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雲給楊莊的理由是:他在會所發現了歐陽情兒,並已將他穩住,請楊莊自行定奪。
沒有比這更好的理由。陳曉雲是陽情的同鄉,這個事實在天馳內部是無可否認的,陳曉雲曾經帶著陽情進了李氏莊園,那一次還殺死了李天麟。
楊莊會做出兩種選擇,一種是逃跑,另一種一定要來看看,機會合適他就會下手。
陽情相信楊莊會來看看的,他是白陽盛林教的高層,爲了惟一的一個敵人,至少應該來窺視一番。當然,也不乏在四川幹掉陽情的想法。白陽盛林教在任何地方都不會缺少人手,就算沒有,用錢買也買得到的。
楊莊在四川的事情顯然沒有辦完。依照楊莊潛伏在靈西的耐性,他的個性非常執著,做不完事情,無論多麼危險他也不會走的。
再另外一點,他還可以從長計議,利用陳曉雲和陽情的同鄉關係,同樣設一個局讓陽情鑽進去。
陽情的確是把楊莊分析透了。接到陳曉雲的電話,楊莊就開始做準備了,他套上了一套貼身的網狀內衣,看樣子質地很好,很類似一種防彈材料。然後穿上了一套很隨意的休閒服飾,淡灰色的夾克,淺白的休閒褲,一雙乳白色的皮鞋。他檢查了一下腰帶上的四把**飛刀,還有是插在皮鞋的鞋底裡的兩把。
最後他檢查了槍,野狼之星。**的容量似乎又擴大了一個尺寸,像突擊步槍的**。陽情看見槍裡的彈頭,不覺失笑。那是吉文展示給陽情看的那種材料,白陽盛林的法力寄生物,彈頭裡面應該是空心的,死去的吉文想必不會騙他。
楊莊打了幾個電話,其中一個是打給陳曉雲的。楊莊告訴陳曉雲,在會所周圍佈置好人馬,防止陽情逃脫,要求整個會所停業半天。要這樣的高級會所停業半天,這半天的營業利潤是很大的一個數字。暫且不說利潤,單單要趕走在這裡休閒的客人,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楊莊的果斷的確令陽情佩服,僅僅接到電話十分鐘的時間,他已經迅速地做出了決定。這樣的安排無疑是最妥當的了。楊莊和衣倒向牀鋪,很快睡著了。
陽情和吉麗雅無需更多的準備,今天等待他們的是一場惡戰,或者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打倒楊莊。
現在的楊莊,應該是衆多李天馳中的一個,但陽情著實看不出楊莊是不是也戴了做得精巧的人皮面具。
楊莊在下午六點的時候踏進了會所。會所裡失去了那些往日的喧鬧,剩下一片寂靜。這裡地處郊區,原本沒有其他閒雜人會來這裡玩耍,撤走了經常休閒的人羣,靜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當然,爲了這個結果陳曉雲也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也許,第一批出廠的“螞蟻養生液”的利潤將因爲楊莊的這句話而完全泡湯了。陳曉雲不是不愛財,他的臉色很不自然,笑容有些發苦。畢竟,天馳總部答應給他一個很高比例的利潤分成,現在,因爲陽情和楊莊的出現,那塊巨大蛋糕被無端端地少了一層。
楊莊還講些排場,一輛黑色的名貴轎車在前領頭,後面也是黑色的轎車車隊。陽情看到現在情形,想起了多年前的陳曉雲,陳曉雲回家也是這樣的排場,連車隊都是一樣的。
陽情看見車隊漸漸近了。他小聲笑著對陳曉雲道:“陳叔,這很像你的手法喲,這些車不會也是你的吧。”
陳曉雲似乎有些不滿,他嘆然道:“天馳的排場遠遠大於我的,他們是主子,就算他把我的車隊開出了成都,我也不會吭氣的。”
陽情不再說話,等著楊莊的到來。下車的瞬間,陽情明顯感受到楊莊兇狠的目光,還有在車隊的車廂裡若干道能殺死人的目光。
陳曉雲很熱情地介紹陽情給楊莊。楊莊死盯著陽情的臉,轉臉對陳曉雲道:“陳老大,你是怎麼辦事的?還是老糊塗了?他根本不是歐陽情兒。”
陳曉雲笑道:“怎麼會?他是我侄子,這麼些年了,我怎麼會把他認錯?”
陽情的這個人皮面具做得很精巧,和陽情的相貌有五分左右的相似,剩下的五分根本就和死去的段興言是一個樣子。
這是兩張臉特點的重疊。
陳曉雲要認錯了也情有可言,楊莊認出來是假的也情有可言。
至少,楊莊並沒有嗅出陽情身體裡黑蘭能量的運行。也許,陽情的那記秋風破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黑蘭是否存在變得次要了。
陽情上前去和楊莊握手,道:“李總,久仰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呀。”
陽情的話語文鄒鄒的,連他自己都有些起雞皮疙瘩。簡直太肉麻了。
楊莊點點頭道:“你是陳老大的侄子?歐陽情兒?”
陽情一臉無辜地道:“李總,我的確是陳老大的侄子,也姓歐陽,但我不叫歐陽情兒,我叫歐陽鴻飛。”楊莊一臉的不耐煩,脫掉上衣,交給手下,徑直向草坪旁的藤椅走去。楊莊的身體狀態可能不佳,邊走邊咳嗽。
陳曉雲上前扶住楊莊,道:“李總,我們進去裡面的雅間裡坐,現在外面有些風大,休息會兒。”
進了一間空闊的雅間,楊莊似乎很累,在一張沙發上閉目養起神來。陳曉雲很適時地給楊莊遞上一盒剛剛開封的“螞蟻養生液”。楊莊自顧地吸完一盒口服液,精神卻更加的疲憊,似乎要沉沉睡去了。
陳曉雲附在楊莊的耳邊耳語道:“李總,今天我特意留了個極品的貨色給你,要不要進房間……。”
楊莊點點頭。在陳曉雲的帶領下,進了一間客房。
楊莊開始昏昏沉沉地睡覺,暖氣的微風把他吹拂得更加的暈眩。朦朦朧朧中,他看見了一個身姿妖嬈,身著白色連衣裙裝的女人。暖氣的微風,把女人的裙角吹得掀起,修長的大腿若隱若現,高聳的胸部則有了更加致命的誘惑。
楊莊覺得口有些幹,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昏昏沉沉的大腦還是沒有清醒。他不由得用力起身,想把那個女人攬過來,想要發泄原始的慾望。陡然間,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歐陽情兒。
楊莊一驚,雙手撐起,眼睛猛然睜開,大腦也清醒過來。
他看見了陽情很有蠱惑力的眼神,他已經不能抗拒眼神強烈的誘惑。瞬間,他感覺到大腦有些刺痛,然後再次陷入昏迷。
楊莊醒過來的時候,陽情就坐在牀旁的沙發邊抽菸,那副臉孔在煙霧中顯得無限恐怖。楊莊內心的感覺,世界上沒有比這個人更可怕了。
陽情見楊莊醒來了,悠然道:“楊先生,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這一次你還逃不逃呢?”
楊莊有些語塞,他不知該怎樣回答。陽情繼續著相同的腔調道:“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大腦一片空靈,好像被掏空了一樣,丹田裡沒有一點氣感,連基本的法力也沒有了。”
楊莊試著循環了一下氣感,試探的結果令他很驚訝,他幾乎不敢相信。大腦裡只印著兩個字,“完了”。
楊莊頹然的垂下頭,悽然道:“歐陽先生,你應該殺了我,你毀了我的夢,我比死還難受。”
陽情笑道:“沒什麼,每一個人都會做夢,只是,夢終究會醒的。恭喜你,楊先生。”
楊莊嘆道:“歐陽情兒,陳老大給我服用的‘螞蟻養生液’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好卑鄙,你居然串通好陳老大來毒殺我,”
陽情故意嘆了口氣道:“那種藥物也是你的侄子段二的秘方,它原本就是段氏的古方。它的功效僅僅是化解你的內力,讓你無法使用瞬移的法力。誰讓我做過雷鋒呢,我還是留了你的命。只是,你的大腦記憶已經全在我這裡了,白陽盛林教想必很快就會完了。”
陽情擡起頭,看著窗外淡然道:“其實,我應該叫你李先生,對吧,李天馳。沒想到,纏繞著我這麼長時間的名字,現在輕鬆解決了,今後我的頭可能不會再痛了。”
楊莊大笑了一陣,怨毒地道:“歐陽情兒,你絕對不是白陽盛林的對手,今天的李天馳死了,明天又會有李天馳重生,你是鬥不過白陽教主的。”
陽情轉身走了,不想再聽楊莊的絮絮叨叨。楊莊沒有了內力,沒有了仙法,沒有了記憶。就算他有勇氣活下來,恐怕比死還難受。
陽情出來的時候,從房間走出來是個信號。在會所大門旁的吉麗雅開始動手,優雅的身姿,伴隨著銀刀的揮舞的光亮,鮮血在陽情的視線裡飛濺開來。吉麗雅飛旋了一圈,一個輕巧的空翻,輕輕地落在地上。
沒有一聲槍響,沒有一個人能夠反擊,吉麗雅恢復到了在古城懲罰流氓的那種冷漠。刀法乾淨而凌厲,決不拖泥帶水。
陽情走出去,看著正在獨自**的吉麗雅。她的眼睛有些迷濛,看著曠野的遠端,似乎在爲太陽最後的光華感嘆,而悲傷哭泣。這一刻的吉麗雅應該是真實的,優雅身姿來回飛旋的這一圈,她在會所裡外殺了四十九個人。每個人的咽喉部位只有細細的一道刀痕,他們死得很快,沒有留下任何痛苦。
吉麗雅抱著陽情,伏在他的肩上輕輕地哭泣起來。她不能控制殺人的慾望,雖然那些人都該殺,但她不是陽情。陽情能夠做到需要血腥的時候毫不留情,在留人一命的時候,他絕不會趕盡殺絕。
陳曉雲也不是一個能控制的人,他選擇的趕盡殺絕。楊莊的屍體已經被掩埋在了空闊的高爾夫球場裡了。他不想背上一個殺老大的罪名,但是他今後還有勇氣面對楊莊嗎?那盒裝滿陽情配製的毒藥的“螞蟻養生液”是他親自給楊莊喂去的。
此時,八兩軍車呼嘯而至。一個團長級別的人,向陽情敬禮,還是秦正宇的那套軍隊的報告聲。陽情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告訴戒嚴。
同時,陽情還把誠永藥廠和陳曉雲交給了軍隊,要軍隊回收所有已經發出的“螞蟻養生液”,保證陳曉雲的安全,等候陽情回來處理。
事情調查稍有些眉目,戰鬥剛剛打響,李天馳卻死了。
“白陽教主,媽的!”陽情暗罵的同時,在潔淨的水泥路旁專心地嘔吐起來。
痛苦的神情中,有了更多的無奈,也有了更多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