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豎井破壞并不嚴重,冬季反攻時軍隊擊退芒茲維爾十字軍后也許沒有過于深入?!蔽髅商绞子^察著避難所升降平臺。一旁的衛隊長取出一張淡藍色的磁卡—顯然是某種高級戰前通行證,往門外的控制碼面板一刷?!稗Z隆隆……”升降臺旋即嘶鳴著節節攀升。
“可能是空襲的緣故?!庇杉t衛隊詢問目光,他回答道。
西蒙這會兒基本摸清了猩紅衛隊先來芒茲維爾的意圖。早先于勒杜準將談判時,準將便提及了芒茲維爾避難所,鎖死的下層必然存在著一些令人眼熱的戰前事物。至于哈里斯堡叛投過來的十字軍將軍,直覺告訴西蒙那個老小子或許正掌握著一些影響海德拉態度的關鍵物。在怎么說,哈里斯堡是正兒八經的戰前遺存。
“等等……”二能力靈能偏移的激發又一定程度加強了第一能力,西蒙刻意啟動五感增強時,幾乎能辨清齒輪咬合間細微的不同,話一出唇,猩紅衛隊即停止了升降臺操作,心靈序波發問道:如何?
西蒙扶著避難所外大門,處在市政府深處的避難所實則經受了嚴重破壞,芒茲維爾議會軍與槍火騎士十字軍反復血腥拉鋸,鋼鐵軍冬季反攻又剃了一遍,業也傾頹的市政府堡壘很難找到完整塊,便是他們現如今腳下位置,也是在所謂的流民“廢墟開拓者”,即專職尋找戰前建筑的冒險家所開辟,當然這幾個倒霉蛋正嚇得屁滾尿流縮在一邊。
“頂不住的?!蔽髅煞瓷淼?,果真,升降道中拉伸纜繩突兀崩斷,碗口粗的鋼纜直接“噼噼啪啪”地抽打著外壁,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隨后整個升降臺都徑直墜下,良久才有一聲遠霆般的回響。
衛隊長德拉諾掃了西蒙一眼。你親眼看到了下層避難所鎖定?他用心靈序波問道。
有心靈型海德拉的好處便在于大家不必多動嘴皮子,在密切巷戰中是巨大的優勢,西蒙只需將語句浮現出來,就會被讀走。一股頭皮發麻的混沌感掠過,西蒙朝著那群流民冒險家努努嘴,說道:“這不是個辦法么?”
德拉諾理所應當地點點頭,一手攥住個流民冒險家,利落至極地往豎井里一扔。伴著嚎叫聲,西蒙摸出根煙,附近的海德拉們應著寥寥,于是他自顧自地深吸了一口,肺腔炙熱的腥辣煙霧似乎在提醒他自己作為人的本分。
“下頭曾經是戰場,千面者取得基因固化藥劑的位置在接近下層閘鎖的議長密室中,總控室已被破壞,如果沒有特別的手段,應當打不開閘鎖?!蔽髅删芙^了心靈序波毛糙糙感,他還是更喜歡把自己當人看,聲帶既然沒退化掉,多用用免生銹。
拋下去了個誘餌,德拉諾親自監聽著底下有沒有進一步動靜,假若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生物,血肉氣味會很快把它們招來。這個三能力者對西蒙保持疏離的客氣,西蒙也知曉是為什么,血管里流淌著能夠異化他人的真海德拉之血倒是其次,惹毛了最近像受傷母豹般瘋狂護短的阿多菲娜·莫爾芬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老實說,西蒙對猩紅衛隊之感也多如海德拉中多數人一般,那便是毫無印象,譽為高王陛下的“血龍騎士”的九首會議護衛者們即是海德拉最頂尖戰力,不同于海德拉極為松散,僅僅是在年度性戰略任務需要出席以外,其余時間皆可在不違背憲章前提下自由行動的正式成員。猩紅衛隊像是為了捍衛這種松散而成立的嚴厲組織。稍有眼力的人都明白,永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卡斯登陛下授予了梅利薩殿下在他遠游時監管海德拉的權力,其基石不完全都是陛下的權威與殿下的實力,流淌九頭蛇之血的海德拉們天性就是桀驁不馴的,想鎮服他們,若是沒有赫拉克勒斯,也必定得用斯巴達史詩衛隊。
“跡象正常,可以動了?!膘o靜等候了半個多點,德拉諾開口道,西蒙丟下煙蒂,一腳踩滅,慢悠悠地給自己系上安全扣,海德拉可沒有孤獨的幸存者這么一說,剩余失去價值的流民冒險家直接掰斷了脖子,這樣膘肥體壯的大漢若是放在野外,自然會實現人與自然的兩相爭奪。
突擊型海德拉往往選擇體能強化與外骨骼增生這兩類直接作用戰力的變異點,他們牢牢掌控著豎井四角,猩紅衛隊幾乎是以接近墜落的速度一路滑擦而下。西蒙大半軍旅生涯都是干空降兵,失重感對他而言家常便飯,攥著鎖扣穩穩落地。旋即微 沖一掣,有心靈序波通訊,人人百戰精銳,配合起來自然無比默契。
甫一落地,所有人立刻嗅到濃郁能淹沒鼻子的血腥氣。注意活尸。有人提醒道,的確像這樣密閉得不留空隙且純粹黑暗的地下建筑,簡直是天然的活尸巢穴。
西蒙心臟猛地一緊,他可是芒茲維爾避難所的老旅客!明白得很閘門走道后堆積都滿滿的是陣亡士兵的遺骸,話才沖到了喉嚨,在微光視覺里,先是第一雙紅芒,旋即一閃而逝,狂躁之意如蝕骨之釘般撲面而來!
自由開火。德拉諾命令道,頃刻間,亮色槍焰撕開了長久以來的黑幕,那些令常人談虎色變的活尸哪里經得住猶如長了眼睛的子彈?偶爾有僥幸命大的沖過來,也立馬被突擊海德拉骨刀斬斷。
單方面的屠殺。
當軍靴底下開始黏稠濕滑,抬步逐漸艱辛時,西蒙垂低了槍口,彈殼成了他的尾跡,沒有一個人疑問為何這群活尸不去吞噬方才扔下去的冒險家尸體。
我要關閉嗅覺了。體格最弱的心靈通訊者最先經受不住,隨后所有人都步了后塵。才走過一個閘門道罷了,猩紅衛隊就打光了一個彈藥基數,要原地再度補給。
西蒙掏出左輪給正蹣跚爬離的尸鬼補了一槍,聲動四方,來回而不止息,他都不敢回頭直視那道升起后的閘門,深深盯了一眼黑暗中血色甲衣不見絲毫輝映的海德拉們。
真是像極了從前,都是去做徹頭徹尾的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