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其實并非真正的魔鬼,而是將七情中的“恨”、“怒”、“哀”,與六欲中的“舒適欲”磨練到極致,從而獲得極高修為的一群修行者,十分稀少。通常人修煉仙法,快則一年半載,滿則三五年,方能初窺門徑,再練數年,方能得“和”字修為,進階雖慢,卻由于基礎穩固,容易突破境界,上升一個字號。
魔族人卻不然,專心于三情一欲,將其與情欲封閉,修煉仙法極為神速,甚至十日時間,便能排上字號。魔族人練功雖快,卻也有不足之處,由于追求速成,基礎不固,一般到達地字修為時,便難以再向上一層,能練到天字修為的便是魔族中的佼佼者,練到金銀修為的,更是鳳毛麟角,數十年來,江湖上只聽說有過,卻從未見到過。
魔族人追求“恨”、“怒”、“哀”三情,又用這三情來滿足自己的“舒適欲”,故而行事極為陰毒狠辣,惹得眾怒,被修行者們所排斥,成了異端。
形勢比人強,顯而易見,這群人是一定要將徐之桓抓起來,然后逼問連徐之桓自己也不知道的天池古劍洞在什么地方。加上所有要保守的秘密均已曝露,又有人說自己與魔族有關系,甚至還侮辱到徐暮的頭上去了。徐之桓多年的忍耐已到了極限,到了此時,已是忍無可忍的地步。
寂魂的修為比徐之桓高出太多,徐之桓想要保住自己,必須拼盡全力,是以開場便祭出了兩柄神兵。
徐之桓心道:“箏靈劍我已用得純熟,但蕭奇劍……只能試試看了。”
箏靈劍與蕭奇劍都頗有靈性,靈劍認主,徐之桓與箏靈劍有十幾年的“交情”,與蕭奇劍卻接觸不長,也不知蕭奇劍能否與徐之桓契合。雖然徐之桓只有五成把握,但面對寂魂,徐之桓想要得勝,就必須借助兩大神兵的力量。
“阿彌陀佛。”寂魂一步一步的向徐之桓走近,每走一步,寂魂身上散發出來的佛光就更盛一分,卍字佛印更大一些,給人的壓迫感更強一些。
寂魂還未出手,徐之桓額上便不禁流出了汗來:“好強……佛光籠罩全身,完全找不到一絲破綻。”
寂魂的可怕,徐之桓上一次在龍騰寺便見過一次,不過上回寂魂是幫手,所以徐之桓沒有感覺到什么壓迫感;這回寂魂是敵人,徐之桓才知道當時那些敵人,承受的是怎樣一種壓迫感:寂魂每走一步,雖然無聲,卻讓徐之桓心驚膽裂,彷佛寂魂再走一步,自己便會完全陷入佛光之中,再也出不去一般。
徐之桓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希望能逃出寂魂帶來這種無聲的巨大壓迫感。但寂魂并不會停止前進,徐之桓每退一步,寂魂便前進了兩步,不但沒有拉開距離,反而越來越近了。
寂魂又再接近,徐之桓只敢腦中響起了無數的念經聲,嗡嗡嗡嗡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只感覺自己坐在佛堂正中,無數和尚里三層外三層的將自己包圍,沖著自己念著聽不懂的經。
徐之桓開始還感覺吵耳,但片刻之后,徐之桓似乎受到感染一般,自己也喃喃的跟著念起經來,徐之桓明明不懂佛經,但念起來異常順口,彷佛嘴巴不是自己的,而是有人在替自己念經。
“錚!”突然一聲劍鳴響起,打斷了徐之桓,徐之桓猛然驚醒,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原來就在自己出神這一會,寂魂竟已站在身前五步之處了!
徐之桓急忙向后退開,與寂魂拉開了十步之距,心道:“幸好箏靈劍叫醒我,否則我便中了招了。”
箏靈劍乃靈性之物,主人有難,自然不會不管,故而發出劍鳴,叫醒了徐之桓。
寂魂見徐之桓突然醒來,面上略露出訝異神色,瞧了瞧徐之桓手上的箏靈劍,心道:“原來如此,是箏靈劍,難怪他能脫出我的仙法。”
這邊是寂魂的厲害之處,別人正思考如何對敵,認為自己十分清醒的時候,卻已經不知不覺中了寂魂的仙法。
寂魂微微一笑,又緩緩的向前走了一步,寂魂知道箏靈劍神奇,于是嘴唇跳動,不出聲的念起了《大日如來經》。
寂魂的仙法,以擾人心智為主,自己念經,更加強了仙法的影響力。
徐之桓感覺壓迫感比先前更重,心中著急:“我要怎樣才能從他的手上逃脫?”
徐之桓知道,只要自己再中一次,箏靈劍就算再鳴一百回,自己也不會醒來了。
“寂魂大師仙法周密,我還未觸及他的身體,便先要被仙法迷惑,難道真的破不了寂魂大師的仙法?”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徐之桓就算絞盡腦汁,也不可能在寂魂邁出幾步的時間內,想出應對的策略,不由得焦頭爛額。
“看來我只能全力一擊,是成是敗全憑時運了。”徐之桓決定孤注一擲,將所有靈氣賭在一擊之上。
“你這樣做,只會敗,不會贏。”突然,一個女子聲音在徐之桓腦中響起,徐之桓大驚,還未開口,便聽這聲音道:“再完美的仙法,也有破綻。”
徐之桓一聽,腦中浮現出父親徐暮的話來:“之桓你聽著,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仙法,任何仙法都有破綻,你若破不了,那就是你笨,懂不懂?”
“對啊!父親說過,任何仙法都有破綻,我要冷靜……”經那女子聲音一提醒,徐之桓似乎有了半分信心,仔細思考起來。
隨著寂魂腳步的邁進,腦中的念經聲又響了起來,徐之桓靜下了心來,一時半會還能抵擋。
“怎么破?這招怎么破?”
“你跟我念: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閑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那女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是道家《黃庭經》中的句子,徐之桓十分危急,不管有沒有用,也不管這女子的聲音從何而來,便開口高聲念道:“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閑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
剛一念完,徐之桓便感覺腦中的念經聲消去了許多,心中暗喜。
寂魂見徐之桓竟能抗拒自己的“大日如來經”,大感驚訝,嘴唇于是動得更加快速了。
徐之桓腦中的念經聲又響了起來,只擾得徐之桓神志不清,急忙又念起了剛才那四句《黃庭經》來,但念了幾遍,念經聲不僅不消去,反而更加響亮了,徐之桓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起來。
眾人見寂魂碎碎念經,徐之桓突然大喊四句《黃庭經》,又突然手舞足蹈,都覺奇怪,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誰又知道,徐之桓正在努力抗衡寂魂的仙法,兇險萬分,只要稍不留神,便會被寂魂的仙法完全控制住。
“怎么……剛才有效……現在卻……”徐之桓知道自己的處境,拼命相抗,才勉力抵擋住寂魂的經文,但再如此下去,必抵擋不住,心中又焦急起來。
“收斂心神!跟我念:是為黃庭曰內篇,琴心三疊舞胎仙。九氣映明出霄間,神蓋童子生紫煙。”那女子的聲音打斷了寂魂經文,直入徐之桓腦中。
這又是《黃庭經》中的句子,徐之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大聲念了出來,念完,果然腦中的念經聲又消退許多。眾人見徐之桓停止了手舞足蹈,心中更是疑惑。
寂魂眉頭一皺,心道:“他怎會知道以道家經文來抵御我的佛家經文?”
于是寂魂雙目中閃出一道佛光,佛光向徐之桓罩去,佛光所過之處,只見徐之桓身邊有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那女子身影盤膝而坐,正傳授徐之桓《黃庭經》。
寂魂很明顯的看出,這個女子并非人類,而是一個早已死去的幽魂,這個幽魂,正是被燒死在此的青蓮!
寂魂一聲大喝:“大膽妖孽!還不速速現形?”右手一揚,佛光迅捷掠過,“啊!”一聲尖叫傳來,青蓮身影慢慢的從眾人視線中出現。
看青蓮身影,一半透明,顯然就是幽魂一個。眾人見狀,更是吃驚,沒想到在這小小的村莊中,竟然會有幽魂出沒,而且在場眾人修為在天字的也不少,竟沒有人看到有這么一個幽魂,就連寂魂,也是開了眼后才看到,青蓮這幽魂的靈力也頗為不弱。
“徐之桓!你竟然與妖孽為伍!現在還有何話說?”姓張的伸手指著徐之桓,大喝說到。
徐之桓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為何這幽魂會幫助自己,面對姓張的質疑,徐之桓也無言以對,只默默然站在原地。
“之桓!你……你……你……唉!”竇燕一臉的失望,將臉轉了開去。
對修行者來說,幽魂死尸之類的東西,都屬于穢物,極為不祥,與幽魂為伍更是讓修行人不齒,現在徐之桓身邊赫然有一個幽魂,更讓眾人加深了對徐之桓的誤解。
徐之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冷靜了下來,才知道剛才出言幫助自己的就是這個幽魂。
寂魂見到青蓮,毫不留情,左手一翻,右手推出,一道佛光激射而出,向青蓮打了過去。青蓮身子一飄,將佛光躲過。寂魂再要進攻,卻見一紅一黑兩道法茫向自己襲來,卻是徐之桓見寂魂分心,露出了破綻,于是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向寂魂發起進攻。