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蕓垂著腦袋,把電腦關了。晏蕓舒坦地倒在電腦椅上,新月眼微瞇著,彷彿要隨著溫馨的燈光漸漸睡去了。
也許,現(xiàn)在她纔開始真正地思考,感興趣和不感興趣的事總是形成鮮明對比。對於她來講,做與電腦相關的事情是用心去感覺,用智力去拼的。然而,對於歷史,對於推理,她是興趣不是很濃,不願意過多地浪費精力。
陽情等著她,他知道催她也沒有用,也許,他們要相互提醒,相互攜帶,一定會把那個臆想中的結果印證出來。也許,他們可能永遠不能把吉麗雅內心的秘密挖掘出來,現(xiàn)在,看著吉麗雅的狀況,治好她的內傷都顯得困難。陽情等不及了,但他只能等。
他希望吉麗雅自身的恢復能力會強一點,能自我修復。未來的不確定性,現(xiàn)在變得更加迷離。他的心放在了吉麗雅的身上,他不能就看著她半死不活的樣子,他想給她快樂。
晏蕓手裡搖晃著畫圈的鉛筆突然從手裡掉了下來。她的眼裡發(fā)著光,伸出手在陽情的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拍。陽情笑了笑,他知道晏蕓一定有了主意。
陽情笑道:“蕓丫頭,我就知道你有主意,我們一起想,一起整理,一定可以知道結果的。”
晏蕓嬌笑道:“陽情,我現(xiàn)在只能編個故事給你聽,能編圓了,你誇我,如果編砸了,還是一樣,這事你自己想辦法,別來煩我,這種編故事的想像力,我想留著給我兒子,不想損傷腦細胞,這樣無端端地浪費掉。”
晏蕓不再笑了,正色道:“從吉麗雅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有一點很重要,蓮嫂是蘭花修煉成人形,吉麗雅和蓮嫂長得很像,可以大膽地推斷,吉麗雅是蘭花。這個,之前你也承認了。”
陽情笑道:“是啊,前面已經說了,黑蘭,紅蓮,吉麗雅也是在一起生活過的,所以吉麗雅有模糊遙遠的記憶,地點就在蒼山。”
晏蕓笑道:“重要的不是這些,這些先前也說過,重要的是吉麗雅爲什麼會想起那個片斷,而且是在你離開的時候,驚叫,你說,你離開前最後的動作是什麼?”
陽情站起來,重複了一下那個離開時做的動作,很舒展的懶腰,很愜意地揮動手。
晏蕓道:“這個動作是不是服用了黑蘭之後才加上的呀,好像是你最近纔有這樣的動作。”
陽情回憶了一下,他記不起來了,也許這個動作是最近幾天在山谷裡才養(yǎng)成的惡習,從前沒時間也覺得有些不雅。陽情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黑蘭從前曾經化成人形,某天,可能遇到了什麼大的災難,黑蘭重新變成蘭花。”晏蕓喝了口咖啡,笑道:“而黑蘭化成人形的時候,最習慣的動作,就是這個伸懶腰的招牌動作。”
陽情疑道:“黑蘭化成人形的時候,蓮嫂和吉麗雅可能沒有修成人形,黑蘭爲什麼不走呢?它爲他們提供保護還是想照顧她們?”
晏蕓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問,我猜想,黑蘭,蓮嫂,吉麗雅原本就是一株,後來才分開的,幾千年了,感情當然深了。”
陽情想了想道:“這個有點牽強了哦!”
晏蕓道:“如果三株蘭花分別是在不同的地方,吉麗雅就不會見到這個黑蘭常見的伸懶腰的動作。從常規(guī)來講,你見過一株蘭花開著不同的花嗎?”
陽情問道:“就算這個假設成立,紅蓮怎麼又會在這個山谷呢?而吉麗雅怎麼又會去列瑪?shù)夏兀俊?
晏蕓緩緩道:“你難道沒有想到你們之間的共同點嗎?”
陽情笑道:“這共同點是大理段氏嘛。我想過,可是紅蓮和黑蘭來到這個山谷,而吉麗雅遠走列瑪?shù)希欢ㄒ腥藥齻冏哐健R院谔m的修煉程度看,它可以滿世界跑,紅蓮也許有這個能力,可是吉麗雅,從今天她的修爲來看,有些孱弱,千年前,她是不可能離開的。”
“不是,也許,蓮嫂也沒有滿世界跑的能力。陽情你是個普通人,服用黑蘭之後都有如此變態(tài)的力量,現(xiàn)在,蓮嫂都不是你的對手。千年之前,黑蘭在受到傷害災難之前,它的力量會有多強。” 晏蕓悠然道:“所以,一定有人將蓮嫂和吉麗雅帶到了大理段氏,他又把蓮嫂帶到了這個山谷,這個人當然是你的義父。”
這一點容易解釋得通,義父爲了段興言,他踏破所有黑蘭出現(xiàn)的地點,來尋找黑蘭。當他知道黑蘭在這座山谷之後,他就把紅蓮帶在身邊,以求引誘黑蘭上當,不再亂跑,義父纔有機會捉住黑蘭。
黑蘭真的就沒有走。也許,它也在努力,重新找機會來對抗義父,幫助紅蓮。
這樣的話,那麼在從前傷害黑蘭,給它造成災難的也是義父了。
晏蕓認同這個說法,她點點頭道:“現(xiàn)在剩下的就是吉麗雅,吉麗雅也是被大理段氏西遷的人帶到了列瑪?shù)稀K诹鞋數(shù)闲蕹扇诵危蛔馉懥鞋斀痰穆}女。”
陽情不禁一笑,這個答案也許是最接近的。他笑問道:“還有一個問題,爲什麼吉麗雅會有遙遠的記憶?黑蘭,我服用過之後,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而且在吉麗雅闖陣的時候,它還發(fā)出預警。而紅蓮,根本就沒有任何和從前相關的記憶,就連起碼的人情世故都不算很瞭解。她最拿手的就是不止從哪裡得來的精湛廚藝。”
晏蕓皺了皺眉,停頓了一會,隨即她笑道:“還是你的義父,你的義父在你服用過黑蘭之後,他幫你轉化了黑蘭的能量,經過千年的鬥爭,黑蘭屈服了,它放棄了抵抗,何況它找到了你這個很好的寄存體質。蓮嫂是在你義父的幫助下化成人形的,他也進行了感化,蓮嫂就成了你義父的女兒了。”
晏蕓接著道:“吉麗雅同樣是被段氏的人帶走,沒有人會給予她幫助,她在很艱難的情況下修成人形,當然也沒有人給她洗腦,所以你可以輕易地擊敗她,所以她能夠留存一些遙遠的記憶。”
陽情覺得這個結論還算完滿,他笑了笑道:“不過,義父不會那麼壞吧,還有,蘭花之間會有感情嗎?蕓丫頭,還是你厲害,這個故事,你編得不錯。”
晏蕓重新打開電腦,擰亮電腦前的檯燈。她別過臉笑道:“陽情,去睡吧,也許明天吉麗雅就會醒了,也許,她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你也太執(zhí)著了,就算不是段乘風乾的,也有別人幹,蘭花就不能沒有感情嗎?從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兄弟姐妹,怎麼會沒有感情?況且,你,蓮嫂,吉麗雅之間,也許是亞當和夏娃的故事也說不準,是你創(chuàng)造了蓮嫂和吉麗雅。還有一個東西千萬別忘記,白陽鳥,白陽鳥飛翔的日子,段氏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你,蓮嫂,吉麗雅是不是也參與其中,答案就在吉麗雅醒來的時候……”
晏蕓的話語越來越低,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語,轉眼,陽情就已經不再她的視線中了。
陽情嘆了口氣,轉身向圖書室走去了,他想在那些實際的典籍中找到一些相關的佐證。同時,他更加希望吉麗雅醒來,如果真是他,不,是黑蘭創(chuàng)造了吉麗雅,那麼,無論怎樣他也要讓她醒過來,讓她快樂的。
地下宮殿一夜無眠。
夜明珠被換下了,紅蓮用法力把一盞巨型的路燈掛在了山谷的上空。紅蓮也沒有睡眠,她坐在門廊上打坐,汲取月之精華。
陽情沒有貪戀牀鋪的誘惑,天剛矇矇亮就從地下宮殿裡走了出來。他爬上來,就看見了紅蓮。紅蓮仰望著對面的山崖,沉思著。難道紅蓮也想起了什麼嗎?吉麗雅的到來,似乎成了紅蓮勾起記憶的一種誘因。
陽情從後面輕輕地抱住了紅蓮,紅蓮的肩膀有些顫抖,渾身抖著,彷彿被陽情一個不經意的擁抱,把情感宣泄出來了。
紅蓮轉身伏在陽情的懷裡,很傷心地哭泣起來。
陽情感覺到背後也有了輕輕地腳步聲,他沒有回頭,毫無疑問,那是醒來的吉麗雅。
“情兒,昨晚沒有睡好嗎?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聲音是背後“吉麗雅”嬌柔的聲音,簡直和紅蓮一模一樣。
陽情驚懼地看著懷裡的紅蓮,他緩緩地推開她。
陽情在淚水迷離的眼睛裡看見了吉麗雅的影子。懷裡的“紅蓮”是真正的吉麗雅。
陽情把走近的紅蓮也摟在了懷裡,他微微地嘆息,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前沒有過的,從前他怎麼也想像不出同時抱著一對美麗絕倫的孿生姐妹的感覺。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很久以前,他不熟悉,甚至從來沒有認真體味過的一句話。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吉麗雅和紅蓮都擡起頭看著陽情。陽情的表情很奇怪,他從來沒有說過類似有些肉麻的話,真誠的話。
今天從嘴裡說出來卻異常的順口。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一直在說。
不,應該是黑蘭說的。陽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