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望著七七,不可置信地搖頭:“七七,你說得不對,一點都不對,蕭冬亞是魔鬼,我應該恨他,不可以愛上他!我恨他!”
“所以你才糾結啊,雅文,你應該正視自己的心,不然你將來會后悔的。”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不懂了。
七七坐直了身子,兩眼閃動著光芒:“如果你愛他,就要守著他,給他力量,盼他醒來。他在手機里寫的那些話你沒有忘記吧,他的心里,應該也是有你的,所以,解開你們的仇恨和心結,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蕭冬亞的命現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我能怎么辦?”
“他也需要外界的力量作為鼓勵啊,你絕對是最合適的那一個,安然,我們明天還是去醫院守著吧。”
去醫院?我恍惚了一下,陸鳳她會讓我靠近嗎?她恨我入骨,恐怕我們再相見的時候,又會是一場不愉快。
我輕輕搖頭:“不去,如果蕭冬亞能夠醒來,我會去看他,如果不能,我就當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你啊,真是固執!”
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很快,我們就歪在沙發上,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因為太疲倦了,我們一直睡到第二日午后,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正起身去洗漱,我的電話就響了。
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我驚疑地接通了它,居然是陸鳳打來的。
什么情況?我立刻神情緊張起來,難道,蕭冬亞——
我聽見自己顫抖的嗓音:“蕭冬亞他怎么了?”
“沒死,現在吵著要見你,你立刻過來,不得超過半個小時!”陸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著傲氣,在電話里頤指氣使。
“他醒了?”我驚喜地問,一顆心,已經狂跳起來。
可是,陸鳳已經掛斷了電話,里面,傳來幾聲‘嘟嘟‘聲響。
我喊七七:“蕭冬亞醒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迅速地換了衣服,出門開車。我們趕在半個小時之內,到達了醫院。重癥監護室外,沒有見到任何人,我慌了慌,扭頭就抓住一個護士:“住在這里面的人呢?哪兒去了?”
“他已經醒了,所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了,你們去服務臺問問看到底去了哪兒吧。”
我們又迅速轉身奔到服務臺,很是忙了一陣,才問出了蕭冬亞的下落。
當我們氣喘吁吁地出了電梯時,娜娜迎面走來,臉上的青痕還明晰可見,她盯著我咬牙切齒地罵:“賤人!”
“你罵誰呢?”七七挑眉反問,“到底誰是賤人,你得說清楚!”
我忙攔住她:“別節外生枝,我們去見蕭冬亞,別讓一只畜生耽誤了我們的時間。”
我冷冷地掃了娜娜一眼,拉著七七就走,留下娜娜在身后破口大罵,她倒是吸取教訓了,不敢跟我動手了。
我置若罔聞,淡定地繼續行走,見到幾個護士,我問她們:“這里是醫院,你們任由她發瘋嗎?”
“對不起,我們馬上去勸阻她!”許是見到我的氣度不凡和冷冽語氣,幾位護士急忙跑過去,把娜娜送進了電梯。
耳邊這才清靜了,我們徑直往前走,終于找到了蕭冬亞的病房。
房門虛掩著,有輕微的人聲從里面傳出,是陸鳳的聲音,聽她那語調,似乎是在苦口婆心勸說什么。
我敲了敲門,在得到回復后,推開了它,輕輕走進去。
屋里,除了陸鳳,還有蕭清和,瑩瑩,以及一位容貌和陸鳳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女人。他們都站在病床前,牢牢地圍著,讓我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在我們進去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瑩瑩喊了一聲:“嫂子,你來了!”
我奇怪她態度的突然轉變,不由多看了她幾眼,笑了笑:“嗯,你表哥醒了嗎?”
“醒來了,正在生悶氣!”
瑩瑩的聲音有些怪,她微微側身,讓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蕭冬亞閉著眼睛,撅著嘴,滿臉的不高興。
他這個神情,像足了一個撒嬌撒潑的孩子,讓人無法把他和往日的冷峻聯系起來。
他的頭上還纏著紗布,手上打著點滴,整個人蒼白而虛弱,在那兒躺著,一動不動的。
我突然覺得心酸,一場車禍,居然讓他完全變了樣,躺著的人,還是蕭冬亞嗎?
瑩瑩在呼喚他:“表哥,嫂子來了!”
蕭冬亞沒有反應!
“表哥,秋雅文來了!你老婆來了!”瑩瑩繼續喊。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沒反應的蕭冬亞,居然突然就睜開了眼,驚喜地問:“她在哪兒?我老婆在哪兒?雅文!”
什么情況?我呆住了,蕭冬亞叫我老婆?還叫得那么深情!我遲疑著不敢答應,更不敢上前去。
陸鳳出聲了,聲音冷冷的,很是不耐:“你還在矯情什么?在叫你!”
我知道是叫我,可問題是,蕭冬亞他現在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發現他看我的眼神變了,喊我的聲音也變了?
我迷茫地瞧著他,并不移步,我喊他:“蕭冬亞,你不用演戲了,這里沒有外人。”
可他的情緒異常激動,根本就沒有聽到我的話,他掙扎著要爬起來,被陸鳳按住了,輕聲喝止:“別動!小心牽扯了傷口,雅文已經來了,她不會再離開的。”
陸鳳的眼睛望向我,隱含著深切的恨和無奈,她招手叫我過去:“我兒子就暫時交給你了,照顧好他,不準刺激他。”
我一時間真搞不清狀況了,怎么回事啊?陸鳳居然把蕭冬亞交給我照顧,他放心嗎?我愣了愣,慢慢向前挪動步子,瑩瑩挨上來,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表哥他選擇性失憶,只要你一人照顧!”
瑩瑩說完,迅速后退,手挽著那位陌生女人,靜靜地望著我。
我被瑩瑩的話給雷倒了,什么叫選擇性失憶?蕭冬亞失憶了嗎?
我難以相信眼前所見 ,喃喃自語:“不會吧,一定又是在玩什么花樣。”
可蕭冬亞不容我再思考,嚷了起來:“雅文過來,到我身邊來!”他的聲音,三分命令,七分撒嬌,竟然是我從未聽過的軟糯和動聽。
我不由自主地回答:“來了。”
挨到他的床邊,俯下身子,打量了他幾眼。
眸子中的神情是真實的,臉上的笑意也是真誠的,蕭冬亞現在,確實變了,他變得癡迷而深情,如同望著愛戀已久,久盼才歸的愛人般,那眼神,快要濃得化不開。
我輕輕地問:“蕭冬亞,你記得我?”
“你是我老婆,當然記得你!可是,我怎么感覺我們像是分開了很久,雅文,你去哪兒了?我出車禍了都不在我身邊。”他揚著委屈的聲音,淡淡地責怪我。
我僵滯了一下,被他的聲調所感染,哽咽著:“我——我只是離開了一會兒,沒想到你就醒了。”
“不準再離開了!”
“哦,好!”不由自主地應承下來,我發現,能見到他活著,我好心安。
蕭冬亞伸出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握住了我,然后沖屋里的人說:“你們可以離開了,我有好多話要和雅文說。”
陸鳳的眼神又刺了我一下,轉而微笑著面對蕭冬亞:“你重傷未愈,也不要說太多話,好好休息吧,我們出去。”
她叫上屋里的眾人,出去了。七七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為尷尬,我叫她:“七七,你就在這里陪著我。”
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雖然為蕭冬亞的突然醒來感到欣喜,但是,我怕他又設下了一個陷阱,我需要七七在這里為我壯膽。
蕭冬亞很明顯地表示不滿,瞪著七七,示意她出去。
我冷冷地說:“七七不能走,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雅文,我只是好想你,我想和你獨處一會兒。”蕭冬亞見我生氣,急忙解釋,蒼白的臉上因為激動,變得有了一點血色。
我的心隱隱作疼,忙喝止他:“不用說了,閉上眼睛休息吧!”
他也確實很疲倦,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又張開,虛弱地笑:“不準離開!”
“嗯,你不是握著我的手嗎?”我不自然地笑笑,用另外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
蕭冬亞合上眼睛,在滿足和歡喜中,慢慢沉睡。
我這才得了空來捋剛才發生的事,這一切發生得好突然,讓我都沒有機會好好想想,就被迫接受了。
蕭冬亞是真的失憶了嗎?他失憶的程度如何?記得什么?不記得什么?這些問題,一股腦地出現在腦海,揪扯著我的心。
我祈求七七:“你幫我去問問醫生,蕭冬亞到底怎樣了?”
“好!”七七離去了。
我也想起身,跟過去看看究竟,可蕭冬亞的手立刻就握緊了,纏著我,怎么也不肯放開。
他在睡夢中的樣子,顯得好溫柔俊雅,美麗如水晶球中燦爛的光華。
我看呆了,原來,妖精在褪去一身的妖氣之后,也一樣能美得令人心嘆。
他在夢中囈語,仿佛在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可當我湊近耳朵去聽時,又沒有了,只看見他唇邊的笑容,輕輕地卷起,笑得無比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