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利用
“哈哈,兄弟,你吃得太少了,要補啊。”張局長笑道。
張隊長也附和著。
剛走上階梯迎賓小姐就打開玻璃門,彎腰鞠躬甜甜地說道:“歡迎光臨。”
腳才邁進門檻那個露出半截胸脯展露二個半球的女經理就連忙從吧臺跑了出來,滿臉堆笑著說道:“張局長、張隊長、薛局長,貴客,快請,快請。”
張局長微微點了點頭,問道:“我們訂的包廂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快請。”女經理連忙說道,“張局長好久不來,真是難得的貴客。”
“我來干什么?你們討厭我們來,我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
上樓在走廊去包廂的路上,薛華鼎聽到一個包廂中傳出一聲熟悉的說話聲,就有意識地慢下腳步,眼睛從半開的門看出,果然看見邱秋坐在桌邊,手里舉著一杯可樂在說:“……領導就不要為難小女子了,我喝完,你隨意。”也許是心靈感應也許是巧合,說到這里,邱秋的眼睛也向這里掃來,看見薛華鼎也是一愣。
薛華鼎連忙收回目光加快步伐跟上張局長,邱秋的聲音又從門縫里傳了出來:“男子漢還在乎這一點點酒?不給小女子面子就算了,你可不要怪我沒有敬酒。”
女經理推開隔壁的包廂門,對他們三人客氣地說道:“你們先坐,我給你們泡一壺好茶過來,張局長,就你們三位?”
“嗯。”張局長點點頭,又對薛華鼎道,“請上坐!”
“我可不敢上坐,還是領導你上坐穩當踏實。”
薛華鼎隨便找了張座位,把面對包廂門的位置讓給張局長。張局長取下帽子交給張隊長,張隊長將兩頂帽子掛在衣架上然后面對薛華鼎坐了下來,同時從口袋里掏煙。
張局長也沒有再推讓就坐了上去,接過張隊長遞過的香煙在桌子上磕著。薛華鼎雙手舉在胸前表示不會抽。
“薛局長,你也是一個單位的領導怎么能不抽煙呢?”張局長笑問。
“嗨,學不會。心里舒暢的時候抽煙就難受,心里難受的時候抽煙更難受。” 薛華鼎回答道。
“哈哈,只聽說舉杯消愁愁更愁,可沒有聽說難受抽煙更難受。你一帆風順能有什么難事?”張局長笑道。
“早過了少年時期了,已經知道愁滋味了。對了,張隊長,你愛人在我們郵電局?” 薛華鼎轉頭看著張隊長問道。
“她在柳樹鎮郵電支局守總機。姓余,不知局長有沒有印象?”張隊長有點小心地說道,薛華鼎看他小心謹慎的樣子估計今天他是有事求自己,否則的話一個刑偵隊長絕對不會這樣。
“這么巧?光纜被偷就是柳樹鎮。哈哈,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張局長,你說是吧?” 薛華鼎確實有點驚訝,忘記回答張隊長認不認識他老婆的事了。
張局長笑道:“這次破案還真有點巧。作案現場被你們破壞得一干二凈。當時我們接手的時候還真無從下手。”
薛華鼎心里想:是你們反應太遲,我們報案后幾個小時也沒有看見你們的人過去。
張局長好象知道薛華鼎心里所想,說道:“你可能埋怨我們接案后反應太慢吧?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那個派出所的所長被我狠狠地罵了一頓。要不是張隊長為他求情,我準備撤了他。張隊長,你說是吧?”
張隊長連忙說道:“是啊,張局長對警風警紀要求很嚴,值得我們學習,不過這事還真有點冤枉劉所長了。”
張局長笑道:“不管怎么樣,出警慢就是我們的不對。張隊長,你給我們薛局長把大致情況說一下。”
張隊長點頭說道:“那天晚上你們報案的時候,劉所長正好帶手下幾個人和聯隊隊員去抓賭去了。等他們處理那里的案子回來,天已經大亮。接到張局長傳來朱縣長的指示,我們縣局刑偵隊就派出了二名經驗豐富的干警趕赴現場。因為現場沒有提取有價值的線索,我們只好從外圍入手,查找有前科的人員,同時逐個詢問調查廢品收購站,忙了二十多天都沒有效果。”
張隊長為張局長點燃香煙后也把自己的煙點上,繼續說道:“沒辦法,我們只好在案發點附近悄悄詢問有沒有燒塑料的事,總算工夫不負有心人,查到離案發地約三里路的一個村民小組,有人反映說在他家的苧麻地里發現有人焚燒電線。我們的人趕過去一看確實燒的是你們的光纜,光纜被他們剪成了好幾截。還有好幾截沒有燒完。燒完后燒出來的鋼絲也被他們扔在附近不遠的地方。后來才知道那二個小偷氣壞了,也就把這些不值錢的鋼絲到處亂扔。在焚燒現場附近的稻田里我們找到幾個有價值的腳印,還找到了他們丟棄的煙頭。又經過幾天的明察暗訪,二個嫌疑人就被我們鎖定了……”
這時女經理雙手捧著白色的瓷茶壺走了進來,給每個人滿上一杯,然后放下茶壺問道:“張局長,你們想吃點什么?”
“薛局長,今天你是客,你來點。”張局長笑道。
薛華鼎道:“我請客,當然是你們點了。千萬不要客氣,讓我們郵電局犒勞犒勞我們公安系統的英雄們。老板,你這里有什么特色菜,最拿手的,介紹一下。”
女經理笑道:“天上飛的有野鴨,水里有的河鱔,土里跑的有毒蛇,還有野薺菜。鯢魚、黃鴨叫也有,至于家產菜有甲魚、烏龜。張局長喜歡哪個?”
張局長笑道:“有沒有皇絲鯉?”
女經理抱歉地搖了搖頭:“上星期我們才搶到了三條被客人吃掉了,太難買了,買不到。”
張局長笑了笑,說道:“哈哈,沒有就算了,來條蛇,大一點的。來一盤黃鴨叫,多放點辣椒,還有來一盤紅菜苔,來一個火焙魚,要小的,干凈的。再來一個石灰水蒸蛋。什么湯呢?”
女經理笑道:“來一個例湯,乳鴿煨天麻?”
張局長笑道:“行,就它。”
女經理快速地寫著字,二個女服務員進來,先在門口鞠了一躬才走進來,一個遞熱毛巾,一個往桌上擺涼菜。
女經理寫完就問道:“各位喝什么酒?還是茅臺嗎?”
“嗯,先來二瓶。”張局長揮手道。
女經理下去后,張局長笑道:“薛局長,你吃過皇絲鯉沒有?”
薛華鼎搖頭道:“沒有,聽都沒有聽說過。”
張局長大笑道:“哈哈,那東西真的不錯,就是難買到。聽說世界上就只有鯉魚鎮的皇貢村四組那口八十畝的水塘里有產,一年才出幾百斤。以前是貢品,只有皇親國戚才吃得,其他人吃要被砍頭的。這種鯉魚還真怪,必須吃五谷雜糧才生長,左邊右邊和背上都有一條短短的金色線,很奇特的,象人們貼上去的一樣。它們都長不大,長到最后一條也就二根筷子長的樣子,長大后三斤到三斤半一條。在文化大革命時期,因為是貢品所以被省城下來的紅衛兵當著封建的東西把塘給填得差不多了,這種魚當時差點絕了種。不過近幾年有人出錢在慢慢修復那口塘。聽當地老農講那魚的味道比以前差多了,但我覺得還是美味,什么時候我搞到了請你來吃。”
“哈哈,聽你張局長一說,我都流口水了。搞到了別忘記通知我,讓我也嘗嘗貢品的味道。”薛華鼎還真心動了。
“好,一言為定。”張局長笑道。
薛華鼎轉頭對張隊長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差點忘記問了。那二個小偷是什么人?”
張隊長也許是職業原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著剛才的話說道:“我們排查了焚燒現場周圍的一百多基本符合條件的人,最后找到了二個混混,也從他們家里找到了作案工具。二人被抓后對他們的行為供認不諱。一個二十一歲,一個十九歲。一個小學畢業就沒有讀書了,一個初中畢業。他們以前還偷竊過你們的電纜,還偷竊著農戶的東西,用藥偷過狗。一對混小子。”
薛華鼎點頭道:“他媽的,那天冷得我要死,他們也一分錢沒有得到,何苦嘛。對了,估計會不會判刑?”
“造成幾千元的損失,又是破壞通信,有他們受的。”張隊長輕描淡寫地說道。
薛華鼎問道:“能不能利用這個事大張旗鼓地宣傳一下,警告那些想偷竊的人,這純粹是損人不利己嘛。”
張隊長看了張局長一眼,沒有回答。
張局長道:“現在開公捕大會很難得到批準,游街的話國家政策也禁止。都是什么人權啦,隱私啦給鬧的。辦法不是沒有,這就靠你們運作了,比如上報紙,上電視,這樣的話還沒有什么規定。”
“哦,那我明天去打聽一下看看,這種宣傳既可以警告威懾犯罪分子,還可以表彰我們的公安干警,一舉二得。” 薛華鼎道。
張局長笑道:“行,只要你能讓我們公安干警的事跡上報紙,我們好好的請你大吃一餐。“
一碟子金燦燦的火焙魚、一大盤子黃鴨叫端了上來由女經理親自端了上來,同時帶來了一個酒精爐。她一邊為酒精爐點火一邊問道:“蛇膽、蛇血你們要不要?”
張局長看薛華鼎搖頭就說道:“算了,那些東西看起來惡心。小姐,把酒給我。”
薛華鼎連忙起身接過酒,旋開蓋,先給張局長倒滿再給張隊長滿上,然后給自己滿上。之后把酒瓶交給服務員,再舉起酒杯道:“來,我受唐局長委托,代表郵電局感謝你們破案如神的公安干警。”
“哈哈,好,干了!”張局長站起來笑道。
“干!”張隊長站起來把杯子伸了過來。
喝完酒坐下來,薛華鼎連忙夾菜,邊吃邊說道:“我喝酒不行,特別是空著肚子喝酒頭暈。張局長、張隊長吃菜。”
張局長不慌不忙地夾著菜笑道:“久經考驗就是酒精考驗,你多喝醉幾次就沒有這么嬌貴了。哈哈,小姐,給我們薛局長滿上。”
服務員早已等待著,見張局長發話馬上上來要倒。薛華鼎忙用手阻攔:“先給張局長、張隊長滿上,他們是我請的客人呢。”
等酒一倒好,張局長就舉杯道:“兄弟,我們是第三次握手,是不是酒也來一個第三次?”
薛華鼎舉杯道:“好,三次就三次,不過,張局長、張隊長,我可不能跟你們比,喝一杯休息一下怎么樣?就這個要求。來,干!”
空酒杯剛放在桌上服務員就給倒滿了。
張局長對張隊長道:“你們是第一次見面,相互碰一杯熟悉一下,以后就是兄弟了。”
張隊長連忙站起來對薛華鼎道:“薛局長,不知我能不能高攀?”
薛華鼎也連忙站起來:“張隊長客氣了,看得起老弟,就稱我一聲老弟。來,喝一杯。”
當紅菜苔上來再上口味蛇的時候,一瓶茅臺酒就喝完了,薛華鼎一個人至少喝了四兩。他們二人臉還未紅,薛華鼎已經如紅面關公了,不過經過了這么多時間宴席考驗的他還沒有醉意。他吃了幾口紅菜苔然后對張局長、張隊長道:“先失陪一下,上一趟洗手間。”
走向洗手間的時候,薛華鼎又留意了一下邱秋所在的包廂,發現邱秋還坐下那里,沒有吃飯也沒有喝飲料,雙手支在桌上微笑聽別人說話,當薛華鼎經過門口的時候,她和其他幾個人一樣抬頭看見了他。
當薛華鼎撒完尿洗完手出來,邱秋站在走廊上,笑著對他道:“薛局長,公款腐敗?”
“哈哈,好象你也不是動用的私款吧。” 薛華鼎笑道,“陪哪里的高級領導?竟然讓你親自喝可樂?”
“呵呵,《湘湖日報》的記者,前些天我們這里的南北大道修路拆遷時遇到了釘子戶,他們與拆遷的人打起來了,二人重傷五人輕傷,不知怎么省里都知道了,省報派了二名記者采訪,今天下午到的。”邱秋道。
“這事值得省報記者親自下來調查?有點小題大作了吧?縣政府應該就可以處理。” 薛華鼎不以為然地說道。
“傷者中有一人是省人大代表的父親,所以……,反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看誰的嗓門大了,上告的人信里還說派出所的警察參與了打架,明天記者要去調查。”邱秋小聲說道。
“呵呵,那他們怎么被你們接到這里來了?你們信息很靈通嘛。” 薛華鼎微笑著說道。
“蛇有蛇路,龜有龜道。是我們縣宣傳部的人從特殊的途徑打聽到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邱秋道。
“你不是縣政府辦公室的嗎?”意思自然是你又不是宣傳部的怎么也在這里?
“有一個記者正好是我同一寢室同學的男朋友。與宣傳部的人閑談時無意中問起我,結果我就被宣傳部的人抓了壯丁。我可不是腐敗,至少是被動腐敗。”邱秋笑道。
“宣傳部的?那記者跟你熟不熟?” 薛華鼎一愣:不會想睡覺別人就送來枕頭吧?
“熟,怎么不熟?為了討好他女朋友,在大學的時候我可沒有少吃他的東西。你想利用他給你吹捧吹捧,官路上再爬幾級?”鬼怪精靈的邱秋一下就猜中了薛華鼎心里的想法。
“當然想,再說他不也可以得稿費嗎?互惠互利的事。” 薛華鼎大言不慚地說道。
“你有什么英雄事跡?你那個見義勇為的事也太久的時間了吧,還想冷水里面冒熱氣?”邱秋開玩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