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天放和徐清二人快到烏魯木齊時,吳天放接到了姐姐吳天嬌從北京打來的電話。泡()她已經知道吳天放現目前正在新疆,她說她後天就要乘飛機到烏魯木齊,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來新疆購買和田玉的。她對吳天放說,她現在在北京開的那個精品玉器商店,形勢很好。這一次到新疆是再親眼目睹一下和田籽料、山料的真面目,並順便購買一些高檔的和田玉。她讓吳天放在烏魯木齊等她一個,如果可能,吳天放可以陪她一塊兒去採購和田玉,同時,沿途飽覽南疆的大漠風光。
吳天放一聽吳天嬌要來新疆,非常高興。他期待著與姐姐在大西北相聚,並能一道兒遊玩。
南疆對於吳天放來說很有吸引力,吸引他的不是和田玉,而是胡楊林。
在等候吳天嬌的時間空隙,他決定先和徐清遊一遊天山天池。這個地方離烏魯木齊很近。如果有可能,再到邊境線上的阿拉山口去看一看。
徐清一聽要上天山,興奮得差一點沒跳起來。
從烏魯木齊到天山天池,只需要大概三個小時。一路上最讓吳天放感興趣的是天山上的三種樹。
最先進入眼簾的是白楊樹。在沿途的道路兩旁多見白楊樹,樹幹挺直,樹皮泛著白光,它們一排排、一行行地並立在戈壁、荒漠與公路之間,儼然就是沙漠衛士。新疆白楊樹的名氣,吳天放早就知曉。在上學時就讀過劉白羽的《白楊禮讚》。後來,他的耳邊也常回響起《小白楊》那首軍歌。當然,由軍懇人釀造的“小白楊”酒,他也品嚐過。來到新疆以後,漫步在城市街頭,馳騁於連接城鎮鄉村的筆直大道之上,乃至點點綠州之,都會看到一排排、一聳聳高大筆直的白楊樹傲然挺立,爲維吾爾、漢、回各民族開墾出的綠州抵擋著風沙,爲勤勞的人們遮掩著強烈的紫外線,賦予著陰涼,吳天放更覺出新疆白楊樹的偉大。且不說這裡的白楊樹的高大挺拔,它最讓人心動的是所有枝杈都是向上生長著,絕不打彎,或者向下垂。每條樹枝幾乎與垂直於地面的主幹僅有二三十度的夾角一樣向天上伸延,密密集集,彰顯出它的奮進向上的精神,傲然不羣的性格,給人以思索和啓迪。現在,從烏魯木齊到天山天池公路兩旁的景觀綠化樹都是筆直高大,透著精氣,枝幹向上,高昂著頭的白楊樹。白楊樹可以說是新疆最普通的一種樹,到處都有白楊樹的影子。它不追逐雨水,不貪戀陽光,只要能夠在哪怕板結的土地上,給一點水分,白楊樹的一截枝條就會生根、抽芽。只要挪動一點雜草生存的空間,它就會把土地裝點,撐起一片綠色。它不需要人去施肥,也不需要像嬌嫩的草坪那樣去澆灌,只要不揮刀斧去砍伐,給它一點寬鬆的環境,讓它吸收自由的空氣,它就會挺拔向上。它不枝不蔓,紮根在貧瘠的土壤,隨遇而安,與世無爭。在沉重的壓力下,它的每一片葉子都是努力向上的,而絕不彎腰乞求,更沒有媚俗的面孔。
徐清對吳天放說:“師傅,新疆的白楊樹和我們內地的很不一樣喲。這裡的枝叉都不大,一個個卻向上伸起。”
吳天放說:“徒兒,正因爲如此,這裡的白楊樹才顯出精神。你要學一學白楊樹的精神,努力向上啊!”
徐清笑笑說:“遵命,師傅。”
繼續前行,路面漸漸有了坡度。樹木搖蒼翠,山石顯嶙峋。冰川融水匯成的三工河在山谷歡快地奔騰,激流衝在河底的亂石上翻滾著白色的浪花,整條河都呈現出白的主調。二百萬年前的第四紀冰期,爲高聳的博格達峰(海拔5445米)留下了幾十條大小冰川。冰雪不僅爲博峰披上了晶瑩的盛裝,也滋潤了天山四野的廣闊牧場、田園。
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沿著彎彎曲曲的小溪逆流而上。不經意間,吳天放發現山腰間、公路邊、小溪旁的樹林全變成了主桿粗壯、枝葉暗綠的老榆樹。
吳天放指出車窗外的大片樹木問:“徒兒,你可是這是什麼樹?”
徐清瞪大雙眼看了看,卻不認得。在天山公路旁邊的溝谷,生長了大片枝幹虯曲、滿眼蒼鬱的老樹,和剛纔看到的白楊樹反差極大。
徐清喃喃自語道:“這麼非就是新疆著名的胡楊林?!”
吳天放笑了:“這可不是什麼胡楊林,這是天山腳下獨特的景觀老榆樹。不過,老榆樹和胡楊樹在形態上還真有點相似。”
徐清感嘆道:“老榆樹,天啊,這麼蒼勁古樸,都有上千年了吧?”
吳天放說:“上千年說不了,但幾百年肯定是有的。”
眼前老榆樹的主幹不高就開始分叉,挺拔蒼勁,棵棵奇特,儀態萬千。那景緻雖然不能說是僅此處有,但整齊的陣勢確是天山一絕。眼下,已經有不少哈薩克氈房建在了古榆園,辦起了農家樂。放眼望去,羊羣、牛羣、馬匹就映現在近旁的草地上,一派悠悠然高山草甸風光。
山環水繞,峰迴路轉。當汽車開進兩邊石壁聳立、青天一線的險峻峽谷時,公路越來越陡。過了“石門一線天”,吳天放和徐清驚奇地發現,這裡的植被又是另一番景象:白楊樹和老榆樹都看不到了,眼前的樹木全然變成了雪嶺雲杉一排排、一片片的雲杉,軀幹筆直,枝椏舒展,鬱鬱蔥蔥,遮天蔽日。
徐清大聲叫道:“太美了!太美了!”
吳天放說:“走,咱們下車吧,到森林裡轉一轉。”
兩個人下得車來,就往雲杉林的深處走去。
吳天放在來新疆以前,已經查過資料。他知道在2005年10月份《國國家地理》隆重推出的“選美國”特輯,天山雪嶺雲杉榮獲國最美的十大森林第一名。包括兩院院士、植物學家、畫家、作家在內的23位評委,有21位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一票投給了天山雪嶺雲杉。
這輯“選美國”的主題是“國最美的地方排行榜”。分17個專題和系列,評出了國最美的102個地方。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最美的地方大多集在西北和西南的邊疆地區。因此有評論說,這一特輯是對傳統審美的一次顛覆,名山大川紛紛落馬,遮蔽之美進入視野,而西部的邊緣化獨放異彩。
這期《國國家地理》創造了國出版史上的一個奇蹟:首版55萬冊,短短幾天在全國範圍內告罄,定價15元的雜誌一度炒賣到兩三百元。一年,發行量已突破200萬冊大關。並以英、法、日、韓、西班牙、阿拉伯等十幾種字在全球同步發行,其英版的發行量已達20多萬冊。
天山雪嶺雲杉榮登國最美的十大森林排行榜之首,可謂衆望所歸、無可爭議。它以88.84的得分,將著名的西雙版納熱帶雨林、大興安嶺森林、長白山森林等甩在了後面。
“選美國”評委會的評語是:“天山雪嶺雲杉屬亞山地植物區系,是綿延千餘公里的天山山系山地針葉林最具代表性的森林類型。其樹冠濃郁,樹體高大,層代結構複雜,具有鮮明的原生性和地帶性,給人濃郁、浩瀚、挺拔和偉岸之感。”
在沒有來新疆之前,吳天放的內心還有一些疑問。不知道這天山雪嶺雲杉能不能擔當國最美森林狀元的稱號。現在,當他來到天山雲杉林的身旁時,吳天放真的感到極爲震撼。狀元,當之無愧。
繼續往深處走,海拔一點點升高,重重疊疊、密密匝匝的雲杉林猶如一堵堵樹的高牆、樹的集團軍,突然擋在了眼前。——雪線之下,在高於頭頂的地方,天山雲杉正呈現著它的浩瀚之勢和洶涌之綠!
在雲杉林裡轉悠了一個多鐘頭以後,吳天放他們遇到了一位護林員。
護林員說,最壯觀的雲杉林在天山恰特布拉克山峽,連綿長達20多公里,樹齡大多在兩三百年以上,氣勢得很呢。十多年前,曾在那裡伐下一棵巨杉,高60多米,有20層樓房那麼高,它的木材是鋸開後用10輛解放牌大卡車運走的。有一棵巨杉有365圈年輪,樹樁直徑2.24米,上面可站20個人,是已發現的最古老的天山雲杉了。還有一棵直徑1.8米的巨杉,它的一截木頭至今仍保存在自治區博物館裡。
護林員對吳天放他們說:“有的雲杉站著站著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了還站著,所以叫‘立死桿’。雲杉的腐爛和死亡是從內部開始的。‘立死桿’被山風吹倒後叫‘風倒木’。有的‘立死桿’很頑強,大風吹了幾年,也無法將它吹倒。天山上的牧民從不砍伐雲杉,只用‘立死桿’和‘風倒木’做燃料……”
“瞧,那裡有一株‘立死桿’!”護林員指著不遠處的山坡說。“我來這裡6年了,它一直就這麼站著。”這株“立死桿”在蔥鬱雲杉林的映襯下顯得分外蒼白,但它看上去比那些活著的雲杉站得更直、更挺拔。
坐在氈房前的雲杉木墩上,吳天放和護林員愉快地聊著天。氈房一側堆了許多浪柴,它們都是從旁邊的河谷裡撿來的。河道里浪柴遍佈,有長截的“風倒木”,有巨大的雲杉樹根,還有被洪水攪成一團的雲杉樹枝,千姿百態,煞是好看,把河道變成了一座露天雕塑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