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入夜,申屠熾身上用棉布綁著傷口,里面穿上了聞子君給他帶的棉衣,軍裝外面套著盔甲,這一層盔甲,遮住了里面滲出棉衣的鮮血。身不顧傷勢騎在馬上,領(lǐng)著三軍向東南邊兒的包圍圈進(jìn)軍。
這一次是全軍撤退,糧草、傷員護(hù)在隊伍中間,隊伍的最前邊兒。申屠熾的帥旗高高揚(yáng)起。
濃濃的夜色下,隊伍悄無聲息的朝著東南邊兒急進(jìn)。
“將軍,”宋雷騎馬走在申屠熾的旁邊,他打馬湊近兩步道,“一會兒到了,咱們何不悄無聲息的,殺他個措手不及?大聲叫嚷開了,豈不是給他們提了醒?”
申屠熾之前交代的,隊伍要悄悄的逼近包圍圈,但一旦到了近前,卻不一鼓作氣沖殺過去,而是原地停下,點(diǎn)起火把,大聲叫嚷一陣,而后再沖殺。宋雷覺得兵貴神速,叫嚷一番固然能震懾敵軍的氣勢,但同時也給了敵軍準(zhǔn)備的時間。不如悶頭悶?zāi)X的殺他個措手不及。
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之后,他想來想去沒有忍住,才有此一問。
不等申屠熾開口,另一邊的烏文青道:“哪用咱們再提醒,經(jīng)過昨天一戰(zhàn),他們定然會有所提放的,將軍這這番安排,沒有更好的了!經(jīng)過昨日那一戰(zhàn),敵軍士氣已衰,戰(zhàn)前咱們大聲呼喝震懾一番,定能亂了他們陣腳!陣腳一亂,便猶如一盤散沙,一沖就散。”
宋雷一愣,繼而“嘿嘿”傻笑道,“還是將軍想的周全。”
烏文青道:“你也多用用腦子,以后將軍的指令,自己多琢磨琢磨,學(xué)這些。”
宋雷嚴(yán)肅應(yīng)道:“是。”
——
申屠熾率軍臨近拓跋齊的防守領(lǐng)域時,命三軍止步,燃起火把,擂起戰(zhàn)鼓,進(jìn)四萬將士揚(yáng)聲高喝,近四萬個男人大著嗓門高喊,聲音仿若要沖破天際。
拓跋齊方面剛剛經(jīng)過昨日的慘敗,他們的精神支柱,拓跋賀又倒臺了,正是軍心不穩(wěn),士氣不振的時候,雖是今夜有所準(zhǔn)備,也是完全沒了往日的戰(zhàn)斗力,這會兒被這忽然的變故已經(jīng),不知道又是發(fā)生了什么?申屠熾還沒殺進(jìn)來,他們先是喧喧嚷嚷的,亂了起來。
趁亂,申屠熾率軍猛沖了進(jìn)去,只殺了不到半個時辰,在他們援軍趕到之前,已是沖出了包圍圈。
申屠熾率軍護(hù)著傷兵殺了出去,留下拓跋齊余部一片狼藉,全無追擊之力,等拓跋野趕到時,申屠熾早已全身而退。
身旁的人問拓跋野:“將軍,追嗎?”
拓跋野沉著臉,看著前方濃濃的夜色,半晌陰沉的聲音道:“追,但是不著急。”
拓跋齊道:“二哥,再不追可就追不上了,此番縱虎歸山,日后他早晚還得殺回來。”
拓跋野道:“這虎他是回不了山了,就防著他歸山,前邊兒大乾太子的人在等著他呢。讓他們先耗一耗,過兩天咱們再追。”
——
從田遠(yuǎn)撤軍,向南走了三天,在距離南平還有七百里的時候,前邊探路的哨兵回來報,南平守將錢原不知去向,先在是一個姓王的將軍率六萬軍駐守。
申屠熾聽了便皺起了眉頭,旁邊宋雷大聲喊道:“六萬人?他娘的有六萬人怎么不去田遠(yuǎn)支援咱們,守在南平干什么?”
烏文青感覺不妙,他問那哨兵道:“城中有熟面孔沒有?”
“沒有……”哨兵想了想又道,“看著好像有幾個校尉像是去南邊兒那個隊伍里的,不過里的遠(yuǎn),屬下也不能確定。”
烏文青:“還有別的情況嗎?”
哨兵:“沒有了。”
烏文青:“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烏文青看向申屠熾:“將軍,這是什么意思?總不會是堵著咱們的吧?”
申屠熾沉默了好長時間才出聲道:“明天改道向東,我們?nèi)ヅR城。”
臨城是一座空城,沒人口、沒田地、沒糧食,好在臨山靠海地勢險要,城墻修的結(jié)實(shí)。
駐扎臨城的第一晚,申屠熾失眠了,他心中清楚,京里定然是發(fā)生了重大變故,不知道聞子君是否平安……
——
又折騰了這一番之后,申屠熾的傷已經(jīng)是很重了,當(dāng)天夜里發(fā)起了熱,第二天昏睡了一整天,十個軍醫(yī)輪流守著,灌了兩天的藥,到了臨城的第三天下午才又醒了過來。
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烏文青,讓人造船,等船造好了,從海上面走,去京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是,”烏文青頓了頓又道,“夫人那里將軍無需太過擔(dān)心,有一百府兵護(hù)著,還有牛大山在京里,夫人那里出不了什么危險的。”
申屠熾趴在床上閉著眼睛,只是“嗯”了一聲。
——
“夫人——”
聞子君這些日子睡眠都很輕,一點(diǎn)動靜便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見屋里亮起了燈,如瓊站在床邊。
“出什么事了。”
“您別著急,是外頭有府兵送了一封進(jìn)過來。”如瓊說著,將信遞了過去。
“哪兒送來的?”聞子君坐起來。
“是京城牛將軍派人送來的。”
聞子君將信拆開,飛快的掃了一遍,她變了臉色,擰著眉頭又看了一遍。
如瓊見她臉色不好,擔(dān)心的問道:“夫人,是出了什么事了?”
聞子君道:“牛大山說,他查到了南邊兒失蹤那六萬人的去向。”
“啊?人去哪兒啊?”
聞子君將信紙揉做一團(tuán),抬頭看著窗外道:“去了北邊兒。”
如瓊面露喜色:“他們可是支援將軍去了?”
聞子君搖搖頭:“是去圍殺申屠熾去了!”
如瓊大驚:“怎么會這樣呢?如今大敵當(dāng)前,他們不去打敵人,怎么反倒對付起咱們將軍了?殺了將軍,皇上就不怕拓跋賀的人打過來。”
聞子君道:“皇上被軟禁在了宮里,太子造反了,他心里清楚,一旦申屠熾回京,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
“那,那可怎么辦吶?”
聞子君反倒冷靜了下來道:“拓跋賀十萬人,再加上太子的六萬人前后夾擊,現(xiàn)在將軍他們一定是被困在了城池里,不能突圍……其它的我們做不了什么,不過我們或許可以想辦法,送一點(diǎn)糧食和棉衣過去,想來,這也是他們最緊缺的。”
“可是田遠(yuǎn)都被包圍了,我們怎么送過去呀?”
聞子君道:“那地圖來我看看。”
“哎。”如瓊點(diǎn)了根蠟燭去箱子里翻出了地圖。
聞子君抱著地圖看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