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息冉第一次見到那人的臉孔,也正是從這一次開始他記住了這個叫‘無象’的人,只是他那時并不知道這個叫‘無象’的人在后世引起的風波。(此為后話,會在另外的故事中出現)
息冉看著那個身影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不自覺地開始打量他,一張冷峻的臉上,臉頰兩側的顴骨特別明顯,嘴邊一直帶著譏誚的笑意,整個人因為一身的黑色衣服顯得特別的陰鷙。息冉看著他的目光越過自己望向自己身后的‘谷雨’,那一瞬里他眼神里有淡淡的笑意,很溫暖,息冉想道。那人突然對著息冉說道:“閣下就是‘羽將軍’吧,久聞將軍之名,只是沒有機會拜訪,實是‘無象’的遺憾?!毕⑷酵蝗挥浧稹兜赖陆洝防镉幸欢卧挘凶觥捌渖喜会?,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于萬物。是為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為恍惚。”(這段話的意思是,它的上面既不顯得光明亮堂;它的下面也不顯得陰暗晦澀,無頭無緒、綿延不絕卻又不可稱名,一切運動都又恢復到無形無象的狀態。)當下知道‘無象’這個名字大概就是取自《道德經》了,心里想道:果真是個道家門派,只是行事的思想和行為未免過于激進了。
息冉也對著無象笑了笑,說道:“閣下說息某剛才的話荒謬,而且一連用了三個‘荒謬’,不知君何以教我?”無象覺得息冉的笑容無比的討厭,是那種把蒼蠅吃到嘴里的難受般的感覺,但是他依然說道:“將軍以為君以民重只不過是在抹殺帝王的英雄本色罷了,賤民又哪有帝王征戰和殺戮的決心,賤民只不過些為了果腹就放棄了大好機會稱霸天下的一些螻蟻罷了,那樣的螻蟻要之又有何用?他們的存在只不過是制造一些世俗,讓那些本可以成為英雄的人變成平庸的人。”息冉看著他義正言辭的表情,知道終究不能說服他的,于是只是搖了搖頭,抬起頭看王座旁一直在靜靜地站立著聽他們兩個談話的年輕的國主。年輕的國主看著階下一直在竭力爭論這的兩人,眉頭不僅皺了起來,似是在沉思著什么??匆娤⑷酵蜃约旱难凵瘢欠N眼神里有期望和相信的味道,他突然覺得自己終究是沒有殺掉眼前這個一路扶持自己走來的人的,他突然想起自己10歲那年,就是殿上的這個人在一群叛賊的追殺下,單人單騎把自己從包圍圈中救出來的,從決定了讓自己當巨鹿的國君開始,他經歷和承擔的東西似乎是太多了,可笑自己竟然想把眼前的這人給殺掉。年輕的國主重重出了口氣,緩緩地坐在王座上,整了整衣冠,對著無象說道:“閣下就回帝都吧,寡人決定做一個治世之君?!睙o象緩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終究不是如顏夕般的人物??!”年輕的國主心下莫名地一痛,但是依舊笑道:“或許這個世上再也出不了顏夕那般的人物吧,寡人只是把名看得太重了才會受到你的誘導,你去吧,看在寡人曾和你結盟的份上。”
“既然這樣,那你活著也不過是個貧賤如螻蟻般的人了,那活著還有什么用呢?”話音未落,無象突然向臺階上的年輕的國主沖去,息冉早就在注意無象,他早就知道一旦他的心愿不能達成,那巨鹿的國君在他的面前也只不過是另外的障礙。以‘生生門’的作風,是不允許這樣的障礙存在的。他將手中的刀用力甩出,想借此來阻擋那人的前進的速度。息冉手中的長刀直向無象的后心射去,眼看就要射中,那人卻并不閃躲,重重地受了一擊,口中吐出一口血,人卻毫不停留地向著年輕的巨鹿國主奔去。息冉心下大叫不好,這宮殿之上原本是有軍士護衛的,可是因為和穆淳達成了協議,故意順著無象的意思將朝堂上的軍士全部撤走,只在宮殿門口布置了一批軍士。眼看無象就要到國主面前,息冉已無能為力,正在懊悔時,就突然看到‘谷雨’手持橫笛立在國主的面前,臉上依舊是淡淡的讓人感到溫暖的笑容?!扔辍臋M笛的一端抵住無象的劈向年輕的國主的一掌,看著無象臉上的驚詫的表情,說道:“哥哥,原來你真的還活著。”無象苦笑了一聲,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掌,說道:“我早就聽說過你了,‘風雨’,那樣的組織,你我畢竟是殊途的。現在連姓氏都忘記了,哪里還有什么‘哥哥’。好了,這次就看在這么多年來我們首次見面,就放過他吧!”無象看向‘谷雨’背后的年輕的巨鹿的國主,眼神里有蔑視的味道。轉身大步走下臺階,從息冉身前經過的時候,說道:“將軍,來日再見?!闭f完這句話,就大步地走出了宮殿。宮殿外的士兵立刻把他圍了起來,可是一剎那間卻突然像被定住了似的,全部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大步地從他們身前經過,然后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