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一首楓橋夜泊讓姑蘇城外的寒山寺流傳千載成了名剎,如今在這寒山寺后山一座禪房中一名錦衣華服的公子正坐在桌前一手執(zhí)白一手執(zhí)黑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棋盤上,棋盤上黑白兩字叢橫交錯,戰(zhàn)況很是激烈,陽光透過打開的窗子照在那公子如玉的側(cè)臉上,如夢似幻,看不真切。房門打開一名小沙彌自外面進(jìn)來,到那公子面前。
“施主,方丈有請。”錦衣公子景謙聽到后,將手中白子隨手一放卻讓本來勢均為敵的雙方立刻分出勝負(fù),站起身,景謙整了一下衣裳方道“走吧”
景謙走在那小沙彌的后面,步子不急不緩,神色閑適似在賞景一般,這山間古寺倒也的確是一片世間凈土,唐代有詩云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音。
若拿來形容此處倒也算貼切。景謙在這寒山寺已住了一年有余,如今已習(xí)慣了此處的生活,這里雖然清苦,但好在沒有什么紛爭,在此的一年他倒是過的很是愜意,只是不知如今方丈喚他何事,但愿不是要趕人才好。
一路無話景謙隨沙彌來到方丈的禪房外,還沒進(jìn)屋便已聽到房內(nèi)對話
“小兒在此打擾多時,還未感謝大師照料。”
聽到此人說話,景謙的步子微微一頓,心中一嘆看來真到了離開的時候了,面上不顯,繼續(xù)前行里面的人卻已經(jīng)察覺到他的到來。
“既然來了,還不進(jìn)來,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聲音微高,似有不滿。景謙苦笑的搖了搖,走了進(jìn)去,房內(nèi)兩旁各站兩名身姿英挺的侍衛(wèi),正中一人錦衣玉帶,雖是一幅儒生打扮卻難掩身上殺伐之氣,如今雖然面有怒色,眼里卻有滿意驕傲之色,側(cè)首一名老僧身披袈裟,慈眉善目如殿中供的菩薩一般。
“孩兒給父親請安,見過方丈”景謙進(jìn)屋后先向首位上的成親王行了禮,又向方丈見過禮,方才看向自己的父親,語氣平靜
“不知父親因何來這山間小寺,孩兒一切都好不勞父親惦念”神情看向成親王頗有些嫌棄不滿,絲毫不給自己的父親面子,如此嫌棄的語氣讓一直以為景謙的端方公子的方丈微微訝異。
成親王景銳氣的一拍桌子,雙眼一睜,“混帳東西,說的是什么混帳話,本王要去哪里需要知會你嗎”看著這個自己給予厚望的孩子,景銳很是嘆息,這孩子本就是一個冷漠的性子,以前對自家人倒還露些情緒,只是自打王妃沒了后他是把這一家子人都恨上了,特別是對他這個父親更是沒有絲毫恭敬。看著景謙仍然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景銳的火確實燒不起來了,誰讓他自己理虧呢,只余一聲嘆息。
“你且去收拾下東西,明日便雖我離開吧”說完這句話景銳有些無力,他強(qiáng)勢了一輩子卻不想面對自己的兒子卻毫無辦法。
景謙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情緒語氣仍然平靜,
“當(dāng)時不是說要我在這寺廟中常住,以保命嗎,怎么如今不需要了,我還打算從此皈依我佛,斷了這三千煩惱絲呢”
景銳手指著景謙恨恨的看了半晌只說了一句孽子了事,景謙卻不在回嘴了,雖然他很享受和自家老爺子斗嘴的過程,奈何老頭子承受力太差要真是氣出個好歹來,那他就真是不孝了。
老方丈看父子二人僵持,忙出來打圓場
“當(dāng)日小施主纏綿病榻,恰好師兄云游至府上觀小施主面相言施主乃是極尊貴之人,這人間富貴榮華只怕留不住你,此凡托胎也不過只因著一場風(fēng)流情債,若不看破此情只怕從此難以歡愉,所以才讓施主來此望你能放下癡迷。卻不想世間之事雖是難料卻又早有定數(shù),半月之前師兄再次為施主卜卦卻見卦象變動,本是早夭之象卻變得福澤綿長,本是孤煞之相卻紅鸞將動,師兄言道是施主下凡所尋之人命數(shù)有變讓你二人有了交際,于是傳言給王爺與老衲讓施主去那靈氣匯聚,花團(tuán)錦簇之地去游歷一番,前去尋自己的有緣之人。”
景謙聽著老方丈的一番活。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卻是不置可否,他雖然在這里聽老和尚念了一年的經(jīng),可是對于那些神啊鬼啊的事他卻是半點不信的。
“靈氣匯聚,花團(tuán)錦簇?卻不知是何處”對于景謙來說去哪里不是重點,只要不是回去,去哪里都可以。
“這就要施主自己去找了”老方丈的一張臉仍然老神在在。
“好啊”景謙點了點頭,對于自己可以有借口到處游歷,不必回去很是滿意,“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準(zhǔn)備了”
說著也不再管一旁兀自生氣的景銳,心情不錯的離開了。
黛玉一行人初離開賈府時,賈璉因記得賈母等人的叮囑,擔(dān)心黛玉身體挺不住并不敢如何趕路,只是黛玉實在心中急迫,第二日便央著賈璉言及掛念其父讓賈璉不必顧及她只管加緊趕路,賈璉無法只得讓人加快速度,又叮囑紫鵑等人照看黛玉,若是黛玉受不住要盡早通知,后又看黛玉雖然面色蒼白,可精神卻很好,全不見王熙風(fēng)等人所說的嬌氣,方放下心來全心趕路,這一日總算到了渡口,坐船再有三日便可到達(dá)揚州。
小丫鬟雪雁站在渡口看著來往船只很是興奮,跟著旁邊的紫鵑講當(dāng)年她們陪黛玉上京時所見之景,王嬤嬤偶爾也插上兩句,黛玉感覺的到她們的興奮,當(dāng)年她們雖隨她去了賈府可她們的父母親人卻還是在揚州的。黛玉聽著她們說話,嘴角含笑卻沒有插話。回家對她來說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因她每日心心念念于此而熟悉,因她前世今生已有數(shù)載不曾回家而陌生她有些緊張,她想大約這就是所謂的近鄉(xiāng)情怯吧。
紫鵑看著黛玉有些擔(dān)心,自那日醒來看著黛玉哭過一場后再沒見她流過淚,甚至眉宇間的郁結(jié)之氣都消失了可是人也越發(fā)沉默了,不知是好是壞。
“姑娘,姑娘你快看那個公子,好俊俏的人,世上竟有如此人物,竟是將咱門的寶二爺都比下去了呢”
黛玉紫鵑二人還在各自想著心事,卻聽到雪雁興奮的聲音。
“吵吵嚷嚷像個什么樣子,才出來幾日便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了。還敢盯著人家年輕公子瞧,真是不害臊。”
黛玉看著雪雁玩笑道,紫鵑亦在一旁道。“好個不知羞的丫頭,自己瞧人家公子便罷了,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也拿到姑娘面前來說,看我回去不罰你。”
“不是,我不是,你們看那邊”雪雁羞的滿臉通紅,還是用手指著前方,黛玉抬眼看去。
只見前方一名十六七的少年,身上穿著一身月牙底的錦袍,錦袍下擺繡著幾株翠竹,少年手持折扇,嘴角含笑,緩步前來,再他的前后是一群粗布麻衣的碼頭工人,少年行走再期間好似與此地格格不入,但是他本人好像沒有絲毫不適,一邊向前走,一邊看著江上過往的船只,神態(tài)閑適,好似他此刻不是處在雜亂的碼頭,而是某個人間仙境一般。看著那少年黛玉能想到的只有詩經(jīng)中的幾句方能形容其幾分風(fēng)姿,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景謙好似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黛玉的方向,慌的黛玉連忙轉(zhuǎn)過頭去,恰好賈璉來派人說已安排好船只,黛玉便帶著紫鵑等人尋賈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