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雨的天氣,正好可以去北宮看看君寶他們,執夜的晚上用完晚膳才會過去,這下雨天一定會耽擱到很晚,加上雨天人不出門,對我有利。
我腳步飛快的往北宮趕,路上摔了幾跤,衣服也濕透了,整個人狼狽不堪。
到了北宮,先四下看過沒人看,我才小心的來到窗前,怕人發現,我并沒有點燈,摸黑站在那里,“君寶,碧珠,舞云……”
“娘娘……”
碧珠驚喜的沖過來,舞云也跟著過來。
“君寶呢?安念呢?”我問。
“皇上睡了,小郡主也睡了,要不要奴婢叫醒他們。”
我想了想,雖然心里很想君寶,很想和他說說話,可還是忍住了,笑著道:“不用了,知道他們沒事就好了,我今天過來是要告訴你們,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你們再忍一些日子我就可以救你們出來了,相信我。“
“娘娘,奴婢在這里其實也挺好的,娘娘不必太勉強自己了。”舞云小聲道。
我心中發酸,語聲也變得沙啞,“傻丫頭,在這里挨打挨罵的怎么會好?別騙我了。”
“娘娘……”舞云跟著哭起來。
碧珠,還算冷靜,“太后娘娘,我聽她們說,宮里新封了貴人,那人……是婉兒嗎?”
聞言,我苦笑一聲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不知道該怎么對她們說,上次看到婉兒,她似乎對我們還是有些情意的,只是……一旦她選了那條路,那么我們就已經是敵人了,再也沒有情意可言,這些,她是知道的。
見我沉默不語,碧珠道:“難道都是真的嗎?“
她情緒明顯的激動起來,用力捶了一下門板,“叛徒。”
我苦笑著道:“不管她那么多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救你們出去,然后再想辦法逃出這里和王爺會和。”
舞云道:“恩,不管怎么說要先離開這里,王爺在外面一定很著急。”
想到夏侯君悅,我心中掠過一絲復雜的感情,勉強笑著道:“他一定盡了力了。”
一直以來,他在我心中懦弱與溫柔的形像是融合在一起的,他不適合做帝王,因為不夠冷血與狠心,也不夠計謀來識破這世上百變的人心。他連我的心都看不透,所以我們一輩子都沒有緣份。
再交待了幾句,我便離開了,頂著風雨回到中宮,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發現娟兒還沒有回來,我有些擔憂,難道又在大殿挨打了?
我這樣想著,突然看到桌子上放著一枚用絲線串著的鑰匙,是娟兒“百寶箱”的鑰匙,平時她是帖身戴著的,決不會這么大意放在這里的,我不免有些疑惑,擔心起來。
這時,門被撞開了,住在隔壁的宮女春桃嚇得哇哇大哭道:“你快去看看罷,娟兒姐姐被太后宮人的人帶走了。”
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為什么?”
“不知道,說是八字什么的。”她哭著道。
我怔怔的站了一會,也不顧外面下著大雨,突然像瘋了一樣往外跑,大殿里空無一人,問門口
的宮女才得知,皇后娘娘已經睡去了。
宮女被帶走了,可是她還能睡得著。
我在心里發笑,苦笑一聲,轉身往回走,門口的宮女見我神色異常,于是問道:“你怎么了?你是跟娟兒姐姐一個屋的對嗎?”
“對。”我點點頭。
她頓了頓,有些惋惜的道:“你一定擔心她罷,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娟兒姐姐這一去,怕就回不來了,宮里這幾天已經趕走好多位了,因為前幾天太后娘娘去廟里求了神,說是宮中生辰八字只要與太后相刻的都得逐出宮外。”
我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來一些,如果只是被逐出宮外的話,還好,對她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在宮外嫁人生子。
這樣想著,我的心情好多了,對那位宮女福了福身,“謝謝你,我回去了。”
“去罷,小心中滑。”
一路簡簡單單的話,讓我的心變得暖暖的,一直被我視為冰冷無情的后宮,原來也是有溫暖存在的,我看著那人臉上溫柔的笑,有些怔愣,對她回以一笑,然后轉身離開了。
回到房間里,我毫無睡意,也想不起來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就那樣坐在那里,等著,直到天明,都沒有見娟兒回來。
我長長嘆了一聲,站起身,雙腳發麻的支撐不住身子,是我害了她哪!我輕輕嘆息,失魂落魄的洗了臉,出去剪花。
下了一夜的雨,院子里的花架被雨水沖涮得一片狼藉,落花被泥水打翻,一如我的心,一夜之間變得千瘡百孔,擔憂與不安無時不刻籠罩著我,我多怕聽到她被太后處死的消息,而不是趕出宮。
盡管一再安慰自己,或許出宮對她來說是個好事,可是……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或許她并不想走,必竟這里的俸碌很好
就像那個宮女說的那樣,娟兒再也沒有回來過,可能是被驅逐出宮了。
閑下來的時候,我將她的“百寶箱”抱出來,打開看看,里面都是往日里宮里各宮嬪妃賞賜的東西,還有她平時的俸銀,里面最貴重的兩樣就是我送給她的,一只金釵,還有一只翡翠鐲子,被她視為珍寶一樣小心包在絲帕里。
想起平時與她一起斗嘴的場景,我的眼眶有些紅了,說到底……她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人,沒有大奸大惡,只是圖些小財而已。
敲門聲打亂思緒,我將那些東西放回箱子里,揚聲道:“誰呀?”
“是我,春桃。”
“進來罷。”我笑著道,起身過去開了門,隔壁屋的春桃看著我紅腫的眼睛道:“又哭了?平時見你閃吵吵鬧鬧的,沒想到這時你還這么關心她。”
我苦笑著低下頭,無言以對,我又怎么能說,我是因為內疚才哭呢。
“進來坐罷。”我將她讓進房里,春桃打量著房間,很快注意到桌子上的“百寶箱”,平時,大家都知道娟兒有這么一個箱子,戲稱“百寶箱”,她走過去,有些感慨的道:“可惜她沒能帶走這箱子。”
“我會找機會打聽她去了哪里,把這些東西找人帶著她。”我道,也顯得有些落漠。
春桃慢慢在椅上坐了,笑著道:“你一定好奇我今天為什么來罷,我只是想告訴你,其實,娟兒姐姐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傻的,她什么都懂,平時還教我們不要在主子面前表現得太聰明,她以前還偷偷跟我說過,你的眼神看上去很精明,絕不是一般的人,只是后來就再也沒有說過那種話。”
說到這里,她突然抬頭看著我,“清塵,娟兒姐姐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我知道。”我語聲淡淡的道,站在那里的身子顯得僵硬,現在不管是看誰的目光,我都覺得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我不知道春桃今天為什么要過來對我說一些有的沒的話,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憑白無故的來。
我且站在那里,等著她開口。
春桃手指放在箱子上細細撫摸著上面的紋路,略笑了笑,“你知道她為什么回不來嗎?”
她抬頭看著我,眸子里閃著某種奇異的光亮,我看著她。
“因為那天……娟兒姐姐去給賢妃娘娘送藥時,恰巧碰到太后娘娘出宮求神的轎子,算出來八字不和,相沖,因為是路上碰到的,所以更嚴重,娟兒姐姐已經被太后處死的密室里了。”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像在索命,凄怨而鋒銳。
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些,可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傷痛,這個打擊對我來說太大了,“她死了嗎?”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春桃點點頭,“對,死了。”
剎那間天旋地轉,我怔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輕飄飄沒有一點重量,一句話,竟然要了她的命。
我沉痛的閉上眼。
春桃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道:“你也不用太悲傷,就是來跟你說這個消息的,那我就先走了。”她往前走了兩步,又轉過頭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娟兒姐姐是個孤兒,沒有家人,她的銀子,你就代她收下罷,反正你急不可耐的想要。”
最后一句時,她咬牙切齒的說著。
“你站住,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說我故意害死了娟兒嗎?”我沖過去將她攔下,門啪得關上,震得門窗顫抖。
春桃沒有一絲畏懼看著我,“難道不是你嗎?你少騙我了,那天根本不是娟兒姐姐去送的湯藥,太后出行的時候,她正在房中跟我一起做針線,怎么可能是她呢?一定是你,是你,郁清塵,你好狠的心,你因為娟兒姐姐從前騙你去北宮,害你差點喪命,你就使出這么一個狠毒的計來害死她,果真如娟兒姐姐說的,你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哪!”
她十分感嘆,眼淚慢慢劃落下來,看著她微紅的眼眶,我的手指漸漸無力的放下,我有什么理由置問她呢?
我苦笑了兩聲,“可是……我是不會害她的啊!”
“如果不是你,還有第二個人嗎?她死了,你才是最開心的人,你得了她的財物,得了她的地位,明天皇后娘娘就提你去她身邊近身侍候,一下子升為一品女官,怎么,你高興罷,得意了?郁清塵,你這招太狠毒了。”
“我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