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涌動的能量順著手指傳導到那一支箭上,隨著箭上承載能量不斷增加,整支一托亞余長的箭身變得光可鑒人,愈發明亮起來,三棱形的箭頭處甚至冒出了絲絲金色毫光。
“【亞空之矢】……”
意隨氣使,神與箭合,小暗瞄準洛愷因為高舉起爪刃而空門大開的心臟處,“嗖”的一聲,射出了蘊滿不可思議之力量的絕殺之箭。實際上一般情況下,腦袋、心臟和脖子這種致命的地方,哪怕對手看起來沒有防備,也不應該選擇。因為那些地方被鎖定,對手很可能產生不妙的預感,進而規避傷害——細致入微地觀察對方薄弱之處,并給予對方最大傷害,永遠是一名射手遵循的不二準則。
但是這次不一樣,這名為亞空之矢的箭是小暗唯一可以用來攻擊的武器,一旦消耗,就需要足足一天的時間才能再次凝聚。為了平衡這巨大的缺點,它的威力也是強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除此之外,它還有另一個特點,那就是所造成的傷害都是真實傷害——無法被物理抗性和魔法抗性所減免的傷害!
“湮滅吧!你這個不自量力的家伙!”
空中,洛愷咆哮著揮下了雙手的爪刃,他有十足的把握將眼前激怒了自己的龍族直接化作飛灰。
此時,哪怕是狄斯都有些絕望地準備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就在這一瞬間,他不經意間現了一道眩目的金色長虹沖天而起,帶著彗星般的芒尾沖向了天空中得意洋洋的洛愷。
“這是……小暗的氣息?!”
狄斯心里頓時明白了過來,接著他奮力而起,將全身所有殘余的力量匯聚一處,推向了空中的洛愷。在他的拼命動下,零流動法則所形成的蒼藍色沖擊波陡然一振,接著義無反顧地對上了洶涌而至的法則閃電。
這時,洛愷也發現了身后而來的致命威脅,他無法再顧及面前的狄斯,單手揮出一記沖擊擋住冰霜,騰出左手向后使出了法則壁壘。可惜的是,由于時間太過倉促,他的壁壘甚至無法達到他正常狀態的十分之一的威力。
下一刻,金色的長虹與綠色的能量壁在空中撞到了一起,毫無意外,小暗以逸待勞,奮力而的亞空之矢輕松突破了洛愷倉促間聚起的綠色能量壁,帶著激昂奮進的強大力量深深地射入洛愷的心臟,盡根而沒。不僅如此,尖銳鋒利的金色箭頭甚至穿透了對方的后心,從洛愷身體的另一側破體而出,露出了足有半托亞長的一截血淋淋的箭身。
被射了個對穿的洛愷不可置信地盯著沒入身體的箭頭,臉色灰白地喃喃自語著:“怎么可能——”
還沒等他說完,狄斯那邊爆發而出的零流動已然沖破了法則閃電,重重地轟在了他的身上,洛愷的身體瞬間淹沒在藍色洪流之中。可憐的洛愷甚至連遺言都沒來得及交代一聲,就帶著暴怒的心情和無盡的不甘化作了飛灰,連個殘渣都沒有留下!
小暗終于松了一口氣,長身而起,與狄斯站到一起,慢慢地飛向了遠處那還在目瞪口呆中的亡魄。
暫且不說小暗這邊,此時易水寒和艾迪魯克的戰斗,卻發生了他們意想不到的變化。
“這是……發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易水寒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將同樣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對面。
不久之前,自己對決靜而艾迪魯克對決死寂,戰斗進行得好好的,卻不知道為什么,死寂突然虛晃一招,朝著靜發動了攻擊,其姿態之迅猛居然遠遠超出了與艾迪魯克戰斗的時候。
就仿佛……他先前都是在隱藏實力,而此刻才露出真正的殺機——而他的目標,卻是本為同伴的靜!
急速奔走的龍獸人在雙足踩踏地面時卻發出沉悶厚重的轟擊巨響,恍若撼**鳴,帶著匪夷所思的力量感。然而這平時令他看起來無比強大的其實卻在他逃命一般的姿態下顯得可笑。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那道紫色的閃電始終緊緊地追在靜的身后,仿佛死神揮舞著鐮刀,不停地在耳邊擦過,風聲像要把喉嚨隨時割破。
靜全速向前,在沙漠之上飛馳著,連空間法則都不斷地使用著,風卷動著他獵獵作響的衣角,如同一朵妖異盛開的黑色蓮花。
靜不敢有絲毫的停滯,身后那個仿佛鬼魅般迅捷的身影,速度實在快得讓人驚訝,靜這么多年,在薩塔洛斯世界上,哪怕是黑暗太陽之中都從來沒有見過擁有如此駭人速度的存在。
憑借肉身超越空間轉移的速度?
就算是他的頂頭上司多司科,也絕對無法達到這個速度。
或許只有主上才能達到吧……?
但,這并不是最讓人恐懼的。
真正讓人恐懼的,是身后這個只能看清楚一團模糊閃動的紫色光影的人,他的法則能力還隱藏在未知的濃霧里。他現在如此洶涌的能量爆發和如此巔峰的速度,僅僅只是他的正常戰斗狀態而已。
而且自始至終,這個追殺自己的人,都沒有使用過任何的魔法,或者發動其他非物理攻擊,他的追殺簡單而又奏效,直接而又鋒利。靜完全想不明白,本應該是戰友的死寂為什么會一言不發地對著自己攻擊。而更令他心寒的則是死寂此時表現出的力量。
哪怕靜在肉搏方面有著異常強大的天賦和實力,他也只能隨時準備著被對方雷霆萬鈞的力量撕個粉碎。
當初和死寂一起行動的時候,完全沒有發現他隱藏了這么多實力!
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不被信任了的?!
心里莫名地疼痛,靜的性格是認生的,對于生人他不會輕易相信,因此與其建立信任關系需要長時間的磨合。也正因如此,一旦真正信任某人便會與其建立深刻的羈絆關系。
他曾經以為,死寂會是自己唯一的朋友。然而現實此刻給了他無情的一擊。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還是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希望死寂是被人控制了,因為自己無論怎么質問,對方都一言不發。
當然了,靜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樣無休止地逃下去,遲早會被對方追上。因為,要維持著不被對方追上的速度,需要消耗的能量實在是太多,這下去,遲早支持不了,自己的能量一旦斷檔無法接續,那身后那瘋狂的恐怖力量只需要幾秒鐘就能割斷自己的喉嚨。其實現在,靜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飛速下降了,但是身后的死寂,靜敏銳地感知到,他的氣息和靈壓依然和剛剛開戰時候一樣洶涌澎湃,仿佛一直都處在戰斗最巔峰的狀態……但是這怎么可能?
靜閉上眼睛,透過他不斷顫抖起伏的眼瞼,可知他的雙眼此刻肯定正在飛速地轉動著,這是因為他將對能量的感知釋放到了極限。
然而,他所能感應到的,依然是身后狂亂繁雜、宛如火山爆發一樣的能量狂潮,就像在肆虐的暴風里想要辨認出風的流動一樣困難。他牙關一咬,突然硬生生剎住身形,然后猛地回過頭來——
漆黑的衣服陡然被其中暴漲的事物撐出好幾個輪廓鮮明的鋒利銳角,當上身黑袍被撕裂后,數截猙獰、扭曲、鋒銳的灰白色骨質矛槍霍然刺出,螺旋光滑的紋路在日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噗嗤——”
昏黃的沙漠上空,猛然劃過一聲尖銳的爆音。那紫色的閃電身影瞬間停住,然后飛速地后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剛剛靜還高大健壯身體,突然之間就產生了難以言說的異變,他的頭發化作叢生的骨質鱗須,好似灰白色的密集荊棘一樣交纏包裹,披散在他的肩膀上,恍若活物一般自如柔軟地扭動翻轉著,他臉上的鱗片變為布滿灰白色的覆瓦狀怪異鱗片,光滑堅硬的鱗片沿著臉頰一路延伸,最終在咧開笑容露出鱷魚般鋒銳牙齒的嘴巴那里匯合,修長的蛇信在唇齒邊閃爍跳動,宛如鮮紅的利劍。
當他抬頭望向對手的收,如同爬行動物一樣的暗金色豎瞳詭異的收縮成一條縫隙。
“噗!”
“噗噗!”
一連串鈍重的血肉模糊的聲音。
空曠的大漠上,光線劇烈得讓人失明,一切都似乎靜止不動。兩個黑漆漆的剪影,一個看得出似乎是肌肉健碩的高大男子,另一個依稀能分辨出是一位清瘦少年的輪廓,但是,那個男子的身體里,卻不斷穿刺出一根一根骨槍,持續地插進對面的少年的身體里。
靜失去衣服遮蓋的上身微微起伏著,他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筋脈和血管皮肉宛如蠕蟲觸須般在原本的皮膚上爬行纏繞,逐漸構建出更為龐大致命的結構,血肉填補神經之間的空缺,然后灰白色的堅硬角質層覆蓋在上,厚度不斷增加的同時也在變得更加鋒銳。
仿佛螳螂的鐮足般怪異的銳利武器從他的雙肩肩胛骨下側急劇殖生凸出,而全身的鱗片也生出道道縱列的骨質棘突,色澤更加深沉黯淡。
他相信,哪怕強如死寂,也不會在這樣突然的攻擊中毫發無損。
只要能夠制住死寂,他就可以弄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然而,他的表情下一瞬間直接凝固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寒意頓時凍結他的胸腔。他眼睜睜看著對面明明已經受到了重創的死寂,仿佛完全不曾受傷、毫無痛覺般地朝自己挺近過來,一步一步地頂著槍尖用力逼近,骨槍穿透他的胸膛、肩膀、大腿,從他后背洞穿而出,骨頭與骨頭之間互相摩擦的咯咯聲讓人毛骨悚然。
沉默了一秒,死寂左眼里的星星符文徹底消散,無聲地伸出他那只修長而又有力的手,靜只覺得眼前一花,左邊胸膛就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紫發少年的手仿佛一片薄薄的刀片一樣,電光一閃之間,就輕易地插進了自己的胸口,靜喉嚨里瞬間涌起腥甜的鮮血,他能清晰感覺到對面的這位少年的手指,在自己身體里游刃有余地穿梭探尋著,終于,這雙手抓緊了自己的心臟,然后用力地一扯。
蒼茫的天地之間,一片噴灑而出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