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危急，就選擇直接融合吧！”小暗這樣想著，隨機加快了手中魔法陣的旋轉速度，而顯露為一個光球外形的意志生命體貝魯克菲泰奧，則化作一道閃光進入了狄斯的體內。
這一刻，世界線發生了變動。
……
狄斯的知覺漸漸變得麻木，耳邊無數高頻而又尖銳的仿佛上古魔獸怒吼一般的弦音飛快地從耳膜劃過，此刻就像有成千上萬般冰刃在自己的身上瘋狂地切割，特別是從口鼻吸入體內的空氣，更像是有無數把千斤重錘在自己的肺部捶打。
每一次的呼吸，都成了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
撕心裂肺的痛楚，一起涌向自己的腦海，好像成千上萬的冰針將自己的身體洞穿。狄斯試著睜開眼睛，但看到的卻只有晃動拉長的模糊光線。四周的場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地變化，似乎末日正在為他降臨。
狄斯努力保持著眼睛的睜開，但身邊飛速流動的氣流簡直就像是向自己激射而來的氣刃。不知不覺中，鮮血已經從自己的口中，嘴中，眼角，耳朵各個地方流出，但很快就又被迎面而來的風吹散，化成了淡紅色的霧氣。
狄斯的神志漸漸變得模糊，似乎靈魂已經跟不上肉體那種瘋狂的速度，正慢慢地伴隨著淡紅色的霧氣從身體中散失出去。不知過了多久，狄斯隱約間感覺到自己所有的感知能力都回歸了。
眼睛睜開的時候，狄斯看到了一片銀裝素裹的大地。
陽光溫柔地灑在自己的身上，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樹葉清香，在空氣里被太陽加熱，顯得更加得宜人。一切都顯得如此的美好，仿佛剛才那種被死神撫摸喉嚨的恐怖從未存在過。
狄斯努力地站了起來，他已然忘卻了過去的一切，只記得自己仿佛是從一場亙古的長眠之中蘇醒。在夢中，狄斯隱隱有察覺到自己已經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但是……
“你好，狄斯。”
狄斯疑惑并且警惕地向四周尋覓著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他剛剛爬起的地方，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在向外界散發出精純到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能量。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狄斯能感覺到他沒有惡意。
只是，這并不是什么放松警惕的理由。
“相信你已經遺忘了過去的一切，那么接下來請由我做出說明。”那人影淡淡地說道，不等狄斯表示什么，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先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貝魯克菲泰奧。”
“我并不屬于你所認知的這一位面世界，而是在某個追求【進化彼端】的超高科技斷面之中融合了該位面中全部的意志生命體，完成真化線性論后進化而來的‘高次元生命體’。我不是生物，不是神明，不是機械，只是一個無法被位面概念約束的真化認知體而已。”
“經過對于自我數據的解析后，我得出了【追尋完美】的行動目標，開始分化出自我意識體，前往各個位面收集能夠讓自己演化為完美真化體的數據情報。”
“但是在科技認知水平方面還沒達到一定程度的位面，便會出現該位面存在物對我的分身無法識別認知的不利局面，過于龐大的意志數據海甚至會讓目睹我的受害者產生遺傳因子級的恐懼。”
“這對于數據的情報收集相當不利，因此，每當我需要降臨某個位面時，都會選擇一種存在于該位面的高等智慧生命體，在絕對遵循自愿的情況下與其意識共融，從而借用其身軀行走于世間。”
“經過多次的實驗，我得出【當生命體存在于負面狀態時合約更容易成立】的這一事實，因為為了保障宿主的行動力，我會將自己意識之海中的部分有價值情報轉化為對應位面可用的數據來讓宿主共享進化，賦予其高規格智慧的同時修復其身心缺陷，達到力所能及的完美程度。”
“——也就是說，你想要進入我的意志里？”狄斯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
“可以這樣理解。”
這就是一切的開端了……
在時空的縫隙間默默窺視著一切的小暗終于松了一口氣，自己的做法，應該是正確的吧……？
對了，既然如此的話，那現實世界里的狄斯現在應該也得救了吧？
小暗有些紛亂的思緒一下子回到現實，發現周圍的景物確實變回了真實之塔內部后，他急忙向四周尋覓狄斯的身影。
忽然，小暗睜大了雙眼，仿佛難以置信，一種可怕的冰冷瞬間吹滅了他心中閃爍的燭火，身體里翻涌不停的恐懼仿佛是極南冰原上那紛飛的雪花，一種銳利的痛覺像是無數只細小的螞蟻撕扯自己的心臟。小暗跌坐在地上，臉像死尸一樣蒼白，雙手微微地顫抖，仿佛看見了噩夢最深處的場景。
遠處，狄斯躺在地上，渾身有千萬道傷口，鮮血噴灑不止。巨大的血泊從他的身體下面急速地流淌出來，很快就將地面染成了異常滲人的血紅色。他那雙原本明亮英氣的赤色眼睛竟變得渾濁不堪，空洞洞的，像是在盯著某處一個尚未現身的地獄鬼魅。
“騙人的吧……”
“并不是。雖然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段穿越時空的事，不過你太操之過急了。”
霧化的黑色巨龍與紅色有翼的巨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另一側，黑龍做了一個類似行禮的動作，語氣很平淡，“地獄馬戲團助理——沐，向你問好。”
小暗愣愣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先退下吧。”自稱為沐的巨龍對著身邊的紅龍說道，后者微微點頭，盡管眼中帶著一些擔憂，卻還是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中。
“拉斯路亞?暗溟是吧？其實我們很早之前就關注狄斯了，對，就是染血之瞳那里……”沐慢條斯理地道，“不過真的沒想到，原來你才是給了他奇遇的人啊。”
小暗還是沉默。
“說起來很可惜呢，雖然現在還不太清楚你的來路，但是狄斯因你而活又因你而死，真是諷刺……這樣融合的后遺癥此刻才顯露出來——不錯，貝魯克菲泰奧可是遠遠超出了那時候的狄斯所能觸及到的范圍的存在，不做任何保護性工作地就將其直接融合，總會迎來反噬的時候——”
“嘭！”
沒有高聲吶喊，沒有絲毫猶豫，雙方直接的肉體攻擊粉碎天地，侵蝕四周一切。
“你應該知道的，你和我，都有無數的方法殺死對方，為什么你只在這里用拳腳功夫？”雙方交戰數十回合，盡管有著巨大的位階差距，沐卻發現自己奈何不了對方，他不由得說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小暗的臉上還是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他喘息了一下，這才說道：“因為我就愛這么干。”
力量、防御、攻擊的速度，在這些方面上沐有著理所當然的巨大優勢。
然而，在這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中，沒有能直接擊中小暗，他并沒有使用什么時間能力，而是將超直感的恐怖之處發揮得淋漓盡致，然后冷靜地進行回避。
冷靜，用話來說實在太簡單了，面對著中即必死的拳頭，實踐起來必定有著巨大的風險，大多數人都會在畏懼或者失手之下陷入死亡。
“唔……”
不解，出招數已經過千，兩人相戰已達上百回合，但是小暗硬是依靠著“無用”的動作，躲開了他的攻擊。
“嘭！”
又一次，再一次，小暗在躲避的瞬間一拳擊中了沐的頭頂，但是由于實力上的差距，只是讓沐頓了一頓。
無論多么快的攻擊，多么謹慎的人，在他攻擊的瞬間，也是防御最弱的瞬間，用另一種通俗的方式來說，就叫做硬直！
小暗正是，每一次都是在這一個瞬間展開的反擊。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東西，身體的防御居然這么可怕。”
小暗皺緊眉頭，對沐來說，自己沒有更強大的攻擊是無法破防的。
“因為我也是無間煉獄七十七惡魔之一……雖然不如之前死掉的那個排名那么高，但在近身戰斗方面，他不如我——”沐的話頓時戛然而止。
在甚至連準備工作都看不到的瞬間，小暗雙手爆發出連他也震驚的異常靈壓——那是光。
山吹色神光，月紅色魔光，琉璃色幻光，若竹色天光。
四種完全不同卻也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的空無之白光散發出連沐都為之心驚的力量，再一次窺準了沐硬直的瞬間，伴隨著光芒，小暗朝著沐轟出了數十拳。
“咕！”
沐退了數步，那種神秘白光實在太過詭異，使得他也難以忍受，一股極端可怕的力量自其體內彌漫而開。
“【末世未央?星雨變】！”
下一刻，沐冷漠的聲音響起，無數拳頭大小的黑色水珠射出，從每一顆水珠中，都有幾道黑色光柱自其中噴射而出。數道快若閃電的流光，暴掠向小暗而去，那種吞噬一切的能量波動，恐怕即使是神道級強者，也會受到重創。
這樣的快速攻擊，若果是依靠看到瞬間來回避的話，依靠小暗此時的實力是絕對做不到的，可惜在小暗的超直感面前，依舊無效。
因為小暗在他攻擊前，就已經躲開了。
“怎么會……能把超直感發揮到這種程度？【空間輪回】！”
沐的神色終于有些變了，他的身上瞬間爆發出磅礴的靈壓，空間輪回一出，小暗四周的空間，居然直接詭異地消失而去，所留下的，只是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縫，如果被擊中，恐怕連靈魂也是被直接毀滅掉。
小暗在躲開了空間輪回后，右手間的白光便是收了回去，因為相比起那個，還有更適合現在使用的東西。
“轟……”
隨著白光的收回，幾道詭異的白色雷霆，如同火花一般在小暗手中閃爍，而沐的靈魂竟是在雷霆出現的剎那起了極大的震動。駭得他連連后退，那股靈魂間的撼動才冷靜下來。
“【圣弓?光與血】。”
從天空傾注到大地，從大地升華到天空，白色的光芒侵蝕著現實法則。
“這招……不能接，不然一定會死！”
沐終于驚懼起來，空前的危機使得他爆發出極為璀璨的光澤，而他體內的能量，也是在此刻變得極其的狂暴起來，然后一聲怒吼，祭出了自己最強的一招。
“【萬物歸零】！”
旋即，一股極端狂暴的能量，扭曲了時空，直直地轟向小暗。
聽得那沐充斥著殺意的怒喝聲，小暗卻是緩緩偏過頭，輕輕一笑。
“轟！！”
伴隨著整片空間的顫抖，一道薄薄的靈之屏障，在露出了一臉笑意的小暗面前一托亞的地方展開，幾乎震動了整個第九層的能量沖擊在屏障面前爆裂而開，不僅如此，強大的余波，反過來轟碎了屏障之外的大片空間，卷席了沐的身影。
“這是……？！”沐看著爆開的煙霧中漸漸走出來的身影，忽然被莫名的恐懼籠罩了。
沒錯，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于可怕，面對著自己最強的一擊，竟然只憑一道能量屏障就擋下？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是此刻沐心中唯一想到的話了。
另一邊的小暗則緩緩地張開雙臂，宛如念誦詩句一般，斷言了對手最終的結局。
“黑暗堪于漆黑，深沉堪于深淵，冰冷夢幻的虛無刀刃，加諸于敵之無助身軀，讓其遭受無盡痛苦。”
沐愣了愣，他忽然明白過來了，眼前這位看似普通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那是他絕對無法觸及到的至高存在，之前所謂的戰斗，也僅僅是對方的游戲而已。
角色扮演游戲。
“劫難是永恒之物，沒有結束，沒有起點，沒有拯救，只有毀滅，只有死亡。”
死亡黑暗天幕覆蓋沐視野的天空大地，將日月星光都吞噬殆盡，毫無希望，光明的，絕對黑暗世界……
“啪。”
“現在你明白了嗎，沐？”
迎著面具男子，沐艱難地站起來，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注意，在過去的幾個分支中，若漾和、旌離、賽亞拉斯、易水寒、狄斯五人全部存活，則請繼續閱讀第一百八十九章，否則請直接跳轉至第七卷開頭的分支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