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的問題
“薛局長,我是羅豪。”對方說道。
“你好,你好!”薛華鼎有點慌亂地說道。
“呵呵,今天怎么啦,這么客氣?是不是你老婆明天要過來,你太激動了?”羅豪笑問。
薛華鼎無聲地笑了笑,問道:“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嗎?”
羅豪大吐苦水道:“今天我找了你整整一個下午,你的手機總是關(guān)機,辦公室又沒有人接。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是不是開會?”
薛華鼎回答道:“我還不是躲你們這種廠家,我現(xiàn)在真是怕了他們,讓我躲無可躲啊。”
“呵呵,是不是你們通信大樓選型的事?”羅豪問道,“你還真別說,有人不知從哪條途徑得知我認識你,今天下午還專門到市里來找我了,求我在你面前說一說好話。”
薛華鼎笑道:“我沒說錯吧,他們真是神通廣大,我們局里商量的什么事,他們一下就知道了。比我們局里一般職工都知道得早,知道得詳細。”
羅豪道: “呵呵,你就多點理解吧。他們做這種生意也不容易,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攬到一個大工程項目。”
薛華鼎苦笑道:“我理解他們,誰來理解我啊。我們就幾個項目,打招呼的領(lǐng)導就是幾十個,嚇似人。我現(xiàn)在是一個都不理,管你是什么領(lǐng)導。”
“牛!”羅豪笑道。
薛華鼎問道:“什么事,不會真是替建筑公司打招呼吧?”
“我又不是什么雞巴領(lǐng)導,打什么招呼?再說我打招呼有用嗎?最多是求你開開恩。”羅豪說道,“那些事我難得管,我自己賣電纜還求你們呢,哪里會攬這些麻煩事?我一句話就打發(fā)那個家伙走了。呵呵,不過你要對我開后門的話,我倒是可以大賺一筆。好了,不開玩笑了,中午我去無線電二廠問了幾個技術(shù)員。有個負責設(shè)計的技術(shù)員說他用得電路板設(shè)計軟件是一個叫‘探戈’的,你說的是不是指這個?”
薛華鼎道:“是的,你幫我搞一個軟盤來。”
“嗨,開始他說‘探戈’,我還說了他。探戈不是跳舞的嗎,三步四步倫巴探戈。薛局長,還真有這個軟件名稱啊?”羅豪大聲說道,對自己的無知沒有一點慚愧的跡象。
“呵呵,這個軟件的名稱念出來跟‘探戈’的音接近,所以我們一般喊它‘探戈’。什么時候給我送過來?”薛華鼎笑問。
羅豪回答道:“明天下午吧,有空我就過去。你可不要再躲起來,到時候讓我白跑。”
“我不在,你交給我們辦公室主任也行。”薛華鼎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可要抓緊點時間,不要我們的廠都買下來了,你還沒設(shè)計出來。”
“你就放心吧。”
……
薛華鼎見彭冬梅還坐在桌子邊發(fā)呆,胸前的書她看都沒看,掛了羅豪的電話后,他就不想立即過去,想了想后給蔡志勇掛了一個電話。
“蔡志勇,是我。”
“薛哥。呵呵,回家了沒有?”
“才到家不久,明天、后天局里有什么事沒有?”薛華鼎很自然地問道。
蔡志勇連忙說道:“有。明天上午九點是朱縣長找你,晚上是你請工商銀行行長吃飯,詢問貸款事宜。后天上午到縣政府召開防汛會議,后天下午本來沒事,不過,我下班前接了一個電話,市電信局辦公室說是他們準備組織各縣的電信主管一起到省城白沙市看一個什么愛立信舊交換機的電信機房,希望我們縣派三個人參加。聽他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擠出時間也去一下。他們說你交換機技術(shù)最好,又在上海參加過愛立信交換機培訓。”
薛華鼎想不到許昆山他們真的把愛立信舊交換機賣到內(nèi)地了,心里感到有點別扭:這不是自己考察自己的產(chǎn)品嗎?他說道:“毛海東不也參加過愛立信交換機的培訓嗎?讓他出吧。”
蔡志勇笑道:“他又不是領(lǐng)導。這次組隊都是股長以上的干部,其他縣只有二個名額呢。聽市局的意思這是一個不錯的差事,別人想去還去不了,呵呵。”說著,他又加了一句,“估計是那家公司舉辦什么營銷活動,肯定有好吃的,結(jié)束了還有紀念品發(fā)。”
薛華鼎笑道:“眼紅了?那你去吧。”
“薛哥,你這不是故意勾引我?我哪里有時間到省城去,現(xiàn)在那些建筑老板找不到你和謝局長,他們都轉(zhuǎn)頭找我了,我總不能像你一樣強行趕他們走吧?接待他們真是頭痛:有的拿領(lǐng)導壓我、有的求、有的罵,呵呵,方式是層出不窮。”蔡志勇無可奈何地說道。
“怎么就不能趕他們走?”薛華鼎笑問。
“你說的輕巧,他們基本上都是方方面面領(lǐng)導介紹來的,我要沉著臉趕他們走,還不是給你添麻煩?讓你薛局長得罪人?沒關(guān)系,不就是多說幾句好話,給他們一點水喝嘛,呵呵,累是累點,基本上還能對付,反正我們辦公室本來就是做這個事的。”蔡志勇樂觀地笑道。
“那好,明天上午我就直接到縣政府去找朱縣長,等辦完那里的事再來局里,有什么事你跟他們幾個領(lǐng)導說一下。”薛華鼎吩咐道。
“我知道了。”
當薛華鼎掛完這個電話,彭冬梅已經(jīng)離開了桌子。
薛華鼎坐下來認真地看著她指給自己的高等數(shù)學題,一邊思考著怎么解。當他想到方法抬起頭的時候,彭冬梅站在旁邊,問道:“哥,會做這道題不?”
薛華鼎點了點頭,問道:“你沒事了吧?”話一出口,人就后悔了:嗨,干嘛問這個。
彭冬梅努力笑了一下,說道:“沒事了。剛才看見那小家伙的相片,心里有點激動。不許把我剛才的話記在心里,也不許告訴許蕾,知道不?”
薛華鼎連忙點頭。
彭冬梅嘆了一口氣,慢慢坐下,小聲道:“請你幫我講一講。”
“好的。”
仔細講完這道題,彭冬梅就開始認真看書。薛華鼎則進浴室洗澡去了。
當洗完澡出來,他看見羅敏在幫彭冬梅一起收拾書本。
瞥了從浴室里出來的薛華鼎一眼,羅敏對薛華鼎道:“薛局長,明天借你用一用好不好?”
彭冬梅撲哧一笑,推了羅敏一把:“說什么啊。”
羅敏笑了笑,又問薛華鼎道:“好不好?”
薛華鼎茫然不解,問道:“什么借我用一用,什么事你就直接說,只要我能幫你肯定幫你。”
羅敏點頭道:“這還不錯,還是像我原來的表哥一樣。明天晚上我請你吃晚飯。”
薛華鼎皺著眉問道:“就這個,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同意不?如果你時間緊,先給你說一聲。”羅敏問道,“答應(yīng)了?”
薛華鼎想到明天晚上要和工商銀行的行長吃飯,不好意思地說道:“明天晚上吃晚飯不行,除非是吃夜宵。我明天晚上要陪銀行的客人。”
“哼,我就知道!”羅敏臉色一變,“什么客人比我還重要?”說著眼里還涌出了眼淚。
薛華鼎不解地看著羅敏,又看彭冬梅。彭冬梅嘆了一口氣,說道:“明天是敏敏的生日,她單位上的人要給她慶祝,所以就想請你去吃飯。”
薛華鼎更是不解,轉(zhuǎn)頭對羅敏道:“我去不去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你男朋友去就可以了。晚上回來我給一個大禮包給你,祝賀你生日快樂。”
“誰稀罕你的什么破禮包?那明天中午呢?”羅敏白了他一眼。
“中午,中午行。”薛華鼎點頭道。
“那就中午!在紅橋大酒店對面的‘菠蘿酒家’,知道不?”羅敏道。
“知道,我去過。”薛華鼎問道,“你突然改時間,來得及不?”
“說定了!有不是大辦,就幾個人。”羅敏道,“明天你不許說你的真名字和工作單位!”
“呵呵,為什么?行,不說就不說。要是別人問呢?”
“你就說是五中的老師,姓……,你隨便說一個名字就好了。”
“那好吧。我同學曹奎就在五中教書。”薛華鼎不知道她玩什么鬼,就點頭答應(yīng)了她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
“十二點你就要到那里,要買一大捧鮮花。”羅敏又指令道。
“呵呵,有這么命令別人為你祝賀生日的嗎?”薛華鼎笑問,“不會要我買玫瑰吧?”
“就要你買玫瑰!”羅敏道。
彭冬梅推了羅敏一把,說道:“還是不好吧?他幫了你不少啊。”
羅敏委屈地說道:“我開始又不知道他是花心賊,又愛吹牛。我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嫁他。”
薛華鼎這才知道羅敏要拿自己當擋箭牌,就像那次邱秋拿自己擋張華東一樣。只是這次的任務(wù)更重大更難辦,當然也更刺激。
薛華鼎關(guān)心地說道:“你要不喜歡你就直接拒絕啊,你這么做不也不好吧?”
羅敏抬起委屈的眼睛,說道:“我……我已經(jīng)得了他家的好處,要馬上說不跟他交朋友,不知道情況的人還不罵死我。唔……我開始又不知道他是那么壞。”說著,羅敏哭了起來。
彭冬梅勸道:“敏敏,別哭了。現(xiàn)在不還沒有到談婚論嫁嗎?你用這個辦法也好,只是……”說到這里,彭冬梅抬起頭對薛華鼎道,“你明天主動一點,裝著追敏敏的樣子。過一段時間讓她好拒絕那個壞家伙。”
薛華鼎尷尬地說道:“這怎么能行?”
羅敏大聲說道:“怎么不行?要不你把我調(diào)到你們郵電局來。只要能不欠他家的情,我再重新守機房都可以。”
薛華鼎一聽急了,現(xiàn)在調(diào)到工作就是他是一個局長,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只好點頭道:“好,好,我答應(yīng)你。明天我準時去,可以了吧?”
過了一會,二個姑娘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她們住的地方去了,沒有讓薛華鼎送她們。
當她們離開門被關(guān)上之后,薛華鼎一個人感嘆了好久:哎,怎么大家都有這么多煩心事呢。
隔天,因為是九點才見朱縣長,所以薛華鼎美美地睡了一個懶覺。直到八點一刻才起來洗漱,然后不急不忙地走到街上買了稀飯、包子吃了。
吃完飯,看時間基本合適就散步似地朝縣政府方向走去。
“當局長的滋味怎么樣?”朱縣長看薛華鼎進來,笑著問道。
薛華鼎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然后走到朱縣長手所指的那張沙發(fā)上坐下。
朱縣長又問:“今天找你來,你知道是什么事不?”
薛華鼎搖了搖頭。
朱縣長看著薛華鼎問道:“你們郵電局的那幾個建筑項目定下對應(yīng)的建筑公司沒有?”
薛華鼎一聽,心里道:糟了,果然是這個事情。該怎么回答他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