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不但扎過來了,還附送了兩句極為難聽的罵人話。她是豁出去了,非得要文鈞死,心里才能舒坦。
文鈞沒辦法,就只能躲。他躲,白溪追殺,倆人圍著謝天鴻兜圈子。
白遠枝看到自己女兒的樣子,老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他刀槍劍雨了這么些年,第一次知道丟人是個什么感覺。
“溪兒,你別鬧騰了,趕緊停下,回去換身衣裳,拾掇拾掇頭發(fā)再出來。”白遠枝的臉拉得老長。
文鈞忙接過他的話,對白溪說:“白將軍的話極有道理,白小姐,你應(yīng)該照著他的話做。放下剪刀,立地成尼姑。你怎么不聽話呢,別再追我了。你瞧你爹的臉,都啥樣了?拉得至少有六尺長,再長點,我真怕他踩到自己下巴?!?
“今天,我非得要了你的賤命,不殺你,我白溪誓不為人?!卑紫羌t了眼,一把剪刀被她揮得虎虎生風(fēng)。
文鈞跑得腿快斷掉,白溪還在追。他算是明白了,武將家的女兒,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以后,他一定要遠離這類女人,非得調(diào)戲的話,還是調(diào)戲院子里的小丫鬟。
白溪簡直不是大家主兒的小姐,分明是一頭猛獸。要不是擔(dān)心一劈腿撕了褲子,文鈞就是逃上樹,她也能把他抓回來。
錦夏看屋子里的鬧劇,看得眼花繚亂,忍不住問:“文鈞,你怎么得罪白小姐,把她惹成這樣?”
文鈞蹭的一下,從錦夏和謝天鴻面前的桌子上跳過去,邊逃邊道,“我也想知道啊。”
白溪梗惱了,“混蛋,我都這么生氣了,你居然不知道哪里惹到我!”
一剪刀,又過去了。
文鈞哭笑不得,“白將軍,您勸勸女兒,饒小人一命?!?
白遠枝也覺得女兒太過分,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奪下了剪刀,厲聲呵斥,“別在客人面前丟人現(xiàn)眼,趕緊回房間去?!?
“爹,你知道那個混蛋對我做了什么!”白溪委屈地直跺腳。
“做了什么?”
白溪張了張口,到底沒說出來。她總不能當(dāng)著那么多的人說,文鈞跟她泡了個鴛鴦浴,把她全身看光光。這未免太丟人了,除非她不想再嫁給謝天鴻。
最后,她忍著心中的怒火,哼哼道:“什么都沒做。”
這下子,把白遠枝氣到了,揚起巴掌揮過來,快要打到白溪的時候,看到她腦門上的傷,一時不忍心,收住了手,“胡鬧!胡鬧!我白家家門不幸,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么個……這么個胡鬧的閨女。”
白遠枝是個武將,幾百年不讀書,想半天想不出用什么詞兒來形容,生生把一張黑臉憋紅了。
“爹,我沒胡鬧?!卑紫环?,硬是爭辯了一句,甚至掐著腰跟白遠枝瞪眼,根本不怕眼前的老爹。
瞪了一會兒,白溪回過神來。她現(xiàn)在最討厭的人不是文鈞,是錦夏。她轉(zhuǎn)過頭,指著錦夏惡狠狠道:“賤女人,又纏著我的三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溪兒!給我回房間去!”白遠枝現(xiàn)在是真怒了,女兒任性刁蠻些,尚且可以容忍,但是,當(dāng)著三皇子的面辱罵王妃,就是不僅僅是脾氣壞,而是活得不耐煩了。
白溪第一次見自己老爹這么生氣,沒再頂撞,跺跺腳,便出了房間。
目送她走遠后,白遠枝替女兒向謝天鴻賠禮道歉,直說是自己慣壞了閨女,出言不遜之處,請他和王妃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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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我和夏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謝天鴻給白遠枝一個面子,沒有責(zé)怪,一句簡單的話,便將此事含糊帶過。
白遠枝多看了兩眼文鈞,忍不住問:“這位穿白衣的少年,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錦夏臉有點熱,不好意思地說:“他不是公子,是我家的家丁。”
白遠枝臉上的表情開始僵了。
他看女兒氣急敗壞的樣子,就猜想,文鈞是不是對白溪做了什么過分親密的事,本想打聽一下,如果家門相當(dāng),就讓文鈞家來提親,把女兒嫁過去算了。結(jié)果,文鈞是個家丁……
把女兒嫁給家丁,這……不成,絕對不成。
白遠枝心里這么想著,腦袋跟著左右晃了晃。
謝天鴻不解,為什么白老將軍在聽到文鈞是個家丁的時候,臉色不好呢,難不成,他覺得,文鈞是王府的家丁,他不好意思責(zé)怪?
“老將軍有什么話,但說無妨?!敝x天鴻說。
白遠枝忙搖搖頭,“沒有沒有。老夫剛才在想,文鈞的年齡跟溪兒相仿,要是配成一對,倒是一樁美事??上?,身份有些……”
老將軍真夠直接的,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一點兒不怕說多了,惹別人不高興。
哦,不對,不是別人,是好多人不高興。
文鈞當(dāng)時就嚇得臉煞白。他得缺了幾輩子的德,才換來跟白溪做夫妻啊。他忙勸白遠枝三思,“老將軍,你要是為白小姐好,就千萬別這么辦。我是個人渣啊,吃喝嫖賭樣樣不缺,最可恥的是,我還是個陳世美,見一個愛一個。您把白小姐嫁給我,等于是把她推進火坑。我相信您老是個好爹,一定不會做害閨女的事?!?
錦夏說:“白小姐出身名門,得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夫婿,文鈞是個家丁,配不上白小姐?!?
他們越反對,白遠枝反而越想促成這門親事了,“男人不會吃喝嫖賭,算什么男人。身份也不是問題,我替他贖身,從此入贅白家,做白家的上門女婿。以后有機會,多提拔提拔他,最多不過幾年,就是一員猛將。至于見一個愛一個,也不是大毛病,成親有了家室,就會收斂了。年輕人嘛,貪玩點怕什么。想當(dāng)年,老夫也跟他一樣,玩過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后來還不是……”
跟上了年紀(jì)的人聊天,千萬別跟他扯到想當(dāng)年,一談起這個話題,天黑之前是不會停下的。
謝天鴻和錦夏、文鈞三人,就在白府里,一直聽老將軍說當(dāng)年的事,一說,就說了一整天。到傍晚天黑的時候,白遠枝沒有說盡興,又把三人留下用了晚膳,直說到三更天,才意猶未盡地停了口,派人送他們?nèi)嘶厝ァ?
回到云鏡居,坐下沒多久,錦夏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糟糕,我們忘記跟白溪要東西了?!?
文鈞不慌不忙,從懷里拿出玉佩,放到錦夏手里,“喏,我給你弄來了?!?
錦夏仔細查看一遍,驚喜不已,“就是這塊玉佩,一點不錯。文鈞,你厲害啊,快說說,你是怎么弄來的?”
“出賣色相唄,要不然,白溪為什么非要殺了我不可?!蔽拟x說起話來沒邊,隨口就胡謅了一句。
錦夏似信非信,“你都破相了,還有色相可以出賣嗎?白溪得多眼瞎,才能被你的色相吸引?”
文鈞繼續(xù)胡謅,“她不也破相了嗎,王八看綠豆,一下子就看對眼了?!?
“誰是王八?誰是綠豆?”
“……”文鈞把自己繞進去了。
錦夏安靜下來,替他解下面具。他臉上的血痂顏色更深了,估計再有個三五天,就能脫落。
“還痛不痛?”錦夏問。
文鈞挑眉,“你又不能代替我,問這個做什么?!?
“你是不是生氣了?剛才,我見你不太開心,成心逗你的。”
“跟女人生氣?我也太沒出息點了吧?”
錦夏大笑。
今天在白府待了一天,她估計大家都餓了,便讓小嬌去廚房拿些點心,端來吃一點。
小嬌一聽,是給文鈞吃,眨眼就跑去廚房了。
文鈞臉上的傷,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小嬌對文鈞,卻是一如既往地用心,看來,她喜歡文鈞,不僅僅是因為文鈞長得好看?;蛘?,就算曾經(jīng)這么以為過,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是了。
錦夏心里盤算著,文鈞娶小嬌,肯定比娶白溪強。至少,文鈞跟小嬌在一起,不會受一點委屈。想到這里,她說:“文鈞,你有沒有想過娶……”
話剛說了半截,就被文鈞攔住了,“打住!我從沒想過娶妻,你別操那份閑心?!?
不知好歹,打一輩子光棍吧!錦夏撅撅嘴,心里默默哼了一聲。
謝天鴻沉默了半天,終于發(fā)話,“別鬧了,咱們說正事。”
錦夏和文鈞靜下來,聽謝天鴻后面的話。
謝天鴻:“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確認一下,白夫人是不是玉佩的主人,如果是,那她是不是夏的母親。”
文鈞:“等等,錦夏不是紫裳公主的女兒嗎?怎么又變了?”
謝天鴻:“我和夏找過紫裳公主,她不認識玉佩?!?
文鈞惱了,“你大爺?shù)模∵@么重要的事,你們倆瞞著我!行,你們就這么辦事就好了,本來,我還打算跟你們說白溪的秘密,就沖這事,我不說了?!?
他看到白溪肩上的傷疤,像是銳器所傷,不是刀就是劍。按理說,白溪一個大小姐,就算有人跟她打鬧,也不可能傷到那種程度。傷疤的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秘密。
錦夏仔細觀察文鈞的神情,最后下了個判斷,“別信文鈞,他又在編瞎話騙我們?!?
文鈞無語……
他過去說了多少謊話?怎么說真話的時候,反倒沒人信了。
謝天鴻見文鈞不想說,也沒有刨根問底,而是跟錦夏商量下一步計劃。他們需要一個萬全之策,既能單獨見到白夫人,又不讓其他人察覺到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