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蘭聽得這話,卻又有些羞澀的笑了笑,她到底也是未曾出嫁的女兒家。
利落的將洗漱用品都準備好了,鳳蘭便問鳳九歌:“主子,你能起身嗎?”
“不能!”鳳九歌又咬著牙齒道,這種事兒使力的是他,爲何躺在此處渾身痠痛不能動彈的卻是她?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鳳蘭笑道:“那我給你擦擦身子?”
鳳九歌道:“那倒不用,你給我擦擦臉便可!”那男人還算有良心,折騰完她已然將她抱去浴池子洗過澡了……
她想了想,又道:“你先去那後面的屜子裡拿一顆藥丹來給我!”墨非離煉製的藥丹,可都是上品的仙丹,補身體,補仙靈之氣,還能助益修煉,自然能對付她這痠痛,不吃白不吃!她總不能躺在這裡等著再被人笑話了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琉璃月卻又再次走進了這殿,發現結界被撤了,殿門亦開著,便又毫不客氣的直接鑽進內殿裡來了,不想卻只瞧見鳳九歌與鳳蘭正在說笑。
見她進來,鳳九歌的臉色頓時沉了沉,卻也並未言語。
鳳蘭道:“聖女,你這又是怎麼個意思?”
未等琉璃月有答話,鳳蘭又加重的音量,接著道:“你不覺得你這般隨隨便便的闖進別人的內室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嗎?此處可並非是鬧市場,可由著想來便來,想走想走,我家主子與墨閣主都是歡喜清靜的人!”
這一番話說得琉璃月臉色自然是不好了。
鳳九歌這纔開口:“聖女前來,又有何事?你找非離?不好意思,非離出去了,還未回來。”這語氣聽來客客氣氣的,卻是清冷的很。
琉璃月沉默了片刻,卻道:“鳳小姐,我並非是來找尊上的,我是來找你的。”
“哦?”鳳九歌倒是有些奇怪了:“你找我?做甚?我與你,不熟。”
她的視線停留在了琉璃月的臉上,越發的深邃冷淡:這琉璃月卻是何時將臉上的面紗拿下來了?美,她自是極美的,那種美,便是連女子都會爲她著了迷……可不是說她發過誓,這張臉,只有得了心儀的男人,纔會示人嗎?她癡戀的唯有墨非離,難不成她是以爲她果真能永遠的纏著墨非離了?
鳳九歌的心情頓時又變得有些糟糕。
那琉璃月卻是忽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鳳小姐,我有事求您,請您看在我命不久矣,答應我這不情之請。”
“你這是做什麼?”鳳九歌冷冷的道:“快起來吧!既然是不情之請,你還是不要說比較好,我不會答應!”
琉璃月的請求?那定沒有好事!她連聽都不想聽!
命不久矣?倒是說的可憐兮兮的,可她不過便是中了噬靈蟲,苦痛些罷了,又不會死人,卻是說的什麼命不久矣?!
鳳九歌不想聽,琉璃月卻偏要說,她握緊藏在袖裡的拳頭,努力的裝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鳳小姐,我知曉您不歡喜我,您聰明睿智,寬容大度,又是尊上捧在手心裡的人,而我雖然在仙階上高您一些,卻到底不過是凌雲閣的屬下,且我如今這般,又哪裡能對你造成多少威脅呢?您不知曉這噬靈蟲的痛,那當真是痛不欲生的……”
鳳九歌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明說了吧,少與我兜兜繞繞的!”
琉璃月愣了一下,接著道:“鳳小姐,我便是聽說再過兩日,您便要與尊上離開凌雲閣,前往朝烈國完婚了,可我這身體狀況,確也不能離開了尊上,是以,我昨日傍晚,已然與尊上提到過——我願意給您做陪嫁的奴婢,只求您與尊上能讓我留侍身旁,便只是……”
“行了!”鳳九歌打斷琉璃月的話:“你不必說下去了,你說的這件事,非離昨晚已然與我說過了,我的意思如何,他的決定如何,你自去問他!”
陪嫁的奴婢?哼!這女人分明便是來試探她的!
說著,鳳九歌便起了身,她委實不願再搭理琉璃月,便準備繞過了她帶著鳳蘭離開。
誰知,便在鳳九歌走過她的身邊時,她卻又忽然的保住了鳳九歌的腿,聲音無比哀慼的道:“鳳小姐,求求您,我求求您就成全我這唯一的要求吧,我保證,只要您能讓我留在您和尊上的身邊,便是當牛做馬,我也甘之如飴,我真是離開了尊上便活不下了……我求求您!”
這女人怎的這般煩人?鳳九歌真是要惱了,她伸出手,就想掰開琉璃月抓著她衣裙的手,頭微微偏,視線的餘光卻瞥見兩抹身影,一抹白,一抹紅,心頓時一冷,果斷的將手縮了回去,只冷冷的道:“我已然說過了,這件事情,與我無關,你自去問墨非離!請你放開我,不要再扯我的裙子,我帶的衣裳好,就剩下這麼一件了!若再讓你扯爛了這件,我穿什麼?”
她這話,分明帶著些意味,琉璃月一時沒聽懂,卻是愣了一下。
鳳九歌便直接偏過頭了頭:“墨閣主,鸞閣主,真要論說起來,我鳳九歌眼下還算是你們凌雲閣的客人,你們卻由著你們凌雲閣的聖女這般來的騷擾我,她這是喜歡跪?”
琉璃月馬上偏過頭,瞧見墨非離與千靈久夜,便又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尊上,鸞閣主,我……”
可她的心裡卻恨極了!該死的,鳳九歌竟然沒有中計!
她的仙階比鳳九歌高,那神識放出去,自然比鳳九歌先知曉墨非離與千靈久夜來了,本想設計這麼一場好戲——若是鳳九歌強硬的掰開她的手,她就假裝是被鳳九歌推倒了,再裝作噬靈蟲又開始噬咬她的苦痛模樣,定是再次造成墨非離與鳳九歌之間的不愉快,哪怕是些微的!
誰知,鳳九歌竟是知曉墨非離與千靈久夜來了?!
墨非離的臉色亦有些不好,鳳九歌的話旁人聽不懂,他可是聽得很明白——她上一件衣裳,可不就是他昨晚撕壞了的……想到昨晚,他的心情便又好了許多,並未看向“虛弱可憐”的琉璃月,只望著鳳九歌道:“不過兩件衣裳,你倒是心疼的緊,明兒我再給你多備一些!”
“我要成衣,你少拿些布料給我,我不會自己縫製!”鳳九歌如是回答。
墨非離輕笑一聲:“好,暫時給你成衣!我多備幾套,正好方便你拆了,學著縫製!”
“你……”鳳九歌有些無語:“你爲何偏得我學縫製衣裳?你不就是不願那塊紅布經了他人的手,爲何不乾脆到了那一日,直接裹塊紅布在身上得了?”
這是氣話,說完之後,鳳九歌的腦子裡卻浮現了墨非離被一大塊紅布裹挾著的情景,便又覺得有些好笑,那豈非像一隻紅衣糖果?
琉璃月耳聽著墨非離與鳳九歌之間的對話,那藏在袖袍裡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皮肉裡,她站在這裡“病弱難受”!這兩人卻竟直接無視她的存在,反而討論起那衣裳的事情來了?!
鳳九歌又瞧了一眼千靈久夜,道:“墨非離,不如,你穿千靈久夜的?你瞧瞧,其實他的品味亦是很不錯的,這麼一身紅衣也就只有他穿得最好看了,想來他定是有很多紅衣裳的,你便與他要一件來穿,正好省去了那麻煩,且,他定會願意將衣裳送你一件的!”說完,她還對著千靈久夜溫和一笑:“是吧,久夜?”
“這話本尊甚是愛聽!”千靈久夜亦邪魅一笑,又道:“本尊覺得歌兒你這一聲久夜更是動聽!你往後便這般稱呼我吧,親近,呵~”
墨非離眸眼一冷:“千靈久夜!滾!”
他的女人竟當著他的面誇讚別的男人?還是這給點陽光就敢燦爛的千靈久夜!
千靈久夜又道:“非離,你這般小氣做甚?你請了本尊來,本尊這連坐都沒坐一下呢,卻又讓本尊滾?”
“那你就閉緊了你那張欠揍的嘴!少勾搭本尊的女人!”墨非離將話說的很是直白。
“你這人真是……”千靈久夜亦有些受不住墨非離這小氣脾氣了:“我不過與歌兒說幾句玩笑話,你卻說勾搭?我若是真能勾搭上,倒也不會讓著你,可誰讓她歡喜的終究是你呢,唉,本尊這顆心,又破碎了一次……”
他表情誇張,這話,卻也讓人分不出真假來。
說完,他又掃了一眼琉璃月,便道:“聖女若是沒什麼別的事,便先回去安歇著吧!你如今這身體狀況,可不太適合到底亂跑,此處,亦並非是你該來的地方,不然還真是我們凌雲閣沒有規矩了!”
總算是有人注意到她了,然而,千靈久夜這一開口,卻就是冰冷的警告!
這使得琉璃月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才彎腰道:“是,鸞閣主!尊上,我……我這便回了。”
眼瞧著她腳步虛浮的離開,卻是誰也沒有上前扶她一把。
鳳九歌又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墨非離,見他連看都沒有看向琉璃月,心情頓時大好。
她浮起了面上的笑容,問道:“不過你們一起來,該確有事要與我商量,是何事?”
“華夕耀!”墨非離又不太愉悅的扔出來三個字。
“嗯?”鳳九歌有些疑惑:“他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