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下馬,鳳九歌牽著鳳恒信的手大步走上前,先是讓與她跪拜的眾人起了身,便笑著對鳳恒信道:“信兒,你且告知父親大人,此次前去四荒島歷練的結果。”
“是,姐姐!”鳳恒信點了頭,前跨半步,規規矩矩的給鳳正雄行了一禮,道:“父親大人,信兒在凌云閣突破了中黃武階,回來的途中又進階一級,如今已是高黃武者!”
不僅是鳳正雄,這府門口候著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這小小稚子,不過走了一趟凌云閣,武階竟已達中黃!
“好,好啊!好!”一連道了三聲“好”,鳳正雄竟是激動的一把抱起了鳳恒信:“不愧是本相的好兒子!”右相大人這會兒卻是忘了,這“好兒子”自出生起,他便對其不理不問,連名字都沒給取了,若不是鳳九歌將之帶出來,“好兒子”指不定哪一日就悄無聲息的沒了。
角落里低眉垂眼的滄桑婦人——鳳恒信的親生母親桑娘瞧得這般情景,亦是用那雙過于粗糙的手,偷偷的抹了抹眼里的淚,若不是她的孩子跟著鳳九歌去了四荒島,她原是沒有資格站在這里的,站在這里候著了,心里卻是異常的忐忑不安的,盼著孩子平安歸來,多學些自保的本事,又怕孩子已然于那兇險之地沒了,等來的只是一場絕望傷痛!
如今不僅見得孩子完好無損,還被其父親抱在懷里,得到了承認,她卻又高興的落起了眼淚來……
見桑娘這般激動,她昔日的主子——五夫人槐夢自然心中起憤,沒成想一個從未被相爺看重的賤種竟然修成了高黃武者,那她的兒子鳳耀宗的地位豈非危險了?
遂惡狠狠的剜了一眼桑娘,低聲罵道:“賤蹄子,你哭甚?莫不是瞧著自己的兒子修得高黃武階,心中得意了,想要借機吸引相爺的注意?”
這冰冷冷的話嚇得桑娘身子一顫,忙將頭垂的更低:“不敢,五夫人,桑娘不敢!”
二夫人柳紫月眼見得鳳正雄的注意力都被鳳恒信吸引了去,便急了,她一邊往鳳九歌的后面眺望,一邊抬高了聲音道:“恭喜七公子了,這七公子都進階了高黃,那想必韻兒身為中黃武者,定是進階高綠,或是高青?這……郡主,你二妹妹呢?怎的還不上前來,莫不是走的慢了些?”
楊紫月的話成功的引起了鳳正雄的注意,他心里想著:是啊,這一個稚子都能進階高黃,那原本便由著中黃武階根基的鳳清韻豈非得了更高的武階?
鳳九歌卻是嘴角一勾,心底暗笑:高青?楊紫月倒是敢想,只可惜她敢想,她的女兒鳳清韻卻沒有那個命!走的慢了些?嗯,是慢了些,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走回來了!
鳳九歌未言語,只給了身邊的鳳蘭一個眼色。
鳳蘭會意,語氣故作驚訝的問楊紫月:“二夫人,怎的太子殿下竟沒有送手書給您嗎?”
楊紫月頗為疑惑:“什么手書?我……我從未接到過任何的手書。”
“那可能是太子殿下急于回宮向皇上報喜,又或是太子殿下還未想好如何與你說這件不幸的事兒!”鳳蘭垂了垂眼皮,“好心好意”的道:“二夫人,您也不要太過于傷悲了,逝者已逝 生者當如斯……”
楊紫月的眼睛驟然圓瞪:“你……你說什么?什么逝者?誰死了?”
“自然是二小姐鳳清韻呀!”鳳竹接了話道:“二小姐在四荒島的沙海之中,不幸被沙塵暴活生生的埋了!”
“啊?”楊紫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顫抖著身體,張大了嘴巴,卻是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反倒是鳳水媚憤怒的沖上前,指著鳳九歌便罵:“怎的會?我清韻姐怎會死?是你,鳳九歌,定是你陰謀害了我清韻姐,你這個殺人兇手,你……”
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子壓在了鳳水媚的脖子上,出刀的魏聶冷冷的道:“鳳家二小姐,乃是為了救安寧公主而亡,休要胡亂將臟水往昭平郡主身上潑,若再對郡主無禮,血濺五步!”
鳳水媚這才嚇的跌坐在了地上,再偏過頭,去見得楊紫月生生暈厥了過去……
下人們忙手忙利落的將楊紫月拖進了府中。
鳳正雄放下鳳恒信,目光灼灼的盯著鳳九歌:“歌兒,你二妹妹當真……”
“當真!”鳳九歌不閃不避的回望鳳正雄:“父親大人,清韻妹妹本就是太子殿下與安寧公主的隨從,她忠心救主,乃是大義,又是得了皇上賜婚的太子側妃,相信太子殿下回宮會,自會請求皇上,追封于她,右相府,亦少不了會得些封賞!”
她將話說的干脆,鳳正雄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問:“那你……”
鳳正雄的心思是這般的:鳳清韻沒了,他多少是有些傷心難過,畢竟是得他多年看重的女兒,不過他瞧重的亦無非是鳳清韻的本事——中黃的武階,出色的外貌,深沉的心機……等,這些能為鳳家帶來莫大的利益!
如今鳳清韻沒了,可惜是可惜了些,好在他又得了一個修得高黃武階的兒子,且這兒子八歲都還未滿,前景無限,自然寬慰了他的心。
但他卻還貪心的想得到更多,若然這大女兒亦學會了一身好本事……
鳳九歌知曉鳳正雄的心思,只是垂了眼皮,淡淡的道:“女兒慚愧,女兒傻病剛好,身子底子又差,武階的修煉,實在緩慢,那醫術亦絕非幾日功夫可以圓滿,遂走了一趟凌云閣,便只學了些偏門毒術!”
她這話一說出來,鳳正雄的臉色明顯不如之前好看了。
一直坐在馬車內的萬俟明玉卻是忍不住了,掀了簾子跳下車,便道:“自古醫毒乃為一家,郡主委實謙虛了,若然不是郡主救了本世子,本世子哪里還能來得皇城,見得右丞相大人?”
鳳正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朝著萬俟明玉行了一禮:“臣,見過玉世子!不知玉世子大駕光臨,臣,有失遠迎!”
“右丞相大人無需多禮!”萬俟明玉溫潤而笑:“乃是本世子感念郡主救命之恩,又聞郡主癡傻多年,未曾好好修學琴、棋、書、畫,更恐自己體有余毒未清,便自薦來做個教書先生,順便讓郡主給本世子調養調養身子,享受一番皇城的繁華熱鬧,不知右丞相大人,可還歡迎本世子?”
“歡迎歡迎!”鳳正雄激動的道:“玉世子能來右相府小住,我右相府自是蓬蓽生輝!”這可是穹天大陸四公子之首的玉公子,又是禹皇叔唯一的兒子、當今皇上的親侄子,他能來右相府小住,自會為右相府招來無數美名與好處!
萬俟明玉又是一笑:“如此,明玉便叨擾右相府了!”
早在得知鳳九歌即將完好無損的歸來時,朝烈皇便下了旨意,于右丞相府的旁邊為鳳九歌新建一座郡主府,鳳九歌回到了皇城,這府邸卻尚未完工,便只好先住回右相府的蓮香苑。
回蓮香苑之前,她將萬俟明玉送去雪樓安歇。
鳳九歌與萬俟明玉一并走進院門,卻發現出門一趟,過去了大半年,這雪樓中的梅花依然盛開如昔,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倉皇逃入這雪樓中的情景,便又想到了那個唯我獨尊,狂妄囂張的絕美男人,嘴角就勾起一抹明艷動人的笑意。
這抹笑入了萬俟明玉的眼,癡癡的望了一會兒,自是知曉她并非為他而笑,心中便會泛起了微微的酸澀……
穿過梅林花道,鳳九歌便指著雪樓二樓對萬俟明玉道:“玉世子,那二樓本有東、西兩個臥房,東臥房乃是安置妥當了的,你且先上去瞧瞧是否合意,如若有哪里不滿意,還要勞您下樓來與我說說了,實在慚愧,我不會輕功,無法與您一起上了樓去!”
“不用看了,我不挑!”萬俟明玉點了點頭,如是道,他想了想,卻又開了口:“郡主,我乃是誠心誠意想與你交朋友,你我往后是否能少些客套?我有一字名,小字子華,若然你不嫌棄,以后喚我子華可好?”這字名,還是他尚在娘胎之中,母親給取的,從未有外人知,然他當鳳九歌是特殊的,便忍不住將這個字名告訴了她,想與她再親近些。
“子華?”鳳九歌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倒是比明玉好聽些!不瞞子華說,你這個明玉總讓我有些雌雄不辨的感覺,呵~還是子華好!那你也別再郡主郡主的叫我了,我呢,倒是沒有好聽的字名,九歌或者歌兒,你覺得哪個喚的順口些便喚哪個!”
“好!”萬俟明玉溫和的笑了:“那子華往后便喚你歌兒!”
目送萬俟明玉輕盈盈的飛身上了二樓,鳳九歌便返回了蓮香苑安歇,她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因著萬俟明玉住進了雪樓,這天晚上,雪樓里便鬧出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大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