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一回府便直接回的她和南陽帝卿住的屋子,好消息第一時間她就告訴了自家夫郎。秦何這個時候還沒走,從自家娘親眼里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懵了。
“娘親你說的是真的嗎?”秦何聲音都有點發顫,“那個陸柒不是底子很差嗎,她怎么能考得上第五名。”剛剛和自己親爹談完親娘就帶來這么一個消息,簡直是晴天一道霹靂,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秦尚書皺了皺眉頭,顯然對自家兒子這種莽撞的問話很不滿意:“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她日日苦讀,先生也夸她有悟性,不過是個第五名,殿試還沒過,有什么不可能。”
陸柒的成績自然比不上當年的明真,明真的成績是第一,殿試上又是皇帝欽點的狀元。但前五名在殿試上若合了皇帝眼緣,很有可能躋身前三甲。
每年落榜的舉子無數,她的底子比明真差那么多,取得這個成績已然是相當不錯。
秦何臉色難看,南陽帝卿面上卻是亮了:“你娘的消息來源自然可靠,妻主這個消息太好,我看淮安他是開心過頭了。”
秦尚書面上也帶了三分笑意:“我也有幾分出乎意料,畢竟先生也說子臻的基礎打得不好。若非那盧氏給她請了那么糟糕的先生,今年說不定咱們家還能出個狀元。”
秦何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可是陸柒她連詩都做不好,怎么會考第五名,娘你一定是弄錯了吧。”
南陽帝卿拍了拍秦何的手,嗔怪道:“你這孩子說得什么話,你妻主刻苦努力你也是看在眼里,她每日都在家中研讀學習。先前在陸家,教她的先生那么迂,她都能考上秀才。咱們給她請的先生可是在國子監教書的太傅,她自個又肯用功,這個成績有什么不可能的。”
南陽帝卿頓了頓,又道:“這是個好消息,不過你也說的對,畢竟這皇榜還沒出來,消息傳開了也不好。你也先別和子臻提,這幾日先為她準備好殿試要用的東西,等到放榜那日再給她一個驚喜。”
秦牧心情愉悅,自然是應了。夫妻兩個還有體己話要談,而神情十分恍惚的秦何則被南陽帝卿推了出去,說是一家人要聚在一起用晚膳。
實際上為了秦何成婚后能夠有更多的自由,秦何和陸柒住的院子和南陽帝卿的住處隔得很遠,平日里兩個小家的食宿和作息也分開。
只是秦家有錢,秦何又是富貴窩里捧著長大的,要不降低他的生活水平,靠官府發給陸柒的那些補貼是不可能的。
而秦家也不可能占陸柒這個入贅的人的便宜,這小夫妻兩個平日的開支仍舊從公賬上和他們的賬一起走。
秦何的院子里專門為他們兩個配了小廚房,平時用膳一般是分開,但逢年過節一家人一定要坐在一塊,要有什么喜事,南陽帝卿也會通知他們兩個一起過來享用一頓盛宴。
先前陸柒在書房讀書,一日三餐她的飯食都是單獨送的,秦何一個人孤零零吃著沒胃口就跑到南陽帝卿那里蹭飯吃,反正都在一個府邸上,路程又不遠,秦何覺得和自己成婚前沒什么區別,而南陽帝卿這個做爹的總不至于嫌棄兒子。
見秦何還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南陽帝卿又多說了兩句:“等放榜以后,你也別老是跑過來和我們一塊用膳,你們新婚伊始,多陪陪你的妻主,這感情,處久了自然就有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年輕男女都是看上了誰就央求家中爹娘上門提親,如果門當戶對,條件相當,雙方父母同意,相看之后,只要自家孩子不是非常反對,這婚事一般都能成。
京城的這些王公貴族比不得那些放浪不羈的江湖兒女,比起市井百姓受到的拘束也要更多一些。
未婚男女之間定下來了也不能日日接觸,不過像乞巧節,還有春日宴就是未婚男女默認自選心上人的節日。
除了這些節日,各大家族還會時不時舉辦的一些賞花、蹴鞠、清談的活動。這些都可以讓青年男女互相增進好感。
私相授受這種事情為不然做男子的一方免不了被人說閑話,女子受到的非議少些,可也一樣會被說是過于風流,實在不是良人。
基本上夫妻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都是這么相處出來的,南陽帝卿自個當年也是在廟堂之上看中了秦牧,又有皇帝賜婚,婚后兩個人蜜里調油了一陣子,南陽帝卿和秦牧之間的感情才一日日加深。
怕兒子想不開,他又勸了幾句:“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要死要活的愛情,我兒先前為那明真差點失了性命,名聲也為她而毀。你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爹也如你所愿不干涉明家前程。無論如何,爹還是希望你能看得開,能夠早日惜取眼前人。”
這話秦何聽了多遍,很是敷衍的應了兩聲,神情恍惚地推門而出。
秦何走的慢,等他回到院子里,陸柒早已得了通知,這會換了一身行頭,一個模樣甚是清秀的侍女正幫著她穿上系好一件大紅色的火絨長披風。
秦何和陸柒感情還沒處出來,南陽帝卿撥過來伺候陸柒的都是些模樣端正,手巧心細的侍女,一個模樣整齊的小侍也不敢放在陸柒面前。
畢竟人就怕比較,大多數女子還是喜歡溫柔可人的夫郎,他這府里的年輕小廝一個個解語花一般,便是陸柒沒那個膽量在秦府胡來,他也要防患于未然。
秦何這個時候還是體諒不到他爹的一片苦心,只要看到陸柒的臉,他就想到先前和南陽帝卿的談話的內容,又想到自家娘親給他帶來的堪稱催命符的消息,心里就覺得壓抑。
晚膳擺在他面前都是平日里他極其喜歡的菜,但一時間他還是沉浸在一種郁郁寡歡的狀態里,與南陽帝卿和秦牧兩個人臉上的喜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說秦家兩夫妻沒有直接把事情說出來,但陸柒看她們神情也估摸著能夠猜出有什么喜事。
用完晚膳后她笑著問了一句,對方避過不提,她也沒有再三追問。反正對方想說,遲早會和她講。如果是不能和她講的秘密,一味地追問下去只能徒惹人厭煩。
不過等她回了院子,書房門關上,秦何卻推門而入,打斷了陸柒對歷代狀元殿試優秀表現的鉆研,私下里把那個消息親口告訴了她。
“你方才不是很好奇我娘和我爹那么開心嗎,你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娘說你這次春闈考了第五名,等放了皇榜之后你便要開始準備殿試。”
陸柒一時間愣在那里,還不等她面上浮現幾分笑意,秦何又往她頭上澆涼水:“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這皇榜放出來還有四天,說不定是她們弄錯了名字,等出來那日你名落孫山可別哭得厲害。”
這涼水潑得一點也不管用,聽到消息是秦尚書親口所言,陸柒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
前世經過的考試多了,作為一個資深的考生,陸柒早就練就了成績好壞與否都波瀾不驚的本事,但得知自己榜上有名,而且成績還在自己預料之上,她心頭還是涌上難言的欣喜。
“你這么高興干什么,又不是確定好了的事。”秦何自己不高興,看到陸柒喜上眉梢的模樣心里就更加堵得慌了。
“一般放榜之前,考官會提前把皇榜封好。春闈和秋闈的前二十名都會進入殿試入朝面圣,所以在放榜的前四五日,參與殿試的前二十名會提前定好。這消息既然是娘她說給你聽的,那自然不會有什么差錯。”
陸柒頓了頓,又道:“我原本預測的名次是十名左右,這次能入前五,自然心中歡喜。”
“你先前不是落了兩回榜,怎么可能突然進步就這么大?”陸柒的秀才考下來不難,但連著考了兩年,秋闈都是名落孫山。沒道理在秦府學習了不到半年,這成績就突飛猛進,一下子飛躍到前五名。
陸柒定定看了他半晌,還是解釋了一遍:“我在陸府的時候,我娘從來不與我談朝堂上的事,前兩年我考的時候,時政這一塊自然一塌糊涂。這幾年的考官喜好民生,出的題目也幾乎都是這一類,秦府為我請的先生很能抓題。”
秦何質疑道:“可是你做的詩甚至還不如我好。”
雖然秦何在京城的名聲不大好聽,但他在某些方面天賦還是極其出眾的。琴棋書畫,他都略有涉獵,棋藝甚至可以說是高超,他的書法也很不錯,吟詩更是像模像樣。
在未出嫁之前,他就經常扮做女子參加各種清談聚會,甚至好幾次還把得頭籌,若不是秦何在明真一事上做的太出格,這京城的貴女又沒有哪個會容忍自己明媒正娶的夫郎心里頭住著別人,就沖著他在這幾方面的才氣,秦何也不是怎么愁嫁的。
陸柒早知道他會問這個:“我作詩雖然不算好,但背誦還是可以的。這部分的分數占的比重并不算大。避開當權者的忌諱,該說的東西都說到點子上,再加上基礎扎實,無論如何,我這成績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她還有一點沒有補充,原主還有點考前恐懼癥,而且做卷子的時候速度慢,心里就急得慌,一著急卷面難免有些難看。
但她在現代那是經過身經百戰的,有原主和她前世的基礎在,一手小楷她寫得極其漂亮,在高考的考場上她都能將用作計算的草稿紙寫得和印刷出來的報紙一般漂亮整齊。
她不敢說自己的文采是那考場上最好的,但她的卷面整潔度絕對是眾位考生中最高的。字跡漂亮卷面整潔從來都是考場里的一大加分項,即使有些問題沒那么答到點子上,就沖著她那看著舒服整齊的卷面,考官也樂意多給幾分。
她這般答疑解惑一番,秦何也不再多言。畢竟他沒有上過考場參加過科舉考試,并沒有什么發言權。便是陸柒是糊弄他,他也不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證據來辯駁。
看他神情,陸柒也不準備苦口婆心向他解釋,因為對她而言秦何的理解也不那么重要,她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浪費那么寶貴的時間。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和她說完這個話題之后,秦何就待在房間里,而不像往日一般,兩個人共處一室沒多久,他就忙不迭地退出去。
這書房里可沒有什么秦何感興趣的話本子,陸柒原本想著專注看書,但被一個人一直緊盯著,她便是想看書也看不下去。
被這么看了老半晌,陸柒下意識地摸了摸后背和后腦勺,她后面也沒有突然長出朵花來啊。
“你若是沒有什么事情便回去歇著吧。我還要溫習功課,怕是沒有什么時間陪你。”
陸柒這般下了逐客令,可秦何還是一動不動地待在那里,陸柒被那種眼神看的毛毛的,終于忍不住轉了個身站了起來,以一種俯視的姿態遮住了對方上方大半明亮的光線:“既然你不愿意離開,正好現在有時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心平氣和地談。”
前世她也沒有少被逼過婚,在某些程度上來說,秦何對不喜歡人還非得在一起的怨氣她也能夠感同身受。但問題是她們兩個已經成婚,有些事情,她真的很想知道,秦何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二點之前第二更,上完課回來,下午發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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