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以為我死了?”沙啞難聽的嗓音帶著顫抖的諷刺:“青凌,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竟還當我是當初那不諳陰謀險惡的單純女孩?你竟還想欺騙我嗎?你道你以為我死了,那你當初可曾瞧見我的尸身?”
青凌道:“未曾……可我瞧見了你的魔核!”他當時在河邊瞧見了她的魔核,也是沿著河道搜尋了一番的,只是終究沒有尋見她,便以為她已然被魚怪吞入肚腹灰飛煙滅了……
當他回到皇天大陸,亦是難過了好些時日的,盡管他一直沒能弄明白這難過從何而來……直到老蛇王薨世,蛇族各部為爭奪那至尊之位而自相殘殺,他亟需盡快的提升自己的實力,才將小紅蝎月琴的魔核融入了自己的體內,一舉平定紛亂,成為了新的蛇君!
可未曾想,過去了如此漫長的歲月后,他竟又再次見到了月琴,且,當初無毒無怨的她不僅模樣體態大改,更身負劇毒,并對他充滿的仇恨!
“是的,你瞧見了我的魔核!于是你生出陰暗惡毒的心思,你違背對我許下過的承諾,殘忍無情的將我拋下,你靠著占有我的魔核,提升你的修煉,最終你還是終于達到了你的目的,成為了蛇族之王,可……呵~蛇君?多動聽啊!卻不過是個卑鄙無恥之徒!”
月琴幽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青凌,她想他將永不會知曉,當年純真善良的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變作了如今的模樣!
當她被魚怪拖入陰冷的幽冥河底差一點灰飛煙滅的時候,是靠著還想與他在一起的強大的執著的信念才拼死反擊……她沒了鉗子,毀了甲殼,斷了尾刺,終爬上河岸,卻尋不到他半點蹤跡時,是以為他沒了的,她是多么的悲痛啊~
她在幽冥河邊尋找、等待了足足三個月,卻聽那毒蝎王道,他早就帶著她的魔核離開了小地獄?!
她原是不信的,可那毒蝎王卻拿出了切實的證據——他說出了一些極其細微的小事,看似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小事,卻是她與青凌之間的點點滴滴,如若不是青凌親口與毒蝎王說的,毒蝎王又怎會知曉?
她欲離開小地獄,去找青凌問個清楚,可毒蝎王早瞧上了她,又哪里肯放她走?毒蝎王軟硬兼施,她失了魔核,又身負重傷,根本不可能逃走,只得被迫屈服于毒蝎王……
可若然只是這般,那毒蝎王對她倒也不錯,她當不至于變得陰暗嗜血!
生活在小地獄的蝎族,自然比一般的魔獸要更容易得到紫麟草,而紫麟草于修煉卻是大有助益的,總是每隔數十年,蝎族中便又修成幾個年輕而強大的靈魂,他們對蝎王之位眈眈而視,更對她居心不善!
老蝎王很快被算計的灰飛煙滅,新的毒蝎之王繼續將她強占,這樣的事周而復始,像是落入了一個永不會停歇的怪圈!她在這漫長的歲月與屈辱的苦痛中越來越荒蕪與黑暗,終用一次又一次血的教訓與磨練將自己變得足夠的強大,直到她的內心充滿了仇恨與算計,直到她滅殺所有比她強大的毒蝎,成為史無前例的女蝎王!
她沒有再走出小地獄,外面的世界于她而言,已然陌生且遙遠,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的越過幽冥河,將高品階的紫麟草采回來……
她等,偏執的等,滿懷仇恨的等,她就是相信,總有一天,青凌還會回來,為了紫麟草而回來!
還真的讓她等來了!那還是一百三十年前,青凌來了,差點死在這小地獄,可她卻因著閉關修煉,錯過了親自與他算賬!
而這一次……哼!他休想再逃!
她對他的愛早已消磨的干干凈凈,只有滔天的恨,要讓他亦好好的嘗遍她遭受過的屈辱與苦痛!
蛇性涼薄,不近情感,可青凌身邊這女子是怎的回事?他似是很聽她的話,莫非……是他選定的王后?他竟選了一個實力如此低弱的人類修仙者為后?
青凌仍在解釋:“月琴,你定是誤會了!我當初確實以為你沒了……”
“是嗎?我可不信!除非你能將我當初的魔核拿出來!”月琴冷冷的道。
“這……我不能……”青凌極其愧疚的低下了頭。
他撿走她的魔核,只當是作為紀念,亦是她曾存在著世界的證明,若不是后來情勢所逼,他亦不會融掉她的魔核,可現下拿不出魔核來,卻是百口莫辯。
原本只是抱著最后一絲絲的希望再問青凌最后一次,卻不想他竟果真早將她的魔核融化己有了!月琴的內心更認定是青凌對她不起,情緒亦更加的激動:“既是如此,你還狡辯些什么?這只會讓你自己更加的虛偽惡心!哼!你不是想借道去幽冥河的對岸采集紫麟草嗎?可我明著告訴你,那河對岸早已沒有成熟的紫麟草!我月琴亦不是白在此地待著的,紫麟草,皆在我蝎宮里,你,你們想要?呵~”
最后這一聲詭異的笑,分明充滿了森森的惡意!
鳳九歌聽完這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這女蝎王好重的心思,不僅設下陷阱,還早早的將紫麟草皆收入了囊中,分明便是坐等想要紫麟草的來送死!
更何況只要稍稍的分析分析女蝎王與青凌之間的對話,便會知曉青凌確對女蝎王有愧!如此一來,她想要拿到紫麟草,豈非更加的困難?
看來,她唯有先想想辦法解決這女蝎王與青凌之間的舊日恩怨!
這般一想,鳳九歌便上前一步,語氣清淡淡的道:“蝎王,我不知你與蛇君有何舊日恩怨,然我認識蛇君亦有幾日了,雖不敢對他的品行打大保票,然,我覺得他亦并非那種會背信棄義,使出陰暗手段的人,或許,你們之間當真是有誤會的,何不心平氣和的將當初的事情攤開了好生論說論說?”
她敏銳的觀察力與她甚為女性的第六感告知于她,這女蝎王對青凌的感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如若不是執念的太久太久,又為何會恨的如此的深重?!
是以,她這話里面的第一個意思,便是闡述她與青凌認識的時間并不久,他與青凌之間的關系亦并不親密!
月琴一愣:“幾日?你與他認識不過幾日?你……不是他的王后?”
“王后?呵呵~自然不是!”鳳九歌的心輕松了一分,女蝎王能這般反問,代表她的第一步走對了!
她笑道:“雖然他人還不算太差,皮囊生的也不錯,然與我家男人比起來,還差一截!再說他也不是我歡喜的類型!”
這倒是實話,論根本的實力,青凌確是比墨非離差些,而論她鳳九歌選男人的基本標準——就算是在最為光怪陸離的夢里,她都沒有過與一條冰冷的蛇做朋友的場景,連朋友都沒得做,更何況更為親密些的關系?
進一步的,鳳九歌撇清與青凌之間的關系,她早已名花有主,這主子另有其人!
月琴卻仍然有些不信,她追問:“你家男人是誰?”
“我家男人是……”話說一半,鳳九歌勾起嘴角,明艷一笑:“這你無需知曉,只是我家男人受了重傷,我今日前來闖這小地獄,便是要拿幾棵紫麟草回去給他治傷,既然紫麟草都在你處,不如你便開個條件?如何你才肯將紫麟草予了我?”
女蝎王月琴的態度有所緩和,鳳九歌便以為可以與之談判,可誰知月琴聽完她的話,聲音卻再次變得尖銳而陰冷:“男人大多無情無義,殘忍涼薄,任由著你舍了生死,剖心剖肺的待他,亦不會對你心存半點感激與善念,你卻還癡癡的對他好,豈不愚蠢?”
說到這里,她用無比陰冷眼刀子的剜了一眼青凌,又將視線投到鳳九歌的身上,道:“看在你不過是個為情所困的柔弱女子的份上,今日我便發一回善心,放你走!”
這話剛剛說完,月琴便又馬上補上兩句:“可只有你一人能離開,你帶來的那些個充滿了貪欲的人,以及這所謂的蛇君,都得給我留下!”
月琴的意思很明確——她不僅不會將紫麟草予了鳳九歌,還要留下出了鳳九歌之外的所有人!
她要青凌留下,自然是想與他計算舊賬,要其他人留下,卻只可能是讓毒蝎們活生生的分食……
“這不可能!”鳳九歌驟然沉了臉色,語氣亦變得冷厲了幾分:“我鳳九歌既然來到了這小地獄,就絕不可能空手而歸,更不可能拋棄任何一個人!包括,青凌!”
聽得這話,月琴心底的懷疑再起,原來這女子名喚鳳九歌?
這鳳九歌還口口聲聲說與青凌沒有關系,卻又是為何不肯獨自離去?當真是個重情重義的?
不!她早已不相信所謂情義!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情義!
眸光一寒,月琴惡狠狠的道:“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想要紫麟草?想安穩的離開此地?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