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孫嬤嬤徹底崩潰地大叫了起來。

雞毛撣子排泄完畢，舒服地咯咯喔喔叫了幾聲，得意洋洋撲扇了兩下翅膀，大搖大擺飛走了。滿院子的下人看著，愣是一個也不敢上來欄。

“你們、你們幾個，噗哈哈哈哈——不行不行了，我肚子痛，哈哈哈哈你們幾個，哈哈哈快、快把孫嬤嬤送回去。”

姜苗苗笑得都快岔氣了，她扶著門框哎呦哎呦地叫，人都站不穩，覺得肚子都要被笑斷腸子，一點一點滑坐到地上，直不起腰來。

她指了指周圍的丫鬟們，自己坐在地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旁邊彩云想笑又不敢笑，憋紅了臉。

孫嬤嬤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她這樣狼狽的樣子被那么多的丫鬟下人看在了眼里，她可是郡主的乳母！是如意院的掌事！那群小浪蹄子會把她笑話成什么樣子？！

孫嬤嬤的臉火辣辣的疼，憤怒羞愧丟人各種情緒將她淹沒，神志都被氣得昏沉。知道被送回自己的屋子，小丫鬟幫著換了衣服，又打來水把頭發好好洗過了，她才慢慢清醒過來。

有人推門進來，呵呵冷笑：“你也有今天。姜苗苗她是不信任你了吧，”那人驟然靠近，“我早說過，你膽子太大了！你遲早要死的！”

孫嬤嬤迷迷糊糊睜開眼，立刻被那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陰沉下臉：“你來干什么？我的事，你管不著。”

那人笑道：“我可是看在咱們當初同為侍奉主子的仆人的份上，這才好心來看看你。主子是自降身份嫁了姜欽當了這大齊的寧國公府世子妃，但畢竟是咱們主人。呵呵，你卻投靠了葉氏害死主子，，別以為沒人知道。”

孫嬤嬤別過頭，冷哼了一聲：“投靠葉氏的不是還有你么。世子妃她還活著的時候，又不十分信任我，可別忘了，雖說我是什么姜苗苗她乳母，但主子準備的乳母可是有十二個之多！我又算個什么？還不是要自己找出路。”

那人嘆了口氣，頗為懷念的道：“十二個乳母······這樣龐大的數量，當時可是連大齊宮廷王府都被震驚到，到如今都是京城里獨一份。我記得，主子一早就曾對她貼心的心腹丫鬟木靈說過，說你腦后生反骨，對主不利。”

“但老天都護著我！”孫嬤嬤面目猙獰，“世子妃還沒來得及動作就先死了，而她那些信任的貼身丫鬟們，還不是被一個個弄死的弄死，攆走的攆走，到最后，留在府中的只有早早投靠了葉氏的我。姜苗苗算什么？那么一個蠢笨的，白瞎了她的出身。”

來人道：“姜苗苗就算再蠢傻，那也畢竟是世子妃親生的女兒！主子那般的聰慧睿厲、多智如妖——她女兒怎么可能是個傻的呢？”

孫嬤嬤有點慌張的道：“誰知道呢，反正世子妃已經死了。”

話雖如此，但她心里想起曾經那位鳳眸凌厲的絕世美人，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顫，“算了算了，你趕緊走吧，在我這里呆這么長時間，小心被人發現。”

那人搖搖頭：“那你自己多保重。”推開門，悄悄走了。

孫嬤嬤也不送她，自己癱坐在床上垂著頭想事情，半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反正這么多年了，誰能知道呢，我想這么多做什么。錢都攢夠了，我在大齊又沒有任何親人，大不了一走了之。”

這樣想著，她慢慢鎮定了下來，悄悄起身，進了里屋，挪開墻角的一個隱秘的小柜子，里面有一個幽深的老鼠洞。她趴在地上伸手進去使勁掏著，半晌摸出來一個小匣子，一打開，滿是厚厚的銀票。

“還好還好，都在都在。”孫嬤嬤嘟噥著點數，“世子妃留下來的嫁妝，大頭都給葉氏弄走了，我不過就是喝點湯水而已。不過幸好，我可是還藏了一點好東西。”

掀開銀票，底下隱約有金光一閃，看形狀，大約是枚手指大小的細長條，鏤空雕刻，華麗非凡。

屋外的陽光正燦爛，孫嬤嬤并沒有注意到，樹的陰影里，一直有位黑衣暗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看過了她的動作，暗衛他從懷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炭筆，一字一字在紙條上寫著：“晨早起，見展太君共食早膳，心悅。配香料，乳母有二心，送補湯有異，察覺未飲。閱賬本······”

寫完了，他順著陰影悄悄回到了如意院。他武功高，動作敏捷，雖然是在大白天，來來往往的下人們愣是一個都沒有發現他。

進了院子，暗衛躲進一處無人的角落，掏出鴿哨輕輕一吹，就等著有信鴿來。然而等了好久，也不見有鴿子飛過，他有些急，又吹了幾下，還是毫無反應。

暗衛心里大驚。

信鴿竟然失蹤，難道是出事了？先去保護郡主！

他毫不猶豫沖出來，直接潛行進了如意院正房偏堂，院子里吵吵嚷嚷人多的很，郡主叉著腰站在門口，不見絲毫危險。

暗衛松了口氣，看見郡主仿佛正在和對面的一只大公雞說話，他起了好奇心，側耳去聽。

大公雞爪子刨地面：“喔喔喔，喔喔！”

郡主搖頭晃腦：“好吧，我夸你行不行？雞毛撣子你真厲害，你除了抓老鼠你還能逮鴿子，我給你打九十九分，少給的一分是怕你驕傲。雞毛撣子，說真的，我看你竄天猴都用不著，直接就能放飛自我上天了。”

旁邊一個小丫鬟抿嘴笑，手里拎著灰突突什么東西：“真不愧是郡主您最厲害的一只斗雞！它看見那只鴿子敢偷吃它的雞食，立刻惱怒沖上去，一下子就把鴿子抓住了。”

郡主哈哈大笑：“今中午把這鴿子燉了吧。”

鴿鴿鴿鴿子？

暗衛心道不好，立刻看向丫鬟手里灰突突毛茸茸的東西，小腦袋、紅眼睛、灰白色的羽毛······

無比熟悉的外貌，那信鴿垂著頭已經斷了氣，腿上綁著的小竹筒大概是因為和雞的打斗，也失了蹤影。

在郡主的大笑聲中，暗衛一下子從樹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