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賈府衆人如何忙亂,只說寶玉昏過去其魂魄卻隨著那癩頭和尚來到一處室內。
林如海如今身體越發差了,每日裡渾渾沉沉的,大夫請來也只知嘆氣,讓提早準備後事,黛玉因爲這事也不知哭了多少回,景謙看著心疼可是也只能陪伴左右卻也無可奈何。
景謙看 林如海服過藥,便勸著黛玉去休息,黛玉本就體弱,雖不知是何緣故,使得黛玉如今身子輕快了許多,但是到底她的底子弱。如今因爲林如海病重黛玉作爲子女侍奉湯藥,本是應該之事,景謙即使心疼卻也不好阻攔,只得守在一旁當林如海安穩時便勸著黛玉抓緊休息。只是黛玉心中放不下父親,不願回去平日裡還會在外間的榻上靠一下。可自昨夜林如海突然吐血昏迷後,黛玉便眼睛不眨的看著牀上越加消瘦的父親,如今林如海雖然已經清醒服了藥,可是黛玉還是不願離開,景謙想著如今兩人雖已明瞭心意可畢竟年紀小,不必在意男女大防,在黛玉家裡也不怕傳出什麼不利於黛玉的話來,便讓黛玉靠著自己,又讓丫鬟尋了毯子蓋在黛玉身上,好歹讓她瞇一會兒。
寶玉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樣子,明明黛玉的臉上還有掩不住的疲憊和哀傷,可是當她與身邊的白衣少年在一起時卻是平靜和諧的。
寶玉印象中的黛玉是孤傲的,也是自卑的,看著靈動卻異常的纖細敏感,她將全身都武裝起來,雖時準備向那些輕辱了她的人發起攻擊。記憶裡的黛玉即使笑著也難掩哀愁。可是今天所見的黛玉卻是平和的即使滿臉哀傷可寶玉就知道此刻的黛玉將全身的刺都收了起來。
景謙感覺到黛玉擡起頭來,悄悄地動了下發麻的肩膀,低頭對黛玉笑道。
“怎麼不多休息下,這裡有我盯著,你不必擔心。”
黛玉卻不理他,看向四周,眼中滿是疑惑。景謙注意到黛玉的動作,也向周圍看了看,卻只是幾個伺候的丫鬟與牀上的林如海,卻沒有什麼異常。於是便用另一隻手拉了拉黛玉問道。
“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黛玉雖然靠著景謙休息,可是到底睡不安穩,剛剛感覺好像聽到了寶玉的聲音便在昏昏沉沉中醒了過來不想卻什麼也沒有。想來也是賈寶玉怎麼會出現在此呢。黛玉自嘲的笑笑,聽到景謙關心的詢問,便也只是搖頭道。“無事。”
景謙自然不信,只是黛玉不願說的他也不會刨根問底,他相信早晚黛玉會對自己坦誠相見的,所以也就點點頭,不在多說。見黛玉不願再休息,他便站起身似是坐久了要走動一下,暗地裡卻是活動著發麻的右臂。他雖做得小心,卻還是被黛玉發現了。
黛玉也站起身走至景謙身前道。
“可是發麻了,你就不知道動一下或叫醒我嘛,快讓我看看。”
說著便擡起手,揉著景謙的肩膀,景謙卻只是低頭看著她微笑。如此美好的畫面卻刺得一旁的寶玉心口發疼,淚流滿面。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她的緣分不在你,你與她不過是幾日雨露的恩澤,如今這恩已還與你便沒有什麼關係了,你又何必守著之前的事情不放呢。這樣既害了你也害了她。”
寶玉一雙淚眼看著老和尚道。
“我與妹妹自小吃喝一處,凡是我有的都惦記著給她一份,凡是妹妹喜歡的東西不管我多喜歡都給她,我本以爲能如此長長久久,卻不想不過是去了趟揚州幾月不見便出了此番變故,你叫我如何甘心。你說我與妹妹無緣,你又怎知那人就是她的緣分”
癩頭和尚看著一臉不甘的寶玉嘆道。
“癡兒,你可記得警幻仙子帶汝所見,你若糾纏之前所見便會成爲現實。”
寶玉的臉色蒼白,想起之前所見黛玉那怨恨的話還有毫無生氣的身體,一時身上的力氣似被抽乾了。看著眼前一臉關切的與那白衣公子說話的林黛玉,寶玉喃喃道。
“林妹妹我該如何是好。”
黛玉似有所感看向門口,那裡空無一人可是不知爲何她此刻的心裡卻好似悵然若失一般,好像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曾在那裡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