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航的目光凝視著她開始透出些許紅潤的臉蛋,放心地點點頭:“看起來氣色不錯,恢復得很好。
尹海澄晃晃自己被高高吊起的左腿:“別的地方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這裡。”
蕭東航望著那條打滿石膏的左腿,有些歉疚:“是我的錯。”
尹海澄睜大眼:“這怎麼能怪教官你呢?明明是那些恐怖分子的錯!教官,你別自責啦,把那些壞蛋抓到,一個個做電椅,就當幫我報仇啦!”
她語氣輕鬆,神采飛揚,絲毫沒有重傷後憂鬱悲觀的的氣息,似乎,前段時日裡發(fā)生的可怕事情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這丫頭,神經(jīng)粗得要命啊!
蕭東航垂眸,掩去眼底的一絲笑意:“那些壞蛋,我一定會親手抓住,給你報仇。還有那批山谷裡的惡狼,我也不會放過。”
尹海澄想了想,乾笑:“那批野狼就算啦,我們總不能跟畜生計較太多啦。教官你背後的傷口怎麼樣?癒合了沒有?”
蕭東航點點頭,堅毅的軍人面孔上一派平靜:“已經(jīng)癒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們當初被救出來後,一起進了這所軍醫(yī)院,和尹海澄的傷勢相比,蕭東航和警衛(wèi)員的傷口都已經(jīng)癒合,甚至老早就能起牀到處溜達了。
這讓尹海澄很不平——明明三人中,她是當時唯一清醒著保護他們的人,到最後卻變成了傷勢最嚴重的。
人比人氣死人啊!尹海澄望著蕭東航一身鐵板一般的肌肉,羨慕得不得了。
“要不是我那時候當機立斷,冷靜理智,心靈手巧,膽大心細,替你縫合傷口,你一定沒好得那麼快!”尹海澄狠狠地把自己誇了一下,把蕭東航傷口好得快的功勞全部往自己身上攬。
蕭東航的眼底再度浮起了些許笑意,讓他嚴酷冷厲的面孔上稍微有了一絲人類的溫情:“我也這麼認爲。不過後來我的主治醫(yī)生惋惜地告訴我,縫合的針腳太大了,是哪家姑娘乾的?一看就是不擅長女紅的。”
尹海澄的眼睛直了,良久,才浮起一絲訕訕的笑意,眼神亂飄起來:“那個、那個……我就跟班裡的同學做過一次心血來潮的事,繡過一個十字繡。別的時候,連針都沒拿起過,的確寒磣了點……哪位醫(yī)生說的?這麼調(diào)侃一個在關鍵時刻勇於救人的女孩是不厚道的!會嚴重打擊那女孩的自信心的!”
尹海澄說著說著,就義憤填膺起來,看樣子很想撩起袖管去揍趴那個調(diào)侃她的醫(yī)生。
蕭東航眼底的笑意更濃了:“不好吧,人家都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了。”
尹海澄聞言,立馬泄氣:“那算了,勝之不武。不過你要告訴我是哪位醫(yī)生說的,我這人比較記仇。”
她的小心眼讓蕭東航的心情無與倫比的愉悅開心。
蕭東航點頭同意:“行。不過,只許在心裡偷偷地記仇,不許放在面上,也不許落實到行動上。”
尹海澄想也沒想便點頭答應——但隨即,她奇怪地望向蕭東航:“你幹嘛這麼護著那位醫(yī)生?”
蕭東航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好笑的弧度:“因爲那位醫(yī)生是我的小姑夫。”
他的小姑夫是這所軍區(qū)醫(yī)院的院長,軍銜級別位列準將,同時是大夏合衆(zhòng)國最權威的外科醫(yī)生。
尹海澄訕笑起來:“是教官你的小姑夫啊,那就是熟人嘍,這個我不會記仇噠,呵呵……”
蕭東航擡起墨眸凝視著尹海澄,銳利沉毅的目光中此刻一片平靜,但眼底有隱隱的難以言明的意味,是讓尹海澄不懂,或者裝作不懂的。
尹海澄的笑聲像被某隻大手掐住,發(fā)聲都變味了,她乾笑著,迅速轉(zhuǎn)移視線,拿起牀頭櫃上的玻璃杯吞了一口開水,心跳不知不覺地加快起來。
“你打算一直稱我爲教官嗎?”蕭東航說話很慢,但是一字一字,異常清晰,清晰到尹海澄想裝作沒聽清都不行。
“教官,你要不要喝水?”尹海澄本能地想轉(zhuǎn)移話題,將手中的水杯直接塞到蕭東航的面前。
這好像是間接接吻……尹海澄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又犯了上一次同樣的錯誤。
蕭東航的目光落在那水杯上,目光暗了暗,也想到了上次拿筷子夾肉遞給他吃的事情。
尹海澄迅速將水杯放到牀頭櫃上,徒勞地想彌補錯誤:“教官,你吃蘋果吧?這是我哥哥買來的瑞士蘋果,你吃一個,保準你年輕十歲……哦,我不是嫌棄你老……那個,養(yǎng)顏美容呢,你嚐嚐吧。”
尹海澄想找把刀一刀捅死自己——一緊張連話都不會說了!但當視線真的落到水果盤旁邊的水果刀後,又毅然決然地挪開視線。
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次,她會這麼傻纔怪!
拿刀直接嚇跑面前的追求者不更好?
蕭東航望著手中被硬塞進來的蘋果,墨眸暗了暗:“和你相比,我的確……老了點。”
說這句話的時候,蕭東航覺得自己嘴角都要抽搐起來了——從小到大,只有人說他年輕,這不是恭維,他的輩分擺在那兒,和他平輩的都是花白頭髮,花白鬍子的老爺爺。
小時候過年拿紅包,蕭東航頂多拿到父母給的一個特大紅包,然後就得端坐在長輩椅上,一臉嚴肅地和一羣老頭們接受衆(zhòng)小輩的磕頭道賀,然後付紅包給比自己年長的多的小輩們。
受夠了年幼帶來痛苦,蕭東航?jīng)]料到自己長大後,害得再次經(jīng)受一次年齡老的痛苦……
(碼字到這裡,袋子笑噴……親們能想到蕭東航的悲催樣子嗎?能體會他的痛苦嗎?能受得了他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變-態(tài)的樣子嗎?能嗎?能嗎?不能?那我就繼續(xù)虐!)
沒辦法,他三十歲,和尹海澄二十歲相比,的確高齡了點。
“不過,我想照顧你,哪怕將來八十歲,一百歲,也不會變。”蕭東航很認真,很緩慢地說著。
這相對沉默內(nèi)斂的蕭東航,已經(jīng)是相當直接的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