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夢幽幽轉醒,便對上鳳九歌冷厲如刀的眸光,她再微微偏過頭,看到那些被杖打的鮮血淋漓的丫鬟、婆子們,就縮了脖子,身子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五夫人既然醒來了,不如便與你的丫鬟、婆子們當面對質一番!”鳳九歌清冷冷的道:“她們可說是你因妒生恨,欲對信兒下死手,才帶著她們假借送禮為名去行兇!你呢?你有何辯解?”
“誰……誰敢嘴里噴糞,誣陷本夫人!”槐夢愣了一下,隨即咬著牙齒不肯承認。
“哦?”鳳九歌淡淡的道:“如是說來,倒是這些惡狗子們胡亂撕咬自家主子了?”
“自然!”槐夢一口咬定:“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枉費本夫人平日里待她們那般好,她們竟……”
“好!”鳳九歌打斷了槐夢的話,轉過身,冷冷的視線掃過趴在長板凳上的丫鬟、婆子們:“大膽奴婢們,你等先是毒打小公子,現下又往五夫人的身上潑臟水,實乃罪大惡極!來人啊,先挑斷了她們的手腳筋,用燒紅的烙鐵烙封了她們的嘴巴!等會兒再活剝了皮,刺上個千八百刀的……”
“饒命啊,大小姐饒命啊,昭平郡主饒命啊!”一個丫鬟嚇的直接從板凳上滾了下來,顧不得疼痛,便向鳳九歌求饒。
這大小姐到底是何時變得如此毒辣了,說這話狠話竟是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另一個婆子亦朝著槐夢喊:“五夫人,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這些年,奴婢可沒少幫你做那些事,您可不能這般無情啊!”
“你這下賤的東西,又胡說八道些什么?什么事?你幫本夫人做了什么事?”槐夢的身子顫抖著,卻是殘忍的喊了起來:“你們都還站著做什么?沒聽到大小姐的命令嗎?快用烙鐵封了這些賤婢的嘴巴!”
“五夫人!你……”那婆子終于怒了,她心知再不吐出點真材實料來,自己這條命可就真保不住了!她不過是個奴婢,從來都是聽了主子的命令做事,卻要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豈不冤枉?!大小姐說的那種刑罰,想想就心膽兒都發顫!
如此一想,這婆子就打算直接咬出槐夢最怕被人發現的驚人秘密,她惡狠狠地盯著槐夢:“五夫人,奴婢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奴婢跟了你十多年,奴婢和你是一條船上的人,你不管奴婢的死活,就別怪奴婢拉著你一起落了水!”
言罷, 她便掙扎著從板凳上爬下來,跪著道:“郡主,相爺,老夫人,小公子的事兒當真是五夫人指使奴婢們做的,奴婢們都是下人,再蠢笨,也知曉那小公子到底是與相爺有些血脈關系的,又哪里敢私自對小公子下毒手?奴婢還知道五夫人很多見不得光的秘密,最近的一件事兒……”她忽然偏過頭看了一眼槐夢,臉上浮起歹毒的冷笑,隨即一字一頓的道:“五夫人已然有了兩月有余的身孕!”
“有身孕了?這……這是好事兒啊!”不明就里的老夫人聽得此話,先是愣了愣,接著臉上就浮起了激動,竟道:“快快快,快將五夫人扶去暖閣子里好生伺候著,可別有了什么閃失……”
然而,鳳正雄卻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個大跨步走到槐夢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提了起來,又狠狠地丟到地上:“賤婦,你竟有了兩月有余的身孕?本相已有小半年沒有碰過你,說!你肚子里的賤種是誰的!”
“什么?”老夫人如遭晴空霹靂,亦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雄兒,你……你說什么?這……這五夫人肚里的孩子不……不是鳳家的?”
“自然不是相爺的!”那婆子又道:“老夫人,您許也是清楚的,半年前,府里的老花奴得了重病沒了,您便吩咐五夫人去買一個新的花奴來伺弄相府里的花草,五夫人帶著奴婢去了奴才市場,買回來一個男奴。”
“這事兒老身有幾分印象!”老夫人想了想,道:“那新買的花奴說是沒落官家之子,叫楚生,人長得白凈,又讀過幾年書,伺弄花草的本事也不錯……老身便將他留了下來……”
“是的了!就是這個楚生!”婆子道:“五夫人沒多久便與他廝混在了一起,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楚生的!”
“胡說!你胡說!”槐夢瞪圓了眼睛,忘了這是什么場合,就撲上前,掐住了那婆子的脖子,殺氣騰騰的道:“什么楚生?什么身孕?我若是有了身孕,我自己怎的不知曉?你這賤婢,你敢如此惡毒的誣陷我,我要殺了你!”
婆子沒想到槐夢竟會當眾對她起了殺心,為了保命,她也算是拼了,哪里還會顧忌什么主仆尊卑,一拳頭就打在槐夢的肚子上,趁著槐夢吃痛,她又狠狠地掰開了槐夢的手,滾到一旁邊喘著粗氣,邊道:“咳咳……五夫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咳咳咳……除非已莫為!你與楚生的哪一次私會不是奴婢給你們望風?!至于你肚子里的賤種……
沒錯,你確實不知曉,可你忘了嗎?你這段時日晨起時總有嘔吐之感,你自己也有懷疑,是以您便讓奴婢悄悄的去府外請了個醫師來給你看看,只是那醫師剛看完,相爺便通知你去府門口迎郡主等人歸來,后來回了如夢樓,奴婢本想將醫師診斷的結果告知于你,你卻又帶著奴婢們去后院對付桑娘母子去了!”
老夫人目光凌厲的盯著婆子:“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再說半句假話!老夫人大可以去請了醫師過來,當場做個驗證,那野種就在五夫人的肚子里,她賴不掉!”婆子將頭貼在了地上,聲音顫抖的道:“奴婢便只有這一條賤命,本就該死,然奴婢還有個傻兒子,若是奴婢去了,他便也活不了了,奴婢愿揭露五夫人的所有臟事,只求主子們能饒了奴婢這一次!”
“去請醫師!”鳳正雄吼了一聲,夾帶著濃濃的殺氣和憤怒,使得在場的眾人皆不敢再出半點聲響。
鳳九歌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心底諷笑:原本還以為得多尋幾條罪名才能讓槐夢受些慘重的懲罰,婆子的舉報可幫她省了事兒,便是清苦的小老百姓,最忌諱的便是被戴了綠帽,就更別提右丞相府這種權貴高院了,淫賤罪為首,鳳正雄和老夫人哪里能容忍?!她只需隔岸觀火,等著槐夢的罪被落實了!
且瞧瞧槐夢那面如死灰的模樣,想來這孕事并不假。至于這些惡狗腿子們,呵~
醫師很快被請了來,槐夢卻在這時捂著自己的肚腹,痛呼了起來……不多時,她的裙下便滲出了大片鮮紅的血……
“裙下大出血,五夫人這是要小產!”那女醫師驚慌的喊道,卻是一語定了五夫人懷有野種的事實!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女醫師正要救治槐夢,鳳正雄卻上前,一腳踢在槐夢的肚子里,直接將她踢飛了,剛好摔在急匆匆趕來的六公子鳳耀宗的腳邊。她的身體痛的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歪曲,睜著的眼睛看見了鳳耀宗,便像是看到了最后的一絲希望,忙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鳳耀宗的手臂:“宗兒,快……快幫娘向你父親求……求求情,他……他要殺了娘啊……啊……好痛!啊……”
鳳耀宗好賭,若不是聽說如夢樓里出了大事,他這會兒還在賭場大過賭癮呢!
他伸出了手,想將槐夢拉扯起來,又哪里拉的動!只好神色慌張又不解的望向鳳正雄:“父親大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兒?母親她……她做了何事,竟惹得您動了雷霆大怒?”
“你還好意思問這賤婦做了什么事?你與他同吃同住,便沒發覺半點蛛絲馬跡?還是這賤婦偷人,你亦是知曉的,卻不僅未阻了,還幫著隱瞞本相?!”鳳正雄的一雙眼睛已然泛起了兇狠的紅光!想他鳳正雄,從來只有他負別人,何曾輪到別人負他?槐夢這賤婦竟敢讓他頭上長綠草!
“偷……偷人?這……怎的會?”鳳耀宗的心猛地一沉:莫非母親和那楚生的事兒漏了?可他們不是做的挺隱秘的嗎?連他都瞞著呢!若不是某天夜里他睡不著,欲到院子里逛逛,瞧見了母親和那楚生在假山石后面摟摟抱抱,他也是不知曉這件事兒的!
想到這里,他便冷了臉色,義正言辭般的道:“父親大人,您可別聽那些壞了心眼的人搬弄是非,母親品性高潔,對您忠貞不二,是不會……”
“你住嘴!”老夫人亦怒不可遏的:“耀宗,看來你確實不知這賤婦做下的臟事!竟還敢給她求情,哼!老身告訴你,你品性高潔的母親早已與府里最低賤的奴才媾和,欲給你添個野兄弟呢!你可高興?”
“這……”鳳耀宗這才瞪大了眼睛,嗅得從槐夢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兒,他的視線才移到了槐夢的衣裙上,那觸目驚心的鮮血使得他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亦嚇得他猛地推開槐夢的手,后退了好幾步!
怎的會這樣呢?母親深閨寂寞,偷人也便罷了,這怎的還懷上了呢?懷上了也便罷了,偷偷做掉便是,卻怎的還讓人發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