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齊,這是我?guī)熋媒⊙俊!?
“小芽,這是師兄故友謝齊。”
凌云為彼此如此介紹道。
顏璃,逸安王妃,這兩個稱呼都太打眼。在這里,還是重回江小芽最合適。這是顏璃的意思,也正合凌云之意。
江小芽看著眼前的病弱男子,開口打招呼,“謝公子。”
看江小芽對著他時,全然陌生的眼神,謝齊表情溫和,聲音依然,亦如初見,“江小姐。”
“謝齊,麻煩你給小芽的奶奶探探脈吧!”凌云開口道。
謝齊頷首,“好。”
江小芽在前,凌云,謝齊兩人跟在后,隨著朝屋內(nèi)走去。
福伯被攔在外,看著眼前高大的護衛(wèi),看看那同江小芽一起走進屋內(nèi)的公子,默默退到一旁,低頭,力持表情平穩(wěn),掩住眼中翻涌的神色。
逸安王妃離開寧義郡,竟然來到了梅山。這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的。
本以為,逸安王就是嫌棄了江小芽,也會將她安置在一個妥善的地方。沒想到,竟會容許她回到這里。
與江小芽從此不再碰觸,這樣是最好。公子應(yīng)該是這樣想的!
遠離江小芽,才不會被逸安王注意到。
不被逸安王知道有謝齊這個人,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所以,公子從未想過去京城看什么熱鬧,也沒留在寧義郡,而是選擇避開,來到了這兒。
但沒想到,竟然這樣還是碰上了。這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好事兒。
福伯想著,朝著屋內(nèi)望了望,看來這地方是不能待了,必須盡快離開才行。想來,公子應(yīng)該也是同樣想法才對。
屋內(nèi),謝齊坐在床邊,靜靜為江老太把著脈。良久,放下,轉(zhuǎn)頭看著江小芽道,“江小姐,很抱歉,老夫人的病,我可能無能為力。”
凌云聽了,不由轉(zhuǎn)頭看了看謝齊,心下稍微有些意外。
江小芽聽了,看看謝齊,看看凌云,這就是師兄口中的神醫(yī)嗎?
雖然奶奶情況不好,她自己也很清楚。但,她以為至少也會在這位神醫(yī)的口中聽到一句‘盡力而為’,沒想到,他一開口一點不委婉,完全不管別人什么心情,直接給了一棒子。
無能為力,這一句話,是直接放棄醫(yī)治嗎?
“小芽,你先照顧老夫人吧!”凌云說完,拉著謝齊走了出去。
兩人走出去,走到僻靜的地方,凌云看著謝齊低聲道,“你今兒出門在嘴上帶了把刀是不是?怎么說話跟鍘刀似的。”
與四爺夫妻緣盡,江老太太又失去意識重度昏迷。小芽此時是什么心情,完全可以想象。
凌云將謝齊帶來,本意是想讓謝齊給她點希望和安慰。可他倒是好,那話說的,別說給人安慰和希望了,直接都讓人絕望了。
謝齊聽了,道,“抱歉,我剛才說的好像太直白了點。不過,我也是如實的說。江小姐奶奶的情況很復雜,我確實無能為力,這點不能瞞著,不能給了她希望,最后又做不到,豈不是更讓她失望。所以……”
“怎么就無能為力了?”凌云看著謝齊,頓了頓道,“之前,你的奶娘不是跟江老太太情況差不多嗎?你不也讓她蘇醒過來了嗎?”
“她們情況并不一樣。”
不一樣嗎?在凌云眼里明明沒什么不同。
“不管如何,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盡力試試吧!”凌云真切請求道。
謝齊聽了,看著凌云,靜默少時,點點頭,“好,我盡力試試看。”
凌云聽言,抬手拍拍他肩膀,“多謝,多謝。”
“不過,最后結(jié)果如何,我不敢保證。”
“不要你保證。你只要盡力就好。”
謝齊點頭,“那我回去準備一下。”
“好!”
謝齊帶著福伯離開,凌云轉(zhuǎn)身朝著屋內(nèi)走去。雖與小芽師兄妹情義不深,但她既喊自己一聲師兄。那么,對她,凌云也想盡力相幫,不希望她的生活全部都是悲苦。
另一邊,謝齊,福伯回到住處。福伯既道,“公子,老奴這就去收拾東西,我們即可啟程離開。”
江小芽在,這地方就不能待。
“福伯,暫時我們還要在這里再待一些時日。”
福伯聽了,轉(zhuǎn)頭,聽謝齊說完暫留下來的理由,福伯皺眉,“公子,這樣會不會有些冒險?”
福伯現(xiàn)在是一點都不想被逸安王注意到。
謝齊淡淡道,“凌云已經(jīng)開口請求了,我若是強硬不醫(yī),且隨即離開,反而引他別不解起疑。所以,暫且待幾日吧!到時候再尋一個理由離開。”
幾日嗎?
聽謝齊定下的時限,福伯心里稍安了些,對著謝齊道,“那老奴等銘書回來,跟他說一下,讓他先行離開。”“嗯。”
忠心單純,這是銘書的優(yōu)點。可同時也是他的缺點。因為單純,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和心思。所以,讓他面對江小芽,不妥當。
福伯離開,謝齊坐在書案前,眼睛看著眼前醫(yī)書,思緒卻早已飄散……
由曾經(jīng)尊貴尊崇的逸安王妃,重新做回市井平民江小芽,她就這么接受了嗎?沒有哀求,亦沒有哀傷。
除了對江老太身體的緊張和擔憂之外,謝齊在江小芽的眼中再看不到其他。這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的。
對于被逸安王嫌棄,休棄一事。她為什么能如此平靜?真的完全不在乎嗎?還是說,她心里在盲目的確信著,確信逸安王早晚還會回來接她回王府,繼續(xù)讓她為王妃?!
想著,謝齊緩緩閉上眼睛。
不管江小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在這種時候,她還能全心全意的只想著醫(yī)治江老太,這結(jié)果,已然讓謝齊失望。
被男人拋棄,她為什么不是尋死覓活呢?
如果她也是被拋棄就不能活,被拋棄就將什么都拋之腦后的人。那么,謝齊心里也許會舒暢些。
因為如江小芽這種精明聰穎的人,尚且如此。那么,曾經(jīng)那個柔弱愚笨,又從來以夫為天的女人,就因失去了男人的寵愛,就要死要活,直接將他舍棄,好像也變得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
可現(xiàn)在,江小芽并非江老太的親孫女,尚能為了她屏退所有,一心一意守著她。而那個女人呢?除了想帶著他一起去死之外,就再無其他了。
母為子剛!這話,在她的腦子里應(yīng)該完全不存在。
想著,謝齊扯了扯嘴角,滿滿都是譏諷和嘲弄。
京城*鎮(zhèn)國府
年歲大了,再加上喪子之痛,裴老太爺?shù)纳眢w就一日不如一日了,雖還未完全到纏綿病榻的程度,可也差不多了。
每天大部分時候都在軟榻上躺著,處于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
所以,每次在裴老太爺稍微精神時,裴仁就會趕緊過來,將京城的,府里的事,就趕緊給裴老太爺說道說道,除了怕他寂寞,也為聽取他的指使,“祖父,四爺今日應(yīng)該就到京城了。”
裴老太爺聽了,隨道,“顏璃呢?跟著一并回來了嗎?”
裴仁搖頭,“沒有!逸安王妃帶江老太太去梅山醫(yī)治病去了,可能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京。”
裴老太爺聽言,靜默,眸色幽幽,過一陣子就會回來嗎?為什么他覺得顏璃不會再踏入京城了呢?
心里這樣想,卻什么都沒說,對于顏璃是否遭遇了什么,裴老太爺并不想去探究。有的時候故作糊涂也是一種善良。
“從庫房將那些人參呀,補品呀什么的都拿出來些,你若沒空,就讓裴昱親自送到梅山去。”
“是。”
“你跟顏璃說,她是我鎮(zhèn)國府的女兒,是我裴靖的孫女,這一身份,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變,我鎮(zhèn)國府的大門永遠為她敞開。”
裴老太爺說著,對著裴仁道,“日后,無論聽到關(guān)于顏璃的什么話,不管還好的,還是不堪的。你只要記住,我們鎮(zhèn)國府欠她一個恩情,你要記住的是她的善良,而不是其他,知道嗎?”
裴仁點頭,“孫兒知道。”
“很多時候名聲是屁!心地純孝才是最重要。”
就如裴敏兒,京城提起她,哪個不夸她秀外慧中,端莊賢孝。可是,在裴老太爺看來,她的那份孝,不及顏璃一半兒。
例子近在眼前,裴老太爺不予強求什么,也無力再去改變什么。只是對著裴仁語重心長道,“以后,裴家凡事都是你來當家了。我不希望,你與人相交,是以虛名論。”
“祖父放心,孫兒一定謹記。”
這點道理,裴仁還是懂得的。就如他祖父,粗野霸道,名聲亦不咋地。可誰也不能否認,她祖父無論是為將軍,還是為夫為父,都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看裴仁是真清楚,裴老太爺也未再多言,轉(zhuǎn)而問道,“駐守在邊境的那些兵馬呢?四爺可是也一并帶回來了?”
裴仁搖頭,“那些兵馬被留在了寧義郡處理善后,四爺并未帶回京城。”
聽到這話,裴老太爺心頭猛的一跳,臉色變了變。
看裴老太爺神色有異,裴仁自然問道,“祖父,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嗎?”
“沒有!我只是身體突然有些不得勁兒。你先出去吧!我想躺會兒。”
裴仁聽了忙道,“祖父,既是身體不適,還是趕緊請?zhí)t(yī)過來看看吧。”
“太醫(yī)每天探脈八百遍,說的還不都是同樣話,就是讓老子靜養(yǎng)。那一幫庸醫(yī),老子看到他們就心氣不順。好了,你別瞎操心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條老命,我自己也很在意,實在不舒服,我會讓劉言找大夫過來的,你出去忙你的吧!”裴老太爺不由分說,將裴仁打發(fā)了。
看此,裴仁也沒再敢多言,只是走到門口對著劉言叮囑了好幾句,讓他照顧好裴老太爺,若是不舒服讓他即刻去告知自己云云!
聽裴仁在外絮叨,裴老太爺凝眉,眸色變幻不定。
對寧義郡的事進行善后,所以才沒把兵馬帶回來嗎?那么,兵符自然也就沒帶回來了。因為要指揮那些兵馬,手里必須要有兵符才行。如此一來,皇上想從四爺拿到兵符,怕是要費些周折了。
其實,費些周折倒是不怕。就怕……
就怕四爺突然同意兵馬回歸,其目的怕是并不單純。
想到某一個可能性,裴老太爺頭皮亦是不由緊了緊。希望是他想多了,不然,必然又是一次血流成河。
京城*皇宮
兵馬停留在了寧義郡。這一消息,亦讓皇上的心瞬時沉了下來。
顏璃在寧義郡出事,之前他本幸災(zāi)樂禍的事。而現(xiàn)在,竟成了墨昶理直氣壯留守兵馬,拒不讓他看到兵符的理由。
如果事情突然變這樣。讓皇上不有懷疑,懷疑一切都是墨昶早就布好的局。若真是如此,那……
皇上面皮緊了緊,“胡全。”
“老奴在。”
“派人去鎮(zhèn)國府一趟,請國公爺入宮。”
“是。” 若墨昶真的膽敢起異心。那么,京城之內(nèi)唯一能與他抗衡的,好像也只剩下裴靖了。
局勢突然緊繃,而他竟無人可用。皇上第一次覺得,他好像確實有些無能。
這感覺出,皇上心情瞬時糟糕至極,眸色沉沉。不管這一次墨昶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情,他都不會讓他如愿。逸安王府
“老奴恭迎王爺回府。”
“奴婢(奴才)叩見王爺。”
“妾身見過,啊……”一道陌生的聲音。話沒說完,被驚呼取代。
聲音入耳,看著一個踉蹌,朝著他倒來的人影,看到那一閃而過的熟悉面容,四爺心頭猛的一跳,隨即伸手將人扶住。
“多謝王爺。”
聽聲音,看著那熟悉的面容,四爺眼眸微縮,“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