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西凌薇的敘述,南宮夜一雙大手驟然握緊,骨節一粒一粒泛白,咔咔作響,強大的殺氣破體而出,瞬間席捲了整間宴會大廳,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他煙波滾滾的怒意,他的眸光像要燒燬這座城。
司空御亦是怒不可遏,狹長的鳳目挽起波濤如怒的火焰,不過,他與南宮夜不同,他不可能毀滅司空島,所以,他轉頭看著似在烈火中燃燒的南宮夜,“南宮夜,我一定會把她們母女平安接回來,送到你面前,但你要記住,不可以進犯司空島。”
一道強大的殺氣如劍氣一般迸體而出,南宮夜寒冷如刀的眸光打在了司空御的臉上,“這由不得你說了算!”
笑話,司空島居然動了他南宮夜的妻女,他若還安之若素地等待,他就不配做南宮家的家主了。
南宮夜猛然轉身,如暴怒帝王一般走出了宴會廳,腳下生風,衣袂獵獵。
喻柏寒和管宇緊隨其後,憤然而去,唐灝深深地看了林漫茹一眼,也轉身離開,他們終究站到了對立面。他爲兄弟赴險,她也一定會爲護主而涉難。
司空御看著南宮夜的背影,深深皺起了眉頭,看來南宮家與司空家一場惡戰在即了,若論和平手段較量,南宮家與司空家不相上下,各有長短,不然也不會堪堪搞衡了四百年。
但若真走到了戰火相對你死我活的地步,南宮家的武器,司空家絕對敵不過。司空家沒有武器製造能力,佈防武器全靠進口,而南宮家卻是世界排名第一的武器製造商。
這且不說,只怕兩大家族真的在公海上燃起戰火,很難保沒有第三方勢力來漁人得利。
他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纔可以,若冰和馨雅要救,司空島也不能遭到破壞,那是祖宗基業。
西凌薇擔憂地上前,“司空御,現在要怎麼辦?南宮先生似乎非常生氣,如果他進攻司空島,該如何是好?”
司空御沉著有度,“我要立即起身飛往司空島,你回神殿主持殿務。”
說完,司空御轉身大步離開,蒼狼、亞瑟和林漫茹緊緊跟上,他們都知道,一場惡戰就要來臨了。林漫茹緊緊握起了秀拳,不論她愛或不愛唐灝,但忠心保護司空御,是她的天職,倘若真到生死相對的地步,她……
南宮夜走在西凌國賓館的走廊上,一步一個腳印,兩側的牆壁都回蕩著他的怒意,他邊走邊打電話,“晟熙,我需要你的幫助……”
在車上,唐灝忍不住問,“南宮,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南宮夜的眸光冷冽如刀,依然散發著滾滾的殺氣,“我要立即飛往司空島。”
這時,南宮夜的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動著南宮峻的名字,南宮夜微皺眉頭,還是接了。
南宮峻的聲音很平靜,似乎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夜,你決定攻打司空島了嗎?”
南宮夜微垂眼簾,語氣冷若冰霜,“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倘若是來勸我的話,我只想回敬一句,你沒有資格。”
南宮峻再無以往的強勢和霸道,也不再以父或王自居,而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像一個無可奈何的遲暮老人,“夜,四年前我就已經想通了一切事,你不認我這個父親我無怨,但我想重新認你這個兒子,對於你和若冰來說,我是有罪的,現在,我就想贖罪。”
南宮夜冷冽不言,他猜不到南宮峻要做什麼,因爲他們父子從來都隔著秘密,甚至還隔著殺戮。
南宮峻似在仰天長嘆,潮溼的大海氣息隨著他的聲音傳入了話筒,“夜,馨雅是我南宮家嫡出的千金,司空島動了她,那就是藐視我南宮家,我絕對支持你去接她們母女回來,但我也知道,我而今體弱多病,沒幾年活頭了,出不上什麼力,但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份司空島的秘密圖紙。”
南宮夜皺眉,“什麼圖紙?”
南宮峻低低地笑了兩聲,“四年前,我與你說過,當年我退隱,是因爲與司空傲正面交手而受了傷,但是我還沒有告訴你,爲什麼兩大家族幾百年來極力剋制,不正面衝突,而我和司空傲卻激烈地親自動手,甚至還兩敗俱傷了?”
“那是因爲我得到了一件天大的寶貝,對於司空家來說,足以威脅到司空島的寶貝。”
南宮夜驀然睜開雙眼,“就是你所說的圖紙。”
南宮峻又笑了一聲,“對,這份圖紙就是司空島的詳細地形,以及佈防圖,雖然當年司空島遺失了這份圖紙後,又調整了佈防,但,因爲島上地形特殊,不論怎樣調整佈防,都會有遺漏和瑕疵,所以……”
南宮夜,“所以,我若研究好這份地形圖,就一定可以找到缺口,成功進犯司空島。”
南宮峻滿意地笑了,“不錯。”
南宮夜顯然不信任南宮峻,“我爲什麼要相信你?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圖紙不會要了我的命?”
南宮峻哀婉嘆息,“夜,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兒子,是南宮家唯一的繼承人,我若還存心害你,豈不是要斷送我南宮家的香火嗎?再說我四年前就有機會害你,何必等到現在?”
這一點南宮夜倒是相信,南宮峻若是還想害他,當年也不會把南宮家主之位傳給他,“那我又怎麼相信你不會害若冰和我的女兒?”
南宮峻恨冷若冰入骨,當年就想置她於死地,而他也不是個念親情的人,又怎麼會珍惜馨雅這個孫女。
南宮峻還是嘆息,“也許人做的錯事太多,就很難再讓人信任,哪怕那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哀婉的聲線薄如蟬翼,“夜,四年前我就與你說過,我懺悔了,對於你母親,對於若冰的母親和父親,我都是有罪的,我這樣自我囚禁地活著,是爲了有機會贖罪,現在就是我贖罪的機會,我想看到你平安接若冰母女回來,馨雅是我的孫女,流著我南宮家的血,我對她亦有親情。”
“待她們母女回來,看到你們一家三口團聚,我也可以閉眼去地下向你的母親和若冰的父母賠罪去了。”
南宮峻的聲音,哀婉,悽楚,但也誠懇,一個遲暮孱弱老人,在人生最後的旅途中,做著力所能及的懺悔。
南宮夜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好,我派人去取圖紙。”對於南宮峻,他相信了,但父子情終究已斷,他忘不了曾經的傷害。
穆晟熙親自飛往南宮島取了圖紙,經過一番研究,親自帶兵出發了,跟隨他的人,有幾位是他從軍中秘密抽調的飛行高手。雖然南宮夜多次勸說他,有公職在身不便親自參與,但他堅持要這麼做,這也是他對冷若冰懺悔的表示。
——
在飛往司空島的飛機上,冷若冰和馨雅倒也沒受到什麼虐待,餐飯準時送達,休息也無人打擾。只是門口時刻有重重保鏢荷槍守衛,她們沒有自由。
馨雅一下子長大了許多,眨動著靈動的大眼睛,“媽媽,司空島可怕嗎?”
冷若冰心疼地看著女兒,“媽媽沒有去過,不知道,馨雅怕嗎?”冷若冰從不欺騙馨雅,哪怕是哄小孩子開心,她也決不說謊言,會把最實際的情況告訴女兒。
馨雅搖頭,“不怕,有媽媽在,馨雅就不怕。”
冷若冰更緊地將馨雅摟進懷裡,“馨雅很乖,不要擔心,爸爸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嗯。”馨雅安之若素,一點也不像一個三歲的孩子,她的沉穩和優雅與冷若冰有幾分神似,“媽媽,門外那個壞老頭真的是司空爸爸的父親嗎?”
“嗯。”冷若冰點頭。
馨雅疑惑不解,“可看他的樣子,他一點也不愛司空爸爸,真是個壞人。”
冷若冰難過地蹙緊了眉心,她想起了司空御,心裡生出了無限心疼。他四歲時便親眼見證了血淋淋的事實,失去了最愛他的母親,他孤獨地在血和鬥爭中長大,沒有人愛,處處充滿算計。他愛她,給了她一切,她卻沒有辦法給他幸福,而今還要因爲她,迫使他面對整個家族,因爲她知道,他一定不會放任她們母女不管的。
冷若冰難過地流下了眼淚,司空御,她寧願他無情一點,不管她們母女。
司空島在西凌之北,飛機越來越飛向大海深處,向下望去,只看見無邊的大海,因爲氣候的原因,越向北,越發煙波浩渺,司空島就掩映在煙波之下。
時至正午,霧氣漸散,飛機終於到達了司空島上空,陽光透過雲霧照下來,給整座島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彩。
冷若冰透過窗子向下望,看到這座島林木高大蔥翠,幽深莫測,林木之間掩映著古老而神秘的建築,還未降落,就聽到了悠遠而不間斷的鐘聲,這是司空教的鐘聲。
司空教的鐘一般都安置在神殿外一角,此處有鐘聲,說明這裡亦設有神殿。
這裡是司空教的發源地,據說,司空家的祖先就是在這裡參悟了真諦,寫下教義,創立了司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