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情不再管小范,展開蜻飛急速向高牆外飛去。楊莊已經受傷了,不管劍氣是打中了他的哪個部位,他逃脫的距離不會太遠。
陽情選擇的方向是小院外那座不高的小山。靈源公園背對著山,依託著這座小山而建,小山的名字叫“象鼻樑”。山的形狀類似一隻大象的頭,一道彎彎的鼻子,延伸的壩子的中央。陡峭的山坡下滴著一灘血,楊莊真的被氣劍轟傷了,他的確比其他的白陽盛林經得起打擊。從前和陽情交手的白陽盛林,經不住氣劍的重擊,頂多支撐五秒就會倒下。
五秒已是個常人承受的極限,無法打破的紀錄了,被氣劍打中能支撐五秒的白陽盛林也只有少數幾個。
楊莊不僅具有從陽情的眼皮底下逃走的本事,而且被氣劍擊中後能快速做出反應。這樣的能力是常人不具備的。陽情爲了救小范分神了,氣劍的力量似乎不再很集中,給了楊莊逃逸的機會。
陽情足點山坡,整個人順著山勢低低的飛行上去。這樣低伏著飛翔有兩個好處。一是避免被楊莊看見,二是低伏著飛翔,能近距離地觀察地面上散落的血跡。令陽情很奇怪的是,一路上的血跡已經越來越淡,越來越稀疏。差不多要到小山山頂,也就是“大象”的頭頂部位的時候,血跡陡然不見了。山頂的路四通八達,到底楊莊去向何方。
陽情微微地嘆了口氣,舉目遠眺靈西城,靈西城在冬日陽光的沐浴下,顯得異常的美麗,同樣也很繁忙,車流在不停歇地流淌著,連這山腳下的窄道上都停滿了車輛。
山腳窄道上的車輛都是沒有載客執照的民用車,運載一些急著出行的遊客和市民。現在還不是返程的高峰期,很多司機都聚在一起抽菸聊天。在零落的人羣裡,陽情突然看見一個瘸子,拄著一根製作粗糙的棍子,向一輛載客的麪包車走去。他的大腿上扎著一根白色的繃帶。陽情離山下的距離太遠了,他覺得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他是不是楊莊呢?
那人到了車前,很隨意地回過頭來,陽情看清了他的模樣,那人居然是李天蔚的模樣。陽情在瞬間可以肯定,那人絕對是楊莊。楊莊應該去找過李天蔚,陽情沒有毀滅李天蔚的屍身。楊莊趕到後找到了李天蔚,剝下了李天蔚的臉皮,做了一張面具。
用紅蓮掌握的製作人皮面具的手法,煉製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必須要有新鮮的人皮。這樣做出來的人皮面具質地和正常的人的皮膚沒有差別,如果人皮的色差掌握得好,幾乎是不能分辨出來的。面具的質地很薄,和皮膚接觸的交界處薄如蟬翼,像透明紙樣輕輕貼在臉上,人皮面具的佩戴也就異常地簡單了。
而楊莊煉製人皮面具的手法就差了很多。估計他還沒有那麼高的修爲,能將人皮的製作控制自然。他選擇了一種取巧的手段,直接剝下另一個人的臉皮來做。這樣的話,意味著他化裝成的那個人絕對已經是個死人。
陽情愈發地覺得楊莊的可怕,要得到李天蔚的新鮮臉皮,趁李天蔚的屍身沒有腐爛的時候揭下臉皮。沒有人知道陽情會在那片杉林裡殺死李天蔚,具體的說,那天楊莊就在杉林裡潛伏著。原本楊莊就在木屋裡等著,或者在那間不鏽鋼房間裡幹什麼事。
陽情突然笑了笑,他漸漸明白了楊莊下一步會去哪裡?
楊莊準備上車的時候,轉過臉來,仰首看了看山頂。他顯然看見了在山頂向下眺望的陽情。楊莊滿臉燦爛的微笑,他很舒展地對著山頂的陽情揮了揮手。
陽情也笑著。他根本不著急去追楊莊,這麼遠的距離浪費力氣去,不一定追得上,他想利用一下楊莊的記憶,尋找李天馳在靈西留下的白陽盛林的聯絡暗號。楊莊無疑是個很好的棋子。興許,作爲李天馳的聯絡員,楊莊知道的比李天蔚和段二的要多得多。
李天蔚未完的任務將由楊莊來替代繼續完成,或者是另外的白陽盛林。那麼,陽情就可以在短時間內找到那個替任者。
一直在忙紅色食鹽的事情,陽情還沒來得及認真研究一下李天蔚的大腦記憶。最牛逼的是,李天蔚關於他在靈西任務的秘密,就裝在那個封印住的丘壑裡。李天蔚自殺時啓動了“毀滅程式”,他想自己把記憶強行毀掉。陽情整理李天蔚大腦記憶的時候,有些熟悉的就是那個不鏽鋼鋼板做成的房屋。這樣類似的房屋在李天蔚的大腦裡凌亂的飛舞。
陽情只能肯定一點,李天蔚的任務和這些不鏽鋼做成的房屋有緊密的聯繫。
從楊莊剝下李天蔚臉皮,可以把楊莊和李天蔚聯繫起來。同理,楊莊也一定和這些房屋有緊密的聯繫。
陽情就算是守株待兔也能抓住楊莊的,他有種預感,楊莊肯定會馬不停蹄地往那片杉林趕,到時,他想笑恐怕也已經笑不出來了。
所以,陽情的微笑比楊莊的更加地舒展,他誇張地揚起手臂,向上車的楊莊揮了揮。
楊莊明顯愣了一下,垂下頭,堅決地鑽進車裡。麪包車三檔起步,像小鹿一樣竄起來。在楊莊的脅迫下,司機也狂加油門。
陽情回到小院的時候,小范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抖,他搖了搖頭道:“陽情,看來,我還是龜縮在家裡陪女人孩子吧,我還要你分心來救,讓楊莊也跑掉了。”
陽情上前拍了拍小范的肩膀,大聲道:“不行!你要跟著我,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別人動你一根頭髮!何況,男人不是龜縮在家裡就能解決問題的,我們要走出來!”
小范感激地對陽情道:“陽情,你說得對,現在我們去哪裡?”
陽情淡然道:“我帶你到一個你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那裡可能是將來的a級風景區。”
小范點點頭道:“天涯海角,我也去。”
陽情笑道:“小范,你應該經常有這樣的豪氣才行,你總是在猶豫,在思考,在自責。其實,作爲男人你已經很成功了。我們哪兒也不去,去靈峰!”
小范起身向陽情道:“走吧,別讓我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激情磨滅了,抓住楊莊出口鳥氣。”
兩人哈哈笑著,從高牆下飛下來。今天,在外面有好幾個人都看見了人影的閃動,而且他們都停下來張望了一下。沒有人深究,小院裡音響和動作,像在拍電影。現時的人羣就是這樣,大多時候看到的東西都不會相信。也倒是,現今連男人都可以做手術變性成女性,電影裡的電腦特技比演員的演技重要。何況,靈源公園本就有很多劇組來拍電影,拍過好幾部經典的動作片。
陽情顧不得太多,從正門出來肯定要解釋半天,弄不好又要亮出自己白鴿天使的身份。他倒不擔心被警察抓去問詢,爲了楊莊,他們已沒有更多的時間來和警察糾纏了。
陽情的車開得飛快,他本來是不用著急的。楊莊不可能那麼快就到靈峰的杉林,上面不通車。可是,楊莊的厲害就在於,他流著血一直向“象鼻樑”的山頂而去的。從時間上算,陽情僅僅是幫小范解決了危機,擋住了**飛刀的前衝速度,然後追出來到山腳那灘血的地方。當陽情順著血跡飛到山頂站住,就看見了換好衣服,包紮好傷口,戴上另一張人皮面具的楊莊。
陽情假設,楊莊根本就沒有往山上去,而是選擇了山腳下的公共廁所。
那麼血跡又是從哪裡來的。可能是楊莊事先裝好的血漿袋,戳破後往山頂扔去,憑藉楊莊的內力,他應該可以把一個血漿袋扔到山頂的。
再或者,楊莊本就有著飛騰的本事,往山上飛行了一趟,重新回到廁所化裝治傷。
段紅山有“瞬移”的本事,陽情在想,楊莊也應該有這方面的能力。也許,“瞬移”是傳統盛林教的一項基本法術。
陽情把車開到索道上山乘坐點的停車場周圍,停車場旁也有一條毛路。陽情瞅準了毛路,一加油門順著路開向了雪山的另一面。這一條道應該是**將要繼續開發草甸而修建的。路上還是行人很多,一些徒步旅行者揹著行囊往山腳走去,還有三三兩兩的民工向裡面走。
小范急道:“再進去就沒路了,路的盡頭是個湖泊,**現在在湖泊。”
陽情專心開車,不再說話,前面有了一個拐彎,他把車停在了拐彎處。左右沒人,陽情用意念把車和小范一起收進錢包。他順著山坡鬱鬱蔥蔥的樹尖向最高草甸,位於雪線之下的杉林急速地飛去。
杉林的空地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陽情的確也不明白,爲什麼在這片杉林裡修建像碉堡似的一間房間。還時常派人來維修查看,楊莊和李天蔚都應該是白陽盛林在靈西的重要人物。
陽情落下地面,調整了一下氣息。剛想在門口的藤椅上坐下來,他敏感地意識到,一陣劃破空氣的衣袂聲傳來。
陽情閃身向木屋的背後躲去。他聽到聲音,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個。
陽情悄然滑上了一棵杉樹枝葉濃密的樹冠,從樹冠的縫隙裡看下去。五人中,爲首的就是腿部受傷的楊莊。楊莊的動作很敏捷很靈巧了,被氣劍擊中的傷勢似乎已經緩解了。
其他的四人,行動整齊劃一,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四個人臉色的蒼白超出了陽情的想像,他們似乎長期生活在見不到陽光的地方。
一行五人沒有停留,直接鑽進了木屋。
陽情心裡有了主意,他小心地從錢包裡喚出小范,讓小范到木屋外戒備。小范拿出他拿手的棒子,肩上還挎了一把yl——150。陽情飄向屋頂,揭開兩片瓦,房間裡不鏽鋼屋子的門,正緩緩地合攏了。
陽情還是不願意闖進去,他感覺到金屬房間的危險,而且這五個人更加危險。
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現在不想冒險。他怕傷著小范,也不想冷血的殺人。
黑蘭沉睡著。換作以往,最先涌動的就是黑蘭的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