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丟開壯漢,再飛撲眾賊,手下不留情,所過之處無不搞得血肉橫飛。眾賊也不是不怕死,只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已成了白天掌下游魂。最后,總算有人還長著一顆腦袋,見勢不妙,恐懼地叫聲:“扯呼?!毕纫徊降沧驳馗Z進禾苗叢去了。即使是這樣,上百賊眾,走脫的也不足二十人,已經有作九十多人躺在路邊上了。
白天此戰大開殺戒,損失了五匹馬,死了四個人,自己還撲倒在地上作嘔半天。白天站起身來,看見南宮父子女站在旁邊,正十分不解地盯住他。
“這些是些啥子東西,為啥子專找馬匹下手?”白天自然明白這父子女三人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沒話找話說,免得南宮山和南宮葉笑話他。
“可能是北方平原上的黑道幫會,專做攔路劫道的營生,自然有他們自己的一套。試想沒有了馬匹,車上的人只有三途:逃生、抵抗、等死。他們的機會就來了,否則一鞭下去,煙塵滾滾,他們還怎么搶劫呢?!?
“可惡!該死!我們怎么辦?”白天聽了南宮沙的話,又不由暗自生氣,深為這北方強盜的做法惱火,不由自己地怒氣勃發,大聲叫嚷起來。
“先填好坑,再收拾好車馬,盡快啟程?!蹦蠈m沙經歷這樣的事情多了,想都沒有想就給白天一個十分適用的主意。
“這一耽誤又是半天,可惡!把馬匹套在裝銀子的車上,別的車子不要了。前面據說是吳橋,好象還是一個大地方,看有沒有車馬,再添一些。”
“好,老夫去讓他們動手?!蹦蠈m沙看白天瞬間鎮靜下來,心里也不由為白天的悟性折服,向車隊后面跑去了。
白天安排人將四人就地埋了,這才去看自己的那輛車。馬死了。車子摔碎了。銀子箱沒有損壞,但已有一只箱子給坑里的木樁戳了一個洞。最惱人的是坑深足有五六尺,長足有一丈,再前面還有一個,大小也差不多。白天無奈,再不想填坑了,準備從禾苗地里過去。探查了一下,發現禾苗地里,凡是可以過車的地方也有坑,馬車根本就別想從地里過去。白天不再作他想,老老實實地命南宮山去叫那幾個水賊來,讓他們在半個時辰內填好坑。幾個水賊見到一地的尸體,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立即找掘土的東西填坑。待坑填好了,白天靈機一動,讓他們派兩個人去找馬匹,隨后跟上。
南宮沙不明白白天的意思,以目尋問,白天在南宮沙的耳邊說:“我就是要讓他們走,即使不走也要把消息傳出去,免得前面再有人找我們麻煩,阻止我們的行程?!?
“還是你想得周到!”南宮沙大為佩服地說。
南宮沙高興得早了一些,等他們趕到吳橋,鎮上非但不見一人,看景況還象剛才遭了賊一樣,將鎮上各種東西推得四腳朝天,有幾處地方干脆燒起來,濃濃的煙霧幾乎將街道封起來。白天一看這種情況,不用去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暗罵自己幾句,不想停車,直接去鎮外碼頭。碼頭上空空蕩蕩的,不見人,不見船,只有滿河的漂浮物,說明碼頭上的情況比鎮上好不了多少。白天停車碼頭,有些傻眼了,一時間腦子里空空的,無計可施。南宮沙趕上來,看見這種情況,也只能望河興嘆。
“總捕頭,你有啥子辦法?”白天不想放過南宮沙,直呼南宮沙想辦法。
南宮沙瞪了白天一眼,苦笑著搖頭,自然沒有辦法提供給白天。
白天氣不過,怒叱:“真他媽的自作聰明!沒有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也許還僅剩的三天也要給浪費在路上了?!?
南宮沙還沒有聽出白天的意思,但也知道他不是在說他南宮沙,一時不好答話。
正在這時,白天看見河上有幾塊漂木,心中一動,大吼:“有了!”晃身沖向河堤,留下話:“總捕頭,你去鎮子里搞一些繩子或抓釘來。不管用啥子辦法,都要盡快趕回來。”
“抓釘?”南宮沙真給白天搞得頭昏眼花了,一時間怎么也反應不過來。
“爹,大哥要繩子和抓釘也許要綁排。快點,不要耽誤了大哥的時間?!蹦蠈m葉總是聰明的女孩子,腦子靈活,反應快一些。
“噢!你們姐弟看好車,為父去想辦法?!蹦蠈m沙吩咐一聲,急步向鎮里跑去了。
即使是這樣,南宮葉還是呼叱開了:“爹,快點,別耽誤了大哥的時間。”
白天忙了半個時辰,用巨厥重劍伐了二十多棵大樹,長足有兩丈,一次兩棵地搬到碼頭上來。那些車夫見白天如此神勇,一時間都驚得呆了,沒有人想起去幫一下白天的忙,全都張大著嘴巴,瞪著眼睛觀看。事實上,他們也幫不上忙,僅一棵大樹,他們最少也要四五個人才能搬動,而白天一人一次搬兩棵,還奔跑如飛。
南宮沙的繩子、抓釘沒有回來,白天只能使用車上的工具,先把大樹在碼頭上放好,再用橫木固定。幸好有一把順手的巨厥劍,又有白天一身高絕的功力,總算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就辦妥了。南宮葉看父親還沒有回來,讓白大哥沒有事做了,她向弟弟交待一句,自己跑去鎮里找父親了。
兩個時辰后,白天的車隊總算過了運河,踏上河西的堤岸。
此后一路向北,確實給白天料中,沿路不見人畜,即使有一二人影,也是伸頭縮腦的,遠遠遙望,誰也不敢近前來。白天一行車馬,除在驛站換馬能夠見到幾個身體篩糠的馬夫,其它問題就只能靠不告而取來解決。這樣的情況直到霸縣才好一些,才有稍微大膽的人接近他們,有店主做他們的生意。
鬼魔的聲名從此崛起,在北直隸如日中天,誰提起這個名字都要忍不住心頭發冷,顫抖不止。這個名號甚至傳到了京城,傳進一些和官府、官道、運河有關的人耳里,估不透這個有鬼魔稱號的人能夠給自己帶來何種禍福。
京城禁城以西一座官宅里,一個四十多歲的清瘦美艷貴夫人正在品茗,舉止優雅閑適,動手平緩寧靜。在她面前一丈外站住一個管家模樣的肥胖下人,胖胖的腰身深鞠躬,有些難看,望著貴夫人,眼里滿是焦急之色。
“你說吳橋出了一個什么鬼魔?”貴夫人總算放下茶杯,輕輕抬起頭,瞟了一眼肥胖管家問。
“是呀。現在沿路北來已經傳遍了,京里也有所傳聞?!?
“林升,你該打聽什么消息你忘了嗎?”
“小的不敢。只是這個消息和驛站傳來的消息有關,所以小的才打聽仔細了?!?
“以后別的閑事不要管,只注意京里的動靜和老爺的消息?!?
“小的明白了。”
“再有,那邊有什么消息立刻報來,不準有丁點兒延誤。”
“小的不敢?!?
貴夫人輕揚了揚手,肥胖的林升急忙退出去廳。廳后悄沒聲地轉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瘦高苗條,甚至有些病態的身材,使她頭上的三丫髻和光鮮白嫩的長方臉顯得骨感強烈,再以一條挺直的鼻梁襯托,她的為人性格就表現了三分。特別是她眼睛里時不時地閃現一絲火花,似乎一個好主意就從暗處蹦出來了。
“娘,女兒覺得這個消息似乎有用。”少女坐到貴夫人對面的椅子上說。
“有用?江湖上的消息和我們沒有關系。”貴夫人不悅地說。
“但照他們的行程算,他們應該到了那里了?!?
“你是說——”
“爹常常掛在嘴邊上的人,應該有些能耐才是。”
“不可以是南宮總捕頭嗎?他是衡山派的弟子,有此能力也不為過?!?
“但女兒聽說現在武林中已經沒有衡山派的地位了。”
“誰說的,你一個女孩子,從哪里知道這些消息的,難道官宦人家還有江湖人?”貴夫人立刻喝斥姑娘。
姑娘不以為意,語氣平淡地說:“京中哪一家都有護院武師,他們對外面的情況很清楚?!?
“是郭寶??次也婚_了他?!?
“娘,你就別責怪郭護院了,他知道的只是京城這一小塊地方的斗雞走狗,哪里知道外面的事?!?
“好兒,娘好象放松了對你的管教,往日看你病秧秧的不忍心管你,現在看來你比你弟弟不聽話多了?!辟F夫人好象突然發現了新奇的事,盯住女兒看了片刻,這才以自責的語氣說。
“娘,你又借題發揮了。弟弟一天到晚讀書,也沒見他把四書五經讀好,還搖頭晃腦地惹我討厭。昨天我氣不過他,隨便出了幾題考他,答得一塌糊涂,氣得我狠狠地罵了他一頓,讓他以后讀書用心點,別盡在娘你面前裝樣子?!?
“他裝樣子?”貴夫人大為不信地問。
“娘不信可以不帶下人去后樓看一看,但要避開杏仁、荷葉她們,準保你看見他斗雞走狗的好戲?!?
“胡說!”貴夫人有些憤怒地輕斥。
“我知道娘不信,等你親眼看見就相信了。對了,娘,我想去戶部看一看。算一算時間,他們至遲應該在今兒晚上進京。如果今兒晚上不到,其中必有原故,我們就應該另打主意了。”
“讓林升去,你不準去?!辟F夫人聽進去了女兒的建議。
“娘?!惫媚锎鬄槭剌p呼。
“一個姑娘家的去幾家官宦人家走一走,會一會閨中姑娘就罷了,還想去戶部。”貴夫人說完,起身走了,不給姑娘再說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