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撞電桿
“是啊,如果資料不及時輸入,整個系統就會無用。我想我們可以從在建工程做起,讓隨工人員填充這些資料,只要他們有心,一天用半個小時就可以了。更新的話也好辦,沒有更新電腦里的資料前不容許更改線路和設備。改造項目必須由電腦打印出許可通知交主管領導簽字。這樣就能保證資料的及時更新。”
薛華鼎道。
“你的意思是先讓大家嘗到甜頭,又從最簡單的開始,以后逐步把舊的加進去?”許蕾問道。
“是的。其實現在電信大發展,過去的工程占的比重并不大,從現在開始新的都加進去了,過幾年舊的加進去還是不加進去問題都不大,它們只占很小很小的比例。主要是讓這些使用這覺得輸入資料不麻煩,一天半個小時算什么。”
“那確實,我們對那些舊資料之所以不更新,實在是不敢更新,畫圖的量太大了。有電腦就方便多了。你電腦行嗎?”許蕾擔心地問。
“我在大學最喜歡的就是計算機,花時間最多的是英語,最慶幸的沒有談愛。c語言我是頂呱呱的。” 薛華鼎吹牛道,不過他也確實在英語和計算機上下了一番工夫。
“什么亂七八糟的,那你試著編編看。如果好,我們局第一個買你的。”許蕾笑道。
“多少錢?”薛華鼎笑問。
“看你用多長時間。”
“為什么要看時間,應該是看功能好用不,完善不。如果我三個月時間編出來呢?” 薛華鼎問。
“那就一千八百元買。”許蕾道。
“如果六個月編出來呢?”
“那就三千六。”
“什么邏輯,時間越長越貴?”
“你一個六百元工資,幾個月完成就用幾去乘六百羅。真蠢!”
“那我用一輩子的時間編。”
“等你死了再拿那些錢有什么用?”
“元旦的時候到上海買一臺好電腦。” 薛華鼎道。
“行,要不讓我爸爸找那些走私犯給你帶一臺好的來。”
“哈哈,他們現在不是不走私了嗎?”
“說習慣了,呵呵,我現在就跟爸爸去說。不說了,再見!”
……
看著薛華鼎放先話筒,彭冬梅先遞一杯茶給薛華鼎,然后故意張大嘴巴道:“哇,一個電話打了四十多分鐘呢。呵呵,難怪你們的電話費都報銷,原來談愛都是談工作。哥,我好佩服你們。”
薛華鼎接過茶杯,笑道:“佩服你個頭。還不是今后想偷懶。”
……
這天下午,薛華鼎見手頭事情少,就跟辦公室主任黃貴秋打聲招呼后到電信股喊上曾國華一起到縣城的街道上查看用戶線路情況,特別是看看那些安裝在建筑物墻壁上的用戶線是不是還象原來一樣凌亂。
二人騎著自行車,騎一段路就下來推一段,邊走邊查看路邊的線路邊小聲地評論著。
自薛華鼎擔任電信股長后,安排曾國華督促機線班的人對線路進行了整改,情況比以前有一定程度的改觀,但遠遠沒有達到薛華鼎心目中的要求。
不過薛華鼎也沒有怎么批評曾國華,只是告訴曾國華哪里再改一下,哪里的線不應該那么順便而已。
其實曾國華是老職工,自然知道這些,但苦于人手不夠一時很難改造到位,所以也就是聽著,沒有向薛華鼎拍胸口訂保證或者說對不起之類的廢話。
看了幾處,二人正要繼續前行的時候,薛華鼎卻接到了一個電話:“薛局長,是薛局長嗎?我是陳偉軍。”
薛華鼎連忙問道:“陳股長,什么事?”
陳偉軍快速地說道:“我剛才接到黃矛鎮郵電所機線員黃志軍的電話,說是一輛高速公路建筑隊的大卡車撞斷了我們很多水泥電桿。我們郵電局的人和線路施工隊的黃經理他們帶人去找他們評理,那些人蠻不講理,不但不答應賠償,而且還大打出手。打傷了一個施工隊員,還把我們維護中心的隨工員柳長春打傷了。你說怎么辦好?”
薛華鼎急忙問道:“傷員情況怎么樣?是在建工程還是已經交付使用了的帶電話客戶的工程?”
陳偉軍猶豫著說道:“這……我不是很清楚,傷員估計不是很重,也許是在建工程吧。”
薛華鼎思考了一下,說道:“既然情況都不熟悉,你也不要急。你馬上跟安保股的梁股長說一聲,請他和你一起到現場看一下,了解一下情況。首先是看看傷員情況怎么樣,有問題先送傷者上醫院,其他的緩一緩沒關系。如果需要我出面你再找我。我現在給汽車隊打電話,讓他們給你們安排車輛。注意到了現場不要激發矛盾,如果協商不成就報警,不要亂來。”
陳偉軍現在對薛華鼎是言聽計從,很爽快地應道:“好的。有什么事我會很快與你聯系。再見!”
掛了陳偉軍的電話又給局汽車隊打了電話后,薛華鼎問曾國華道:“那個施工隊的黃經理現在是不是在黃矛鎮做線路工程?”
曾國華剛才聽見了薛華鼎與陳偉軍的對話,就回答道:“是的。計劃元旦前后進行工程驗收。”
“那就是說那里的工程還沒有交付我們使用?……,對了,曾工,你看了蔡志勇編寫的線路工程驗收資料嗎?”薛華鼎將自行車掉頭,準備回局。
曾國華也跟著掉頭,回答道:“看了。很詳細,不過實際操作恐怕很困難。估計二天才能驗收完一個工程,太費人工了。那么多數據要測,真要是不合格,難道推倒重來?”
薛華鼎道:“真有多項指標不合格,那該推倒就推倒,該重來就重來。本來就應該嚴格要求,施工隊平時就應該把握好,時時刻刻注意工程質量。如果我們不這么嚴格把關,等我們把工程交付給維護人員后,他們不指著我們的脊梁骨罵娘?”
曾國華沒有再反駁,沉默了一下后說道:“還有一個就是他提出的,從水泥電桿中隨機抽檢一根做破壞性試驗,這可不現實。”
薛華鼎哦了一聲,問道:“不就是一百多元錢嗎?砸爛一根讓我們看看至少放心些。”
曾國華不屑地掃了薛華鼎一眼,冷笑了一下,正準備說才想起薛華鼎是副局長,慌忙收住后,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地說道:“只要鋼架線上去了,再砸爛一根就可能發生事故。”
薛華鼎搖頭道:“不會。砸之前甩開鋼架線就是,再說,我們完全可以在他們埋好電桿后而架設鋼架線之前,提前做這個破壞性試驗。”
曾國華不得不點了點頭,但咬牙堅持道:“我還是覺得有點小題大作。今后我們統一采用局里的電桿后,更加沒有必要做這個破壞性試驗了。”
薛華鼎有點詫異曾國華的固執,心里一動。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的意見也是在局里全部采用自己生產電桿之前實行這個沒有辦法的辦法。等我們自己的電桿足夠了,就不會這么做了,要做也是在電桿廠做。”
曾國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不過內心開始緊張起來。
二人騎車回到局里,陳偉軍和安保股梁股長已經出發很久了。
電信股里只有資料員劉平、負責移動基站建設和維護的馬敬堂還有正在審核線路工程資料的蔡志勇。當薛華鼎進來的時候,辦公室里的幾個人都客氣地打著招呼,薛華鼎也坦然地接受著昔日同事甚至領導的恭敬。
薛華鼎接過劉平遞上的水,喝了一口后,問馬敬堂道:“馬工,黃矛鎮的基站開通后情況怎么樣?”
馬敬堂笑著道:“很好。本來就是為將來覆蓋高速公路的,現在那里的用戶少,都好打得很。覆蓋范圍可以達近十公里。呵呵,下次你回家就可以用大哥大打電話了。”
跟幾個人說笑了幾句,薛華鼎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局辦公室的干事小王看見他回來了就送來了幾份文件。薛華鼎苦笑了一下,接過文件開始認真閱讀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薛華鼎的電話響了,剛一接通陳偉軍就急切地說道:“薛局長,怕是你出面才行,派出所的人把我們梁股長扣住了。”
薛華鼎大驚,急切地問道:“怎么可能?他們為什么抓梁股長?”
陳偉軍嘆了一口氣道:“誰知道!我和梁股長剛進去表明身份,要求對方賠償損失,旁邊的警察就二話不說把梁股長扣起來,還說我們是鼓動民工破壞國家重點工程建設。”
“豈有此理!”薛華鼎大怒,“我馬上就來。傷員有事沒有?”
“我們柳工好像問題不大,別人在鬧的時候他在旁邊看熱鬧被不知誰扔出來的一根木棒砸中出了一點血。現在被人送到周圍農家休息去了。只有那個施工隊的小隊長傷很重,聽說他是這里村長的兒子,他們自己的人在照顧他。”
當薛華鼎掛了電話到電信股喊曾國華的時候,曾國華也在跟黃矛鎮的機線員在打電話,認真地聽著對方義憤填膺地訴說著。看到薛華鼎在等他,他才打斷對方的話掛了電話。
“曾工,我和你坐的士去現場看看。”薛華鼎道。
“好的。”曾國華一聽薛華鼎出面,心里感到有點高興,連忙答應了。
在的士上,曾國華稍微說了他所了解的情況:
黃矛鎮附近正在修建一條通往江西的高速公路。在施工地點不遠處,我們郵電局的線路也在建設中。今天下午一輛滿載卵石的翻斗車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沖出道路撞上了我們的一根水泥電桿,將它撞得粉碎,而且還把電桿上的鋼架線拖去好遠,不但拖斷了附近十幾根水泥電桿,也把二個在空中掛電纜的施工隊員拋在了地上,二人從十多米的空中跌下,都受了輕傷。
施工隊的黃經理就帶著他手下的員工找高速公路的人交涉,要求他們賠償損失電桿損失、人工費損失和醫藥費。對方卻答復那是司機的個人行為,與高速公路施工隊無關,不答應賠錢。
那個卡車司機是高速公路建筑隊招聘的本地人,家里是窮光蛋,完全不可能承擔得了這筆賠償費用。
黃經理他們當然不同意,施工隊的小隊長與他們講理的時候,對方以阻攔高速公路建筑隊作業為由要對小隊長出手。雙方于是大打出手。因為施工隊的人少,高速公路那邊人多,黃經理這邊的人就吃了虧。小隊長被打得不省人事,還有幾個人受了輕傷,連在旁邊看熱鬧的柳工也被不知從哪里飛來的木棍打傷了。
現在矛盾已經激發,現場不但有黃經理的人,也有不少村民。那個小隊長又是本地一名村長的兒子,村民們出于義憤就拿著鋤刀、菜刀、木棍圍了上去。
警察到了后也控制不了局面,那些高速公路的人很兇悍。
薛華鼎問道:“那梁股長怎么被警察抓了?”
曾國華驚訝地睜大眼睛,問道:“什么,我們梁股長被抓了?我不知道啊。”
薛華鼎見他知道的情況也有限就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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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前面開車的司機笑道:“不太可能吧。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村長帶村民上去了,誰還敢咋翅,滅了他們,哈哈。”
二人都沒有理司機。
曾國華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明顯是高速公路建筑隊無理嘛,不陪錢還打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的士穿過黃矛鎮,當他們趕到鬧事現場的時候,只見那里已經人山人海了。的士車已經不能再往前開,薛華鼎和曾國華只好給了車費下車步行。
往中間走的時候,薛華鼎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鄰居。那些鄰居看到他都主動跟他打招呼,還有人還圍了過來。薛華鼎只好無奈地熱情地點頭回應著,看見長輩還無奈地稱呼一聲。
從圍在身邊人的言談舉止中,薛華鼎發現他們極大部分是看熱鬧的人。這些事與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們心里反而是希望事情越鬧大越好,最好能看到警察朝天開槍,那就好玩:現在的生活有點沉悶,出點事就可以談論好多天,嘴巴就可以不閑著了。
這些看客的意見也很容易地從他們的言語中慢慢凸顯出來:有同情傷者的、有同情卡車司機的、有對線路施工隊受害而幸災樂禍的,但更多是對高速公路建筑隊的狂妄表示氣憤的:
“他們霸道得很呢,不管我們地里的菜收沒有收就用車這么壓過去。”
“那你的菜算什么,菜地早就收了他壓過去多少有點理由。你看我的那幾棵棗樹,當時說好了等我打下棗后再砍掉,又不是擋他們的路,可他們先是把青棗打下來吃掉還把我的棗樹砍掉坐凳子去了。我去找他們,他們理都不理。媽的,電桿倒下來怎么不砸著他們?砸死他們才好呢。”
“他們的心黑著呢,在其他地方打小工,一天十二塊錢。在這里給他們打小工,他們只給我們八塊。晚飯還要在自己家吃,這些建高速公路的人是一群吸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