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寧倒不是害怕自己不能美美地出現在人前,而是她現在的樣子,真的是會嚇到人的。
很快,除了如愿如意和三個小孩子,剩下的人,都上來了,沈老爺子和徐老爺子手里,一人抱著一個小包子,只是,當所有人進入書房看到顧清寧的那一刻,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大家還是都愣住了。
看到她的時候,包括沈老和徐老在內,一輩子見慣了各種場面的老爺子,還是被眼前這個情景給嚇了一跳。
要不是沈墨和歐陽飛提前預防,一人守護了一個,兩老手里的小包子都差點兒掉在地上。
場面一點兒都談不上不宏大,顧清寧就那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只是會讓所有看了的人莫名心酸。
光頭,顧清寧的頭發在手術之前,就被剃光了,光頭也罷了,頭上還有一道讓人不忍直視的丑陋疤痕。
然后是臉,小臉依然精致,但是卻沒有一丁點肉,只剩下突出的顴骨和大大的眼睛,看著有些嚇人。
而臉上的血色更是還看不到,顏色泛著青白,第一眼,如果說她是個女鬼,十有八九人們都會相信。
身上看不到,沈墨給她穿著嚴實的衣服,但是很明顯,哪怕已經是最小號的衣服,她穿著還是有些寬松,估計走路都會透風。
顧清寧本想戴頂帽子再跟大家見面的,沈墨死活不讓,撅嘴看向沈墨,你看看,現在好了,把人都嚇著了吧?!
“爺爺,外公,還有大家,都站著干嗎?快過來坐。給我看看大寶和小寶,說實話,我還沒見過呢。舅舅,舅媽,快坐下,嬸嬸,快招呼大家坐下來慢慢聊,你們不知道,這一個月我都快悶死了,你們來了,一定要陪我好好說說話。”
顧清寧一邊說著話,臉上漾起一抹真誠的笑容,一邊站起來準備招呼大家。
“對,對,大家坐下說話,坐下說話。”嬸嬸招呼著大家,但不難聽出聲音里有哽咽。
“你坐著,都不是外人,都是親人,不需要你客氣。”顧清寧剛站起來,沈墨三步變兩步走到她的身邊,把她抱起來又放在沙發上。
這女人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這一個多月,她明明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不,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還悶?真是撒謊都不打草稿。
是的,顧清寧醒來之后,經常是時不時就又昏迷過去了,不過,只是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持續太長時間,最多五六個小時就會醒來,偶爾兩三個小時也能醒來。歐陽飛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時麻藥注射過多了引發的后遺癥。
“老公,我沒有那么嬌弱,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雖然嘴上說著,顧清寧還是聽沈墨的話坐下了。
“思丹呢?讓她坐到我身邊來,我還不會抱孩子呢,好讓她教教我。”顧清寧說道。
眾人轉頭,尋找歐陽思丹,才發現,沈妍、陶其蓁、蔣媛媛全部都不在了。
“她一會兒就過來了,我哥會抱,讓我哥教你。”沈涵說道。
雖然大寶和小寶他哥到現在也還沒仔細看過一眼,但據說他從小就是他哥抱大的,所以有他哥在就行。至于歐陽思丹,估計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過來了。
那幾個女人剛才跟著進來了,但在看到顧清寧之后,就又一起轉身離開了。
她們之前說好的,今天絕對不哭,可是看到顧清寧的樣子,哪里還能忍得住,此時已經都躲在歐陽思丹的臥室里哭出聲來了。
知道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她們只好轉身先離開這里,不想給大家添堵,不想讓所有的人跟著她們一起哭,剛才的情形,只要有一個人哭,后面一定是止都止不住的。她們只好自己關起門來偷偷哭。
沈涵的話一出口,大部分人都已經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顧清寧自然也知道,于是便笑笑之后,對著沈墨撒嬌:“老公,那你教我。”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柳傾城和夏云瑾都紅了眼睛,轉頭看向窗外,裝作欣賞外面的風景。
徐清泓又想動手了,他不是想哭,他是心疼,他一手帶大的女孩兒,他——他簡直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徐清溶拉了一下都沒拉住他,就在他馬上要走到沈墨跟前的時候,徐老爺子叫了一聲:“清泓”,徐清泓頓了一下,看到爺爺的眼神,然后才又轉身離開,不過,他是直接離開了書房,出外面去了。顧及需要找個地方發泄一下。
“徐老弟,對不住了!”沈老爺子把手放在徐老爺子的手背上,紅著眼圈說了一句。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孩子好好的,就行!”徐老爺子終于沒有再說什么,但說完這話,還是沒忍住,落下一滴淚。
不是對沈墨沒有意見,只是,大家都看到了自己家丫頭的慘樣,而徐老爺子,卻也看到了沈墨的煎熬有多深。
春節的時候,兩個孩子都還好好的,這過了還不到兩個月,沈墨剛才下樓的時候,徐老爺子就看到了,這孩子瘦了不止一圈,而且,王濤剛才偷偷跟他說了,寧兒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墨一個人全部經手。
照顧一個病人有多瑣碎,事無巨細,他不是不知道,而且作為過來人,照顧一個手術和刨腹產的產婦,需要做到什么程度,他多少也明白沈墨其實已經做的夠好了。
事情已經發生,無可避免,他其實是有些不忍心,再去責備他什么了。
幾個女人哭了一陣,蔣媛媛和陶其蓁都顧及到歐陽思丹的身體,還是慢慢忍住了,稍微收拾一下,不讓痕跡太明顯,才再次一起返回書房。
此時,沈墨和顧清寧正一人手里抱著一個孩子,沈墨的動作還算熟練,顧清寧明顯有些僵硬,不過,兩人的臉上此時都掛著一抹笑容,總算讓人看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溫馨場面。
歐陽思丹一進來,大寶和小寶明顯就不乖了,許是聞到了歐陽思丹身上的奶香味兒,一挺一挺地開始不安分起來。
“大寶和小寶肚子餓了。”歐陽思丹走過來,蔣媛媛和陶其蓁也跟著從兩人手里接過孩子,又跟顧清寧說了幾句話,才一起抱著離開。
“小嫂子”沈妍走近顧清寧身邊,蹲在沙發邊抱住她,小聲對顧清寧說了一句話,顧清寧聽了之后開心得不行,沈妍抬起頭,在顧清寧的側臉上親了一下,看到大哥微微變色的臉,然后趕緊跑跳著離開,再回頭對沈墨做了一個鬼臉。
沈墨微惱,拿起紙巾在顧清寧的臉上擦了擦,沈妍撇撇嘴,給自己大哥一個鄙視的眼神。
看著兄妹倆的互動,大家哭笑不得,同時也讓沉悶的氣氛頓時歡快了一些。
古玉卿見女兒耍寶,趕緊起身借此機會招呼大家下樓開宴,時間剛好是中午十二點。
眾人先下樓,隨后歐陽思丹在哄好兩個寶寶睡覺之后,也下來了,再隨后,沈墨終于還是同意給顧清寧戴了一頂帽子,兩人也一起下來了。
兩個小包子的滿月宴,終于在他們呼呼大睡的時候,迎來了高潮。
一大家子人歡聲笑語,紛紛送上給兩個小寶貝的禮物,午餐才在熱熱鬧鬧中結束。
吃飯的時候,徐清泓就回來了,后來終于還是看在沈墨對顧清寧照顧得事無巨細的份上,沒有再多說什么。一餐飯,沈墨幾乎沒吃幾口,全部用來照顧顧清寧了。
顧清寧沒有拒絕,他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這么做的,只有她吃好了,他才會勉強吃幾口,她不好好吃,男人就干脆不吃,她也是最近幾天才發現這個秘密的,心里那個恨呀,可是,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