奶說的那種,又糟心,又缺心眼的敗家玩意兒?!?
江巧心中所想,被顏璃一語點透,江巧差點就點頭稱是,好在最後及時收住了。不過,感覺內(nèi)心想法已被四爺看到了。因爲(wèi)四爺眼神都已開始放刀了。
江巧不想再受著煎熬,隨即道,“小芽呀,你跟四爺先回去吧!我去爹那邊一趟。”說著,對著前面喊道,“武佑大哥,麻煩你停一下?!?
馬車停下,江巧趕忙走下馬車,顏璃也隨著走了下來,將馬車上東西拿下來一些,“走吧,我同你一起回去?!?
“哦,好!”江巧這麼應(yīng)著,已完全不去看四爺。
之前,江巧曾擔(dān)心,因爲(wèi)她過去對顏璃不好,而招四爺不耐見。從未想過她會因和顏璃處的好,而招四爺煩。這讓江巧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偛荒芤驙?wèi)四爺不高興,她就遠(yuǎn)著顏璃吧!江巧不想這樣。
顏璃是她的妹妹,爲(wèi)了讓四爺高興,連妹妹都不要,沒這麼做姐姐的。
四爺坐在馬車內(nèi),看著顏璃同江巧一起來的背影,眸色幽幽。他本以爲(wèi),在這些日子裡,顏璃會想與他過的形影不離,現(xiàn)在看來他真的是想多了。
顏璃是想不鹹不淡的跟他過完這最後的日子嗎?在最後,她並不想給他留下太多東西,太多可以懷念的嗎妃?她是不是希望,在她離開以後,他最好不要再想起爲(wèi)好。
四爺想著,垂眸。
“主子,國公爺?shù)搅恕!?
四爺聽了,沒動,好一會兒纔開口,“走吧?!?
武佑聽言,不由的朝著馬車內(nèi)望了望,因爲(wèi)四爺聲音中的不平穩(wěn)和沉重。
聽出異樣,武佑心裡明白,面對王妃,其實主子心裡完全不若他所表現(xiàn)的那麼從容,沉穩(wěn)。
靜月和安平那邊還沒消息傳來,爲(wèi)王妃尋找解藥,毫無進(jìn)展,主子心裡怎麼會舒暢輕鬆。
這邊,江巧和顏璃走到家門口,聽到裡面的對話聲,腳步停下,顏璃轉(zhuǎn)頭,看江巧臉色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