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
李建國有點不相信地指著墻壁上的飾品說道:“薛局長,你看這多漂亮。有字畫、有繡品,還有燈飾。”
薛華鼎笑道:“可能就是太多了吧,我才覺得有點雜。再有你家的這些水晶燈,現在看起來漂亮,過一段時間上面就會布滿灰塵,那些‘水晶’球、‘水晶’片也會老化,到時候就沒有這么好看了。只能保住一二個月的光鮮,今后就不行。”
李建國目瞪口呆的眼睛在輕描淡寫的薛華鼎和天花板上的漂亮燈具上來回掃描著……
薛華鼎則把話題轉移到工作上,說道:“除了工作環境裝修這個要求,我們局里還決定讓每個代辦點配備一個保險柜……”
李建國打斷薛華鼎的話道:“我也跟他說了,說我們家有一個空閑的保險柜,是以前我哥哥在鄉政府當會計的時候用過的,鄉政府調整信貸政策后,上面就讓他把這個保險柜拿了回來。我現在就在用它。可他……他高局長一定要我出錢另買一個新的。薛局長,你說有這個必要嗎?”
薛華鼎一愣,問道:“你自己的那個保險柜還能用不?”
“當然能用,才用了三四年。漆都沒有掉一點,比你們花幾百元買的好多了。”李建國道。
“哦。那就讓我們安保股的人來檢驗一下。如果行,就用你的,我們局里還補助你一些錢。”薛華鼎道,“此外,局里還新制訂了一些管理辦法和制度,你要學習一下。”
李建國顯然沒有聽薛華鼎后面的話,他心里正在下決心是不是將這些裝修拆除。薛華鼎不知道的是李建國自己現在也開始看著眼前的裝修有點不順眼了
“李師傅,李師傅!”薛華鼎見他走神,就喊了他二聲,李建國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哎,真是有點舍不得。”
薛華鼎理解地點了點頭,說道,“實在不愿意就不要拆了。”說著薛華鼎又勸道,“你看你們二人是不是相互認一個錯,相互道一下歉,把這事解決掉算了。都是同一個單位的,今后見面的機會也不少,何必呢?在今天打架的這件事上,你們二人都有錯,他不該不顧你的情緒說那些話。你也不該因為幾句話不合就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吧?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你的領導。”
見李建國沒有什么反感情緒,薛華鼎又說道:“高局長其實也是一個好人,只是他從上面下來的,心里養成了一個‘傲’字。看不起我們局里的人包括我在內都是可能的,但也沒有什么害人之心。他來我們縣局一向表現也是中規中距。你也看到了,代辦點的事本來不是他主管電信的副局長抓的,但他積極服從局里的安排,放下手里的工作到這里來檢查、督促。他不也是為了局里的工作?”
實際上,在薛華鼎心里,高子龍除了一個“傲”字外,薛華鼎還認為高子龍在他內心深處他還沒有把自己看成是長益縣郵電局的一員,思考、做事還是以安華市電信局的領導身份在考慮,估計要改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且高子龍是一種典型地知識分子型干部,沒有什么基層工作的經驗,有一股書呆子的味道。剛才自己去找他的時候,他還在自己這個一把手面前說威脅要上告的話。如果是其他在基層干過一段時間的干部,就絕對不會這么樣,即使有這個想法也會暗暗地去做。而他沒有做就大聲說出來,顯然不是很成熟的人。
部分原因還有可能是被李建國二個耳光打得有點失去理智。為了賺回他心目中的面子,大吃一驚的他也就什么都不顧了。
當然,薛華鼎心里的這些懷疑高子龍不成熟的話是不會對李建國說的。
見李建國還在思索和猶豫,薛華鼎又說道:“你是一位老職工、也是一名老黨員,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的勇氣還是有的吧?”說到這里,薛華鼎認真嚴肅地說道,“他做錯了他道歉,你做錯了也應該道歉!”
李建國犟著說道:“除非他先向我道歉,我才向他道歉。他是領導,哪有領導打人的道理?”
薛華鼎道:“那你就有打領導的道理?我們農村里不有‘出門三步就是客’的俗話嗎?人家來你家做客,你有打上門幫你的客人的道理嗎?”
“他的話太難聽。如果他像薛局長你這么說話,我怎么可能跟他吵?而且是他先動的手,他應該先道歉。”李建國繼續不低頭。
“你就不要分什么先后了,我讓他過來,他就示好在前,難道你就不能先說道歉?”薛華鼎只好退讓一步。
李建國說道:“好吧。只要他過來,我看在薛局長的面子上,可以先對他說對不起。”
薛華鼎道:“那就這么定了。等下你可不要礙于面子不說話。”
“薛局長,我李建國從來都是有一說一。如果我說假話,我就不是人做出來的。”說到這里,李建國堅決地說道,“我也向你薛局長保證,這些裝修我都拆除,就按你們縣局的要求來整改!”
暫時離開李家,薛華鼎和劉平又來到了吉普車這里。現在的劉平對薛華鼎很是佩服,那眼神就如歌迷看到了歌星一樣。薛華鼎笑了笑,心里想:你以為我嘴巴厲害?把李建國勸說轉來了吧?呵呵,還不是他李建國膽怯了,而且我的身份不同。否則的話,我也勸不了他改變主意。
當薛華鼎重新坐在高子龍身邊的時候,高子龍也沮喪了不少,沒有剛才的趾高氣揚。薛華鼎瞧了高子龍一眼,說道:“高局長,我剛才問了他的一些情況。我認為你們二人都有錯!”
高子龍雖心虛但反問道:“我有什么錯?”
薛華鼎道:“第一個錯就是你不該不顧他們的情緒,說他們沒品位、沒氣質。無論是什么人,對自己的新房就如對自己的新生兒子一樣,只愿意聽好話不愿意聽不好的話。你這么直接說出你的感受,他們當然不高興,加上你們二人的態度都不好,又扯到拆除裝修、購買保險柜這些錢的事,他情緒化起來就指著你的鼻子了。他雖然不對,但也情有可原吧?第二個錯就是你不該先動手。你當領導多年,應該知道動手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更是不對的。”
高子龍氣憤地說道:“那按你的意思,全都是我錯了?”
“那當然不是。你勸他們按局里的要求來,他指著你的鼻子罵雖然情有可原,但還是不對,他與你對打更不對。”薛華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說好,只好說道,“你們二人打架都有錯誤。現在他愿意向你賠禮道歉,難道你就不能放低一下身段也向他賠一個不是?”
“哼,他會道歉?”高子龍冷哼道,不過薛華鼎也聽出他的這話也顯示出愿意妥協的意思。
“他已經答應了。你呢?”薛華鼎反問道,見高子龍在遲疑,薛華鼎勸道,“不管怎么說,他年紀比你大吧?就看著他那把年紀上,你賠一個不是又有什么掉面子的?再說,他是一個老職工,在郵電局認識的人又多,真要搞的水火不容,今后你的工作就可能不好開展。退一步海闊天空,你說呢?”
高子龍本是一個技術人員出身,與技術打交道養成了他小心謹慎的性格,這段時間之所以這樣也是內心瞧不起鄉下人,有點孤芳自賞。剛才薛華鼎離開的時候就說高子龍不尊重人,薛華鼎還以他自己是鄉下人來反擊高子龍的話。這讓高子龍心里有了很大的觸動,他一人坐在車上的時候,內心在激烈交戰,在爭辯自己到底做的對不對的。
聽了薛華鼎的勸說,高子龍心里慢慢地認同了薛華鼎的說法,只是還是有點別扭,就小聲說道:“我……我實在拉不下這個面子。”
他的話把知識分子常有的優柔寡斷這個性格表露無疑。
薛華鼎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說道:“他答應先道歉,你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
高子龍咬牙道:“那好,我聽你的。”
薛華鼎吩咐曹司機將吉普車開到了李建國的家門口。薛華鼎第一個下車,當高子龍尷尬地下車時,李建國在老婆的催促下主動走了過來,說道:“高局長,剛才實在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高子龍偷偷地噓了一口氣,也說道:“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二人握手之后就和薛華鼎等人一起進了李建國的屋。
薛華鼎、劉平、單師傅自然就留在這里吃中飯了。
打架事件總算順利解決!
意想不到的是經過此事之后,高子龍才真正與長益縣郵電局的職工融為了一體,慢慢地與同事的關系也融洽起來,最后,成熟起來的高子龍成了薛華鼎得力的左右手。當然,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薛華鼎現在自然不知道打架的這件事給高子龍產生的巨大影響。當他從李建國家出來后,心里還在埋怨高子龍他們耽誤了自己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也很著急自己今天是不是能完成走訪四個代辦點的任務。
第二天上班后不久,蔡志勇捧著一疊文件和一塊金屬銘牌進了薛華鼎的辦公室。
薛華鼎從文件中抬起頭道:“蔡主任,會議籌備工作準備得怎么樣了?”
蔡志勇將文件放下后,一邊文件登記薄交給薛華鼎,一邊回答道:“局里的環境衛生、院落整理都基本完成了。只要宣傳標語、宣傳牌要等二天。明天上午市郵政局會派人來幫我們一起搞,估計問題不大。就看我們要不要邀請地方上的領導,還有市電信局的領導要不要我們去請。再有賓館住宿的事,到底定縣政府招待所好還是長益賓館好?”
薛華鼎對照文件在登記薄上簽字,隨口說道:“請領導的事等市郵政局的人來了再說,他們說怎么辦我們就怎么辦,他們總比我們有經驗。賓館的事就定縣政府賓館吧,不要訂多了,十套足夠,我想散會后沒有幾個人愿意留下住的,我們這里又沒有娛樂活動。咦……,這個是不是我們為各代辦點訂制的銘牌?”薛華鼎雙手拿起那塊壓在文件下的金屬鋁板問道。
“你看怎么樣?”蔡志勇說著又問道,“我們要不要包下舞廳?還有要不要調幾個姑娘來陪他們跳舞?”
薛華鼎拿著金屬銘牌看了又看,滿意地說道:“這個很漂亮,多少錢一塊?”
“一百五!”蔡志勇道,“開始他們還報價三百呢。”
“太貴了。”薛華鼎放下銘牌,看著蔡志勇道,“你覺得呢?……,還有,你覺得我們這么做面子工程到底好不好?你估計市局領導會不會批評我們?”
蔡志勇道:“都已經動手了還說這些干什么?才幾千元的事。市局領導怎么可能批評我們?至少顯得我們的代辦點正規。這個小小的銘牌對提高我們代辦點的信譽是無價的。我覺得這是一著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