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聞子君醒來時,申屠熾已經走了,聞子君抱著被子賴了一會兒床才穿衣下地,去廚房燒了些熱水洗漱過后,又洗了兩把米,切了一點牛肉丁和米一道下了鍋里,去外面搬了一點申屠熾昨日劈的柴火進來,自己熬了一點牛肉粥吃。
進出院子的時候她見到隔壁院子也冒起了炊煙,現在的臨城是沒有別人的,除了聞子君和那一百個府兵之外,剩下的都是當兵的。而這個時候能出現在這里的,定然是府兵無疑了。
吃過了早飯后,聞子君便敲響了隔壁的大門,果然不一時孔羅便走了出來。
“屬下見過夫人。”
“孔護衛不要多禮了,你們搬過來住了?”
“是的,夫人。”
“什么時候過來的,過來了幾個人?”
“今天一早便過來了,過來了五十人。”
聞子君朝他笑笑:“辛苦你們了,吃了早飯沒有?”
孔羅道:“回夫人不辛苦,都是屬下當做的……早飯還沒有吃,不過將軍給撥了糧食帶過來了,里面小九正在做呢。”
“那行,你們吃飯吧,我走了……對了,若是有缺什么少什么的,記得和我說。”
“是!”
聞子君回到自己的小院兒里牽了馬出來,翻身上馬往軍營的方向走了,打算去給申屠熾收拾點東西。出了巷子沒多久,聞子君感覺后面似有一道馬蹄聲跟著她,放慢了速度回頭看了眼,就見孔羅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跟著。
聞子君招手,孔羅打馬上前:“夫人。”
聞子君點點頭道:“我不出城,就是去趟軍營,你不用跟著我了。”
孔羅卻道:“夫人,將軍交代的,無論您去哪兒,都得有人寸步不離的跟著。”
知道申屠熾的命令在他們這里等同于圣旨,聞子君便沒有在勉強,由得他在后面跟著了。
到了軍中沒去打擾申屠熾,直接往他的軍帳走,孔羅在她后面跟著……
申屠熾也沒有多少東西可帶的,聞子君收拾完了,也只裝了一個小包裹,正打算離開時,有士兵來報說黃將軍求見。
將小包袱放到了桌子上,出了軍帳:“黃將軍在哪兒呢?”
傳令兵道:“黃將軍在議事廳,想青夫人過去一趟。”
“黃將軍說了是為什么事兒沒有?”聞子君心想,難道是為了打漁的事兒?
傳令兵道:“稟夫人,早上巡邏兵發現了幾個可疑人員一直在城外轉悠,便將他們押進了城審問,那幾個人說自己是將軍府的人,要見將軍和夫人。將軍一早出城了,軍師和宋將軍也一道隨著將軍出城了,正好夫人在這,黃將軍便想請夫人過去認一認,看看那幾個人是不是將軍府的人。”
聞子君一聽是將軍府的人,便著急起來,心想八成是她娘派來打聽她的消息的。撇下傳令兵,她直接騎馬往議事廳去。
到了地方聞子君見到議事廳外面站了兩排士兵持刀警戒,聞子君下馬,兩排人中間走過去,直接進了議事廳,里面依舊是兩列持刀士兵,黃將軍坐在里面,中央則站著兩個漁夫打扮的兩個男人。
見到她進來,黃將軍起身上前:“見過夫人。”
“黃將軍不必多禮。”聞子君說著視線便往那兩個男人身上看去,看背影有幾分眼熟。
黃將軍道:“夫人,就是這兩個人,說是將軍府的人,您看看認不認得?”
他話音未落,那兩人已轉過頭來,聞子君一看,正是將軍府的幾個老兵當中的兩人,聞子君一眼便認了出來:“趙全順,袁五。”
兩人單膝跪下:“屬下趙全順、袁五,見過夫人。”
聞子君朝黃將軍笑笑:“辛苦將軍了,這兩人確實是將軍府的人,將軍去忙吧,他們我便領走了。”
黃將軍一抱拳:“是,夫人,末將告退。”
他一揮手,兩側的士兵都跟著一道退了出去。
聞子君問他們道:“你們兩個怎么在這兒?”
趙全順道:“回夫人,老夫人放心不下您,知您走后夜里時常噩夢,等了些日子也不見您有消息傳回來,實在憂心便派了屬下過來打探消息。”
知道她娘定然會擔心的不成樣子,聞子君眼眶發紅,忍著沒有落淚,她吸了吸鼻子問道:“我娘我爹都還好嗎?家里都好嗎?”
趙權順道:“夫人很好,只是瘦了些,老爺也平安,不過在我們出來之前,老爺還沒回來。”
“你們出來多久了?”
趙全順道:“夫人走后半個月我們就來了,也一早就到了合城,只是前些日子有官兵的巡邏船攔住了海路,我們便將船停在了一個海島上,這兩天看著巡邏船沒了,才過來的,因此耽誤了些時間。”
聞子君點點頭:“行了,你們先跟我走吧,咱們回去再說。”
“是,夫人。”
聞子君將兩人帶回了石榴院兒,仔細詢問了一番家里的情況,而后便讓孔羅帶著他們去隔壁吃飯了。
聞子君一個人坐在屋子里,讀著她娘給她的信,信上也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不過是些讓她保護自己,照顧自己的反復叮囑。聞子君默默的掉了一會兒眼淚。
申屠熾回到軍中后,聽說將軍府來人的事情,便趕在中午前,抽時間回來了一趟。
一進院門便見到聞子君在往廚房里搬柴火,聞子君抬頭:“你怎么這會兒回來了?”
“回來看看。”申屠熾大步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木柴送到廚房去了,聞子君拍拍手上的灰,跟著進了廚房。
聞子君洗手正準備做飯時,申屠熾卻將她的雙手拉了過去,他拉了一會兒又放開了,忽然道:“我讓他們學學手藝,日后飯菜就讓他們去做吧。”
聞子君搖搖頭:“還是我自己來吧,也不算多大的事兒。”
申屠熾便沒有再說什么,蹲在那里生火,過了一會兒問她:“府里誰過來了?”
“趙全順和袁五。”
“家里有什么事嗎?”
聞子君搖頭:“都挺好的,就是我娘擔心我,讓人過來看看。”
申屠熾明顯看出她心情低落,知道她是想家了,心中有些愧疚,他沉默了下來。
兩個人便誰也沒有再說話,直到飯菜做好,申屠熾問她:“等我拿下田遠和南平,這北邊兒安定了后,將爹娘接過來住好不好?”
聞子君動作一頓:“啊?”
申屠熾道:“南邊兒的戰亂只怕短時間內不會平息,北邊兒雖說貧瘠,可至少太平,讓爹娘先過來住幾年,等到時候天下太平了,我再接你們一起回京里去,你說好嗎?”
聞子君的注意力放到了前面那句話上,抬頭問他:“你要去打田遠?”
申屠熾點頭。
聞子君擔心的道:“可是拓跋野有十萬人,還占著守城的便利,你可怎么打啊?”
申屠熾卻道:“先和他談,談不攏再打,田遠我一定要盡快拿下。”
聞子君想了想說:“不如,我去給你們談吧!”
申屠熾皺眉,當即否決:“不行!”
聞子君道:“若說談判,我可比你們在行多了,自小我就跟著我爹,看他和人談生意的。”
申屠熾道:“這不是生意場,這事兒你不要在想了,不可能。”
聞子君之所以會主動請纓,是因為她真的覺得,若輪談判的話,自己要比他們擅長,不過申屠熾既然拒絕了,她也不糾結,便放下了這個話題。
申屠熾又問她:“我剛才的話,你覺得怎么樣?”
“這得問我爹娘,等這里太平了那日我讓人送封信給他們問問。”
……
吃過了飯,申屠熾就回軍中了,一直到夜里才回,躺在床上,他把人抱在懷里又折騰起來,云收雨歇后低啞的聲音,有幾分不確定的問她:“怪我沒有?”
眼皮打架的聞子君莫名其妙:“怪你什么?”
“怪我讓你吃苦了,原本你也是嬌生慣養的。”
聞子君嘆氣,恍惚記得以前什么時候,他就問過類似的話,這會兒又提起來了。
她轉過身去,抱著申屠熾的后背輕輕拍了拍道:“你整天想些什么奇怪的問題?我這叫什么苦?如今打仗了,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我待在你身邊不用擔心危險,這是多大的福氣。”
申屠熾粗糙的大手抓著聞子君的小手抵在唇邊親了親,他說:“我沒有想到,戰局能發展到這個地步,將你也帶了進來。”
聞子君抱著他:“我還是挺開心的,若是田遠的談判我能幫到你,就更開心了。”
申屠熾道:“我知道你很聰明,可這是戰場,和商場不同……”
兩人正低喃著談心呢,外頭忽然響起了護衛的聲音:“將軍!”
申屠熾起身,和聞子君道:“我去看看什么事。”
聞子君點頭,申屠熾穿衣下床出了屋子。
“什么事?”
“稟將軍,剛剛城門口守兵來報,老爺來了。”
老爺?
申屠熾一愣:“我岳父?”
“是的,將軍。”
“人呢?”
“在路上,士兵是騎快馬過來報的。”
“知道了,下去吧。”
申屠熾轉身回了屋子,聞子君披著衣服坐在床上,見他進來問他:“出什么事了?”
申屠熾道:“岳父來了?”
“啊?”聞子君嚇一跳“我爹?”
申屠熾點頭。
聞子君趕緊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激動的問他:“人呢,人在哪兒呢?”
申屠熾上前,幫她穿好裘衣,道:“人在路上,城門口的士兵,帶路往這邊來了,走吧,我們現在去接。”
聞子君點頭,卻又抱怨道:“他怎么來了啊,真是的,出事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